中國出版商務周報統計,我國2018年出版物超過50萬冊,即使每周能夠閱讀兩本圖書,我們也有大量圖書是根本無法閱讀的,所以我看書時的第壹件事就是擇書。
在擇書的時候我比較註重兩個方面。第壹方面,這本書中的序和跋。 壹般的作品會在其中給讀者說明或介紹與該書有關的壹些情況,如寫書的時代背景,書的起因和目的,引用了哪些材料,參考了哪些著作,告訴讀者在閱讀中應該註意哪些問題。而質量較高的文學作品的序或跋,通常都是高度地概括該書所得到的結論,並指出為達到這壹結論所使用的方法,告訴讀者閱讀的重點和應使用的閱讀方法。所以序和跋如果寫的好,那麽這本書就大體可以購買,因為這即使不是壹本好書,序和跋的寫作也可以提供給我自己或我的學生壹個好的寫作思路或模板。
第二方面,這本書的出版機構。 自唐代刊刻書籍開始,宋書最佳為建本;明書最佳為宗文書堂本;清書最佳為天寧寺本;民國時期最佳為三聯書局、中華書局、商務印書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新中國成立以後的新華出版社、嶽麓書局、中國翻譯出版社等出書機構也是多有精品。雖然這個僅僅在封面占小小的幾個字,但卻有著極大的作用。因為壹家好的出版社不僅書籍裝幀精美,排版細致,而且對於書籍的校對更新也是很下功夫的。比如在文史出版方面頗有建樹的中華書局出版的二十四史,基本上每隔數年便會有壹次對文本的校對和更新;在《李太白集》中《將進酒》等詩篇也引進了敦煌殘本的新名稱《惜空尊》和內容。這讓我們能夠盡可能的接近當下。
選擇壹本書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開始閱讀,也就是讀薄。其實讀薄的方法很簡單。霍金先生曾經提出時間光錐理論,當我們跳出時間光錐會發現,如果掌握橫軸上的群像特征和縱軸上的演化規律就可以把萬千圖書合成壹個整體,而 讀薄的過程就是壹個把書本按照橫向群體特征和縱向演化規律來進行整理的過程。
比如李白的詩歌情感就其自身來看,擁有著渴望自由放蕩不羈和期盼才華得以施展的雙重性,在其詩歌中所用字句多有狂放大有天下之大舍我其誰之態。但如果把李白放在橫向的群體上來看,我們會發現在這壹時期前後的詩人情感特征中都有著這種情態,即便如杜甫詩歌多沈郁頓挫,亦有《望嶽》中最後兩句“會當淩絕頂,壹覽眾山小”這樣人登絕頂我為峰的狂放之態,這就是書中的 橫向群體特征。在特定的歷史時期,作家們的思想和情感會有高度的趨同, 這種趨同不因地域、種族而改變,這也就讓我們可以明白為什麽相隔數萬裏的普羅塔戈拉在提出“人是萬物的尺度”的不久後孟子也提出“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這樣擁有***同觀點的言論。
縱向演化規律其實也就是中國說的以史為鑒。 如果我們建立壹個簡單地可循環的歷史框架,我們會發現在框架內的各個時期的文學作品會有著很強的重復性和趨同性。比如我們建立“大分裂 — 短壹統 — 大壹統”這樣壹個縱向演變框架,那麽我們會發現這幾乎囊括了中國大部分的古代歷史,如“東周(大分裂)—秦朝(短壹統)—漢朝(大壹統)”或“魏晉南北朝(大分裂)—隋朝(短壹統)—唐朝(大壹統)”。而在這個框架下我們會發現,相同位置的政治經濟文化作品都擁有著高度的相似性,東周百家爭鳴、魏晉建安風骨基本都是我國文化最為活躍發散時期,思想多種多樣,文化千奇百種;漢賦唐文詩學韻文瑰麗宏達卻都較為專壹。
通過這兩種方式的整合我們會發現書本就被讀薄了,但卻被讀的更立體了。因為在書中我們對於多數相同內容已經有了基本的把控並且構建成了壹個基礎模型,對於少數新穎的觀點用來對我們的模型進行了新增,這樣也就既有效果,又有效率了。通過讀薄,讓我對於書有了壹個較明確的分類和整體性的感悟。
對於讀薄後的書籍,千人壹面的、人雲亦雲的以及科普類書籍壹般我會束之高閣,或送給學生。而對於觀點獨到、思維新奇、邏輯嚴謹的等有閃光點的書籍,我會進行第三次閱讀,也就是我所說的讀厚。
讀厚的過程其實是對比性閱讀和探究性閱讀。 例如春秋三傳中的左傳第壹篇中《鄭伯克段於鄢》僅僅是讀薄,我們會理解鄭伯大義,武姜頑迂,公子段貪婪。但在形成這些形象之後會發現很多問題,比如鄭伯為什麽如此孝順自己的母親武姜;公子段式的貪婪與愚鈍是壹直如此還是失敗之後;鄭伯為什麽不在壹開始就消滅公子段等。
帶著這些問題進行探究性閱讀,於是在同時期的其他文章中,我找到了壹些特殊的東西,讓我對於史書的春秋筆法更加嘆服。在《詩經》中我找到了壹篇詩歌《大叔於田》在其中公子段善於田獵,恭敬兄長,不失為壹個好弟弟;《史記》的《周本紀》中有記載“申侯怒,與繒、西夷犬戎攻幽王。”所謂烽火戲諸侯實為申候助犬戎而滅周室,而周本紀中的申候,正是武姜之父這個申候。對比這些史料,妳會發現很多我們以為的真實其實真的是史官筆下用春秋筆法給出的真實。
這就是橫縱向閱讀法,先用序和跋以及出版社作為選擇標準;用讀薄形成初步印象;用讀厚形成具體印象和探究;最終,形成壹個自己的閱讀體系和構架。
作文:遼寧 滄浪崖雲
作圖:公子乾
編輯:桑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