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詩人的故鄉是世俗的、道德的,彌漫著塵埃、稻香和親情。我們看到聞壹多的“故鄉”是人間的故鄉,在湖邊,在稻田中間,聽得見水車轟鳴,看得見竹子盛開。
離開家鄉三年的聞壹多,1925年7月,從美國回到中國,回到家鄉湖北習水,回到妻子和兩歲的女兒身邊。這裏有青山綠水,有漂亮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壹切都很簡單,美好而深情。對於在美國遊歷了三年,親眼目睹了畸形冷漠的工業文明的聞壹多來說,故鄉的美是新的,是嫩的,毫無疑問,故鄉是壹首詩。
這個家鄉沒有機器的噪音,沒有欲望的蒸騰,沒有赤裸裸的鬥爭,沒有明的仇恨...在寧靜的鄉村,自然、人和心靈都是和諧的,充滿了感情。在那個世界裏,詩人感受到的人與世界的對抗在這裏消失了。詩人和他的田園詩在這裏彼此依戀。正是這種執著,貫穿了全詩。在詩中對清新田園風的描寫中,我們可以看到詩人曾經在這裏擁有的那種永遠不會忘記的寧靜:在王天湖邊,在稻田裏,在神山上的白雲裏,在門外水車的聲音裏...甚至死亡和災難(如墳丘、石碑和開花的竹子所暗示的)也正如“菱角長刺”“藕斷絲連”,與這個充滿機遇的簡單世界壹樣。在這田園般的鄉村,自然與人和諧相處:“麻雀在竹枝上耍武功”,“燕兒飛到別人的廳堂裏報喜”,就連水車的轟鳴聲也像音樂壹樣在人們心中回蕩...大自然不是叢林與物競天擇的競技場,而是自由生存的天堂:“兔食黃昏”,“狗見兔不追”...詩人沈迷於此:世界上還有更好的地方嗎?
詩人帶著沈迷的快樂和自信,在這裏自問自答。《故鄉》采用對話式,由詩人設定的提問者與詩人對答,詩人與提問者辯論,詩人陳述自己回鄉的理由。故鄉的美麗和自然,詩人對故鄉的懷念,在詩人的陳述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在第壹部分,有人問詩人為什麽如此匆忙。第二段,詩人匆匆回答:這是因為家鄉在吸引他的心。他渴望到自己的家鄉,甚至不想給出太多答案。提問者既好奇又高興,不禁問道:“妳為什麽不去陌生的世界旅行,回到熟悉的地方?”詩人描述了他的家鄉的簡單的魔力:有沈思的秧雞,變化的白雲和傳遞好消息的燕子。那妳回家不就丟掉了旅行的自由嗎?不,詩人回答,只有在家鄉,我的心才能完整,才能有真正的自由與和諧。不信妳,那門外的水車,正在為暫時回來生活的遊子們奏樂。世界上有輝煌和智慧,但我的家鄉有和平與安寧...這壹問壹答,讓詩歌有了戲劇性。我們仿佛看到詩人奔向自己的家鄉,壹個說唱歌手在旁邊喋喋不休。詩人匆匆趕路,心不在焉地回答。壹方面,這首抒情詩有了客觀的色彩,故鄉的美好變得更加真實。另壹方面給全詩壹種急迫的節奏和強烈的不連貫氣氛。這是兩個對話者之間的情感緊張所帶來的,讓我們深深地被詩人情感的力量所折服,我們甚至能感受到詩人的心奔向故鄉的速度。除此之外,在詩人的描寫之間穿插著提問,也使得全詩在節奏上均勻壹致,在形式和情感上有起伏、有抑揚頓挫、有節奏。
聞壹多曾在評論俞平伯的新詩《冬夜》時說:“簡潔、密集、細膩是他的音節特點。”聞壹多的家鄉也有這個特點。但同時,由於聞壹多在這首詩中采用了對話體,語言接近口語,所以音節更加自由、舒展、流暢、自然。
聞壹多不滿新詩人“軟弱或完全缺乏想象力”。在他的詩歌中,情感和想象是不可或缺的,我們可以在他的許多詩歌中看到豐富、密集和具體的意象。在《故鄉》這首詩中,我們仍然可以看到聞壹多在這方面的努力。詩人的想象力豐富而奇特,比如《遊子之心》是風霜侵蝕的殘碑,碑上早已泛濫著故鄉的字跡。“遊子的心被形象化為風化侵蝕的遺跡,恰如其分,富有新意,充滿情感力量。縱觀全詩,隨處可見鮮活具體的意象,它們負載著詩人的情感,傳達給讀者。物體因為情感的力量而具有美感,用形象表達情感也具有審美價值。因此,五四新詩中常見的“雕露”問題是可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