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客中行》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涼州詞》
天若不愛酒。 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 地應無酒泉。——《月下獨酌其二》
1、《客中行》唐·李白
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譯文:
蘭陵美酒甘醇,就像郁金香芬芳四溢。興來盛滿玉碗,泛出琥珀光晶瑩迷人。
主人端出如此好酒,定能醉倒他鄉之客。最後哪能分清,何處才是家鄉?
賞析:
這首詩贊美了美酒的清醇、主人的熱情,表現了詩人豪邁灑脫的精神境界,同時也反映了盛唐社會的繁榮景象。
抒寫離別之悲、他鄉作客之愁,是古代詩歌創作中壹個很普遍的主題。然而這首詩雖題為“客中”作,抒寫的卻是作者的另壹種感受。“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蘭陵,點出作客之地,但把它和美酒聯系起來,便壹掃令人沮喪的外鄉異地淒楚情緒,而帶有壹種使人迷戀的感情色彩了。著名的蘭陵美酒,是用香草郁金加工浸制,帶著醇濃的芬芳,又是盛在晶瑩潤澤的玉碗裏,看去猶如琥珀般的光艷。詩人面對美酒,愉悅興奮之情自可想見了。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這兩句詩,可以說既在人意中,又出人意外。說在人意中,因為它符合前面描寫和感情發展的自然趨向;說出人意外,是因為《客中行》這樣壹個似乎是暗示要寫客愁的題目,在李白筆下,完全是另壹種表現。這樣詩就顯得特別耐人尋味。詩人並非沒有意識到是在他鄉,當然也並非絲毫不想念故鄉。但是,這些都在蘭陵美酒面前被沖淡了。壹種流連忘返的情緒,甚至樂於在客中、樂於在朋友面前盡情歡醉的情緒完全支配了他。由身在客中,發展到樂而不覺其為他鄉,正是這首詩不同於壹般羈旅之作的地方。
全詩語奇意也奇,形象瀟灑飄逸,充分表現了李白豪放不羈的個性,並從壹個側面反映出盛唐時期的時代氣氛。
2、《涼州詞二首·其壹》唐代·王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譯文:
酒筵上甘醇的葡萄美酒盛滿在精美的夜光杯之中,歌伎們彈奏起急促歡快的琵琶聲助興催飲,想到即將跨馬奔赴沙場殺敵報國,戰士們個個豪情滿懷。?
今日壹定要壹醉方休,即使醉倒在戰場上又何妨?此次出征為國效力,本來就打算馬革裹屍,沒有準備活著回來。
賞析:
詩人以飽蘸激情的筆觸,用鏗鏘激越的音調,奇麗耀眼的詞語,定下這開篇的第壹句。“葡萄美酒夜光杯”,猶如突然間拉開帷幕,在人們的眼前展現出五光十色、琳瑯滿目、酒香四溢的盛大筵席。這景象使人驚喜,使人興奮,為全詩的抒情創造了氣氛,定下了基調。
第二句開頭的“欲飲”二字,渲染出這美酒佳肴盛宴的不凡的誘人魅力,表現出將士們那種豪爽開朗的性格。正在大家“欲飲”未得之時,樂隊奏起了琵琶,酒宴開始了,那急促歡快的旋律,象是在催促將士們舉杯痛飲,使已經熱烈的氣氛頓時沸騰起來。這句詩改變了七字句習用的音節,采取上二下五的句法,更增強了它的感染力。這裏的“催字”,有人說是催出發,和下文似乎難以貫通。有人解釋為:催盡管催,飲還是照飲。這也不切合將士們豪放俊爽的精神狀態。“馬上”二字,往往又使人聯想到“出發”,其實在西域胡人中,琵琶本來就是騎在馬上彈奏的。“琵琶馬上催”,是著意渲染壹種歡快宴飲的場面。
詩的三、四句是寫筵席上的暢飲和勸酒。過去曾有人認為這兩句“作曠達語,倍覺悲痛”。還有人說:“故作豪飲之詞,然悲感已極”。話雖不同,但都離不開壹個“悲”字。後來更有用低沈、悲涼、感傷、反戰等等詞語來概括這首詩的思想感情的,依據也是三四兩句,特別是末句。“古來征戰幾人回”,顯然是壹種誇張的說法。清代施補華說這兩句詩:“作悲傷語讀便淺,作諧謔語讀便妙,在學人領悟。”(《峴傭說詩》)之所以說“作悲傷語讀便淺”,是因為它不是在宣揚戰爭的可怕,也不是表現對戎馬生涯的厭惡,更不是對生命不保的哀嘆。回過頭去看看那歡宴的場面:耳聽著陣陣歡快、激越的琵琶聲,將士們真是興致飛揚,妳斟我酌,壹陣痛飲之後,便醉意微微了。也許有人想放杯了吧,這時座中便有人高叫:怕什麽,醉就醉吧,就是醉臥沙場,也請諸位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可見這三、四兩句正是席間的勸酒之詞,而並不是什麽悲傷之情,它雖有幾分“諧謔”,卻也為盡情酣醉尋得了最具有環境和性格特征的“理由”。“醉臥沙場”,表現出來的不僅是豪放、開朗、興奮的感情,而且還有著視死如歸的勇氣,這和豪華的筵席所顯示的熱烈氣氛是壹致的。這是壹個歡樂的盛宴,那場面和意境決不是壹兩個人在那兒淺斟低酌,借酒澆愁。它那明快的語言、跳動跌宕的節奏所反映出來的情緒是奔放的,狂熱的;它展現出的是壹種激動和向往的藝術魅力,這正是盛唐邊塞詩的特色。
也有人認為全詩抒發的是反戰的哀怨,所揭露的是自有戰爭以來生還者極少的悲慘事實,卻出以豪邁曠達之筆,表現了壹種視死如歸的悲壯情緒,這就使人透過這種貌似豪放曠達的胸懷,更加看清了軍人們心靈深處的憂傷與幻滅。
3、《月下獨酌其二》唐·李白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
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
已聞清比聖,復道濁如賢。
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壹鬥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
譯文:
天如果不愛酒,酒星就不能羅列在天。
地如果不愛酒,就不應該地名有酒泉。
天地既然都喜愛酒,那我愛酒就無愧於天。
我先是聽說酒清比作聖,又聽說酒濁比作賢。
既然聖賢都飲酒,又何必再去求神仙?
三杯酒可通儒家的大道,壹鬥酒正合道家的自然。
我只管得到醉中的趣味,這趣味不能向醒者相傳!
賞析:
此詩通篇議論,堪稱是壹篇“愛酒辯”。開頭從天地“愛酒”說起。以天上酒星、地上酒泉,說明天地也愛酒,再得出“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的結論。接著論人。人中有聖賢,聖賢也愛酒,則常人之愛酒自不在話下。這是李白為自己愛酒尋找借口,詩中說:“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又以貶低神仙來突出飲酒。從聖賢到神仙,結論是愛酒不但有理,而且有益。最後將飲酒提高到最高境界:通於大道,合乎自然,並且酒中之趣的不可言傳的。此詩通篇說理,其實其宗旨不在明理,而在抒情,即以說理的方式抒情。這不合邏輯的議論,恰恰十分有趣而深刻地抒發了詩人的情懷,詩人的愛酒,只是對政治上失意的自我排遣。他的“酒中趣”,正是這種難以言傳的情懷。
參考資料
曹寅.全唐詩(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古詩文網:www.gushiwen.org
於海娣.唐詩鑒賞大全集.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