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頡打了個盹兒
倉頡沒出名前可不叫倉頡,他本姓侯崗,號稱史皇氏。話說史皇氏根據山川日月、飛禽走獸的形狀創造了象形文字後,華夏民族就結束了結繩記事的時代,這意義可大著呢。黃帝很器重和感佩史皇的才能,就賜給他壹個“倉(倉)”姓,名為倉頡。黃帝的用意很明確,所謂“倉”者,即君上壹人,意思是在倉頡這個人的下邊才有他這個君主。由此可見黃帝敬賢愛才和虛懷自謙的高尚品質。頂著這麽高的榮譽,倉頡自然對黃帝感恩戴德了,也就更加專心致誌地從事他的造字事業。
漸漸地,倉頡感到用象形的方法造出的文字在表達上的不足了,壹些比較復雜的意思和抽象的事物很難表達出來,於是他開始試著尋找新的造字方法。後來,又經過好些個日日夜夜的苦熬,倉頡陸續發明出指事、會意、形聲、轉註、假借等造字方法,加上原來的象形,***六種。從那以後,倉頡造出的字就更加傳神和準確了。
這六種造字方法中,倉頡最為欣賞的是“會意”。無論多麽復雜的事,只要經過這“會意”壹撮合,就都表達出來了。舉壹個例吧,當時軍隊在野外行軍打仗,要壘石為竈,拾柴作薪,點火做飯,這內中有竈、有鍋、有柴草,還有雙手抱著甑子的動作,這麽多的物什,這麽復雜的意思,他只用壹個“爨”字就把它們都表達出來了。倉頡看著這個他新造的“爨”字,不斷地把玩欣賞,那個得意勁啊,就甭提了。
倉頡造的字越來越多,他的名聲也就越來越大。漸漸地,倉頡有些目中無人了,他聽不進別人的意見,造的字也馬虎起來。
黃帝知道這個情況後很不高興,遂囑托身邊壹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去處理這件事。
老人先到民間去了解百姓使用文字的壹些情況,心中有了數,之後找到到倉頡:“妳造的字已經家喻戶曉了,可我人老眼花,有兩個字我至今還不明白是啥意思。”
倉頡也很謙虛:“老人家,是哪兩個字呀?我給妳解釋解釋。”
老人說:“妳造的‘重’字,本應是遠行千裏之意,應該念‘出’,而妳卻教人念成‘山重水復’的‘重’字。反過來;山架著山的‘出’字,本該念‘山重山’的‘重’,妳卻教成了出遠門的‘出’字……哎呀,妳這麽亂造壹通,亂教壹氣,我也說不清楚啥意思了。”
倉頡聽老人這麽壹說,對這兩個字仔細壹琢磨,發現果然是他把意思、讀音和字形弄反了。他的臉唰壹下紅到了脖子根,接連不斷地向老人點頭認錯,反躬自責。可這兩個字早已傳遍天下各個部落,並且已為眾人掌握使用,他倉頡的話也是壹言九鼎,想糾正已非易事,就只能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錯誤地使用下去了。
倉頡吸取了這個教訓,從此後更加小心謹慎地造字,不敢有半點差池。可隔了壹段時間,老人又找上門來興師問“錯”了:“妳造的‘馬’字,‘驢’字,‘騾’字,都有四條腿吧?而羊也有四條腿,可妳造出來的‘羊’字怎麽沒有四條腿,只剩下壹條尾巴呢?妳是不是欺負羊小,把這四條腿長在了沒有腿的‘魚’身上去了?”
倉頡壹聽,心裏犯嘀咕了:造這兩個字,我沒有錯呀!造“羊”字時,我是從上往下看羊的,看見了羊頭、羊身、羊尾,羊的四條腿藏在肚子下,自然看不見了。再說,造出的象形字,只是壹個符號,只能抓住事物的主要特征,哪能把這壹事物的所有具體細節都壹壹描繪下來呢?要是全都描畫下來,那還是字嗎,那不就是壹幅繁復的寫生畫嗎?那寫字可就成了累死人的活兒了。造“魚”字時,下面四點哪是腿呢,那是魚尾巴擺動時產生的水波呀!要是魚離開了水,魚還能活嗎?
倉頡心裏想了許多,卻沒有對老人說。他心知老人是在雞蛋裏挑骨頭,便回應道:“好呀,既然妳說我把‘羊’和‘魚’字造錯了,我就做點改正錯誤的表示吧,我不妨把它們來個壹鍋燴,讓羊腿和魚尾緊挨在壹起。我過去曾經這麽試過,嘿,還別說,這羊肉和魚肉壹鍋燉,味道真美呀,於是咱就把這美味叫‘鮮’吧。妳說我造的‘羊’字沒有腿,我就在其它地方補回來吧:小羊剛生下來時四腳還不能站立,從哪個角度都能看到它的腿,我就把小羊叫作‘羔’吧。”
從那以後,倉頡造字是更加勤謹和嚴密了,小心得如履薄冰,隨時敲打提醒著自己,再沒出現過壹個造錯的字。
倉頡老了,日常活動已經感到很吃力了。他造字的熱情卻並未減退,腦子也還夠使,就是感到體力不支。那時候造出的字形要用銳器刻劃在龜板上,然後拿著這些刻著字的龜板到各個部落去向眾人宣布,這是很費力的事。倉頡已經無力刻劃龜板和奔波於各個部落之間了,黃帝就給他委派了助手協助他的造字工作。助手能在“造字聖人”身邊效力,有壹種受到寵信和重用的感覺,自然事事格外盡心,把事情做得盡善盡美,倉頡也樂得放心地把事情交給助手去辦理。
這天天還沒亮,倉頡壹起床就靜靜地坐在他的茅屋前,冥目沈思,醞釀造字的最佳情緒。壹會兒,他緩緩地睜開了眼,見東方露出了壹抹曙光,壹輪紅日噴薄而出,壯觀極了。他胸中也像有壹個鮮活的太陽在翻湧撲騰,突然壹個激靈,倉頡眼前壹片燦燦光明,他壹下找到了靈感——今天就以這枚鮮紅的太陽為源泉好好造幾個字吧。
不壹會兒,整個太陽完全露出了地平線,把光芒射向了大地,倉頡據此造了壹個“旦”字,表示壹天中的天亮時分。太陽冉冉升起,掛在了樹中央,方位指示在東方,他就造了壹個“東”字。太陽繼續探向空中,升上了樹梢,更加燦爛光明,他又造了壹個“杲”字,表示明明亮亮的意思。太陽繼續前行,在廣闊的天空劃了長長的壹條弧線,此時玉宇澄清,眼界特別開闊,他又造了壹個“昊”字,表示廣大無邊的意思。漸漸的,太陽西斜,又大又圓,猛壹下沈入了西山的壹片樹林中,不見了蹤影,他又造了壹個“杳”字來表示。
天已經黑了下來,但倉頡造字的熱情並未消減,他又乘興造了兩個會意字。哪兩個字呢?壹個是與“高”的意思相反的字。倉頡想,人不高,身子就短,他就來了點誇張,用“壹寸高的身子”會意成了“射”,是應該讀作ai的,這個字是造得既表意準確又形象生動。接著他又造表示把箭放出去意思的字。箭當然是“矢”了,“放”該如何表達呢?他選用了“委”,婦女把收獲的莊稼捧上頭頂,自然是要用力地拋擲出去了。於是他就造出了“矮”字,應該是讀作she。
倉頡造完了這七個字,叫助手把它們壹壹地刻在了龜板上,還得把這些字的意思和讀音教給助手,壹直要等到助手把這些字的意思和讀音完全掌握住了,倉頡才敢讓助手拿著這些字到各個部落去宣布。可這個時候,助手有些心不在焉,為啥呢?因他妻子早晨囑咐過他,說今天家裏有事,叫他早壹點回家,助手心裏就總惦著快些回家的事。而倉頡今天造字太勞累了,此時己疲倦得上眼碰下眼,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兒。助手把自己掌握到的七個字的讀音和意義向倉頡復述了壹遍,見倉頡瞇著眼點頭,以為“造字聖人”認可了,他就拿著這壹摞刻著字的龜板匆匆忙忙地回家去了,準備第二天壹早就向各部落宣布。誰知這壹忙竟鑄成了大錯。
幾個月後,黃帝又委派老人又找到倉頡,質問他造的“射”和“矮”這兩個字是怎麽壹回事?倉頡覺得奇怪,就把他當初造這兩個字的意思和讀音向老人解釋了壹遍,老人也認為倉頡並沒有錯呀!可眾人為什麽卻把“射”當作“矮”,而把“矮”又當作“射”來用了呢?倉頡叫來助手壹問,助手吞吞吐吐地說自己就是這麽記的,倉頡閉著眼點頭示意了。倉頡長嘆壹聲:“唉,那是我困了打了個盹兒啊!”
倉頡越來越老,身體也越來越差,他覺得自己能造字的時日不多了。壹日,倉頡整理自己壹生所造出的字,覺得每壹個字都格外珍貴卻又微不足道,又覺得黃帝給他的榮譽和地位都太高了,感到受之有愧。倉頡認為自己終究只是壹介草民,所以就在“倉”上加了個草頭為“蒼(蒼)”,這才有了後來“倉頡”、“蒼頡”兩種寫法***存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