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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麒祥的往事略集

岑麒祥精通英語、法語、德語、日語、俄語和世界語,為研究語言學打下了深厚的基礎。他從事教育事業和科學研究工作逾半個世紀,成績顯著。在教學方面,他勤勤懇懇,耐心指導學生,講授過語言學、語音學、方言調查、音韻學、普通語言學、語言學史、歷史比較語言學等課程。

在語言學研究方面,岑麒祥的主要著作有《語音學概論》《方言調查方法》《語言學史概要》《漢語外來語詞典》《普通語言學人物誌》《語言學家評傳》等。其中《語音學概論》壹書,是我國最早的語音學著作之壹。該書分總論、描寫語音學和歷史語音學三部分,註重實用,內容全面,廣泛涉及語音學諸問題。闡明了普通語音學的基本原理,介紹了語音學史,並用普通語音學的觀點解釋了我國傳統的音韻研究。對語音演變的規律,研究語音演變的方法,以及如何總結親屬語言和方言的語音對應規律等都做了闡述,是語音學的壹本重要的參考著作。

《語言學史概要》是我國最早的壹部語言學史著作,為廣大語言學工作者提供了十分寶貴的學習參考資料。這本書也是岑麒祥最重要、影響最大的著作。書中將語言學史分為古代語言學史、歷史比較語言學史和普通語言學史三個方面。在古代語言學史部分,他介紹了世界語言學四大源頭——希臘—羅馬,古印度,中國和阿拉伯的語言研究成果;在歷史比較語言學史部分,講述了歷史比較語言學的產生、發展和意義,介紹了對世界上各語系的語言進行歷史比較研究的情況;在普通語言學史部分,他介紹了從普通語言學的奠基人洪堡特到20世紀50年代結構主義各個流派的語言學觀點,著重介紹了各個流派之間的歷史聯系。

《方言調查方法》是我國最早的方言調查方法的專著,岑麒祥在書中講了方言調查的意義和方法,把方言調查分為外部調查、概略調查、方言誌調查以及方言地圖調查等幾種,詳細說明了記音方法。側重介紹了方言調查的基本理論,通俗簡明,是方言調查的入門指導用書。此外,他編纂的《漢語外來語詞典》為漢語詞匯史、漢族與其他民族的文化交流史等方面的研究提供了豐富而有價值的研究材料。他的《普通語言學人物誌》壹書,正如他在該書前言中所說的那樣:“這壹類的著作我覺得很有意思:它既可以補《語言學史概要》之不足,它本身可大可小,可長可短,不受任何條件的限制……可以增加我們對語言學史的知識,作為我們對語言學研究的借鑒。”在書中,他介紹了索緒爾、梅耶、湯姆森、維爾納、葉斯泊森、房德裏那斯、柯恩、馬迪內、哈裏斯、喬姆斯基、博杜恩·德·庫爾特內、謝爾巴、特魯別茨科依、雅各布遜、趙元任、羅常培、李方桂、王力***18位語言學家。

岑麒祥還致力於歷史比較語言學的研究,撰寫和發表了對學界產生重要影響的論文《世界言語的統計》《方言調查方法概論》《歷史語言學中之分化作用與統壹作用》《從廣東方言中體察語言的交流和影響》《印歐系語言歷史比較語言學》《論詞義的性質及其與概念的關系》《詞源研究的意義和基本原則》《關於語言親屬關系的問題》等等,還先後翻譯了梅耶的《歷史語言學中的比較方法》和房德裏那斯的《語言論》。此外,他還出版有專著《國際音標用法說明》《語法理論基本知識》以及譯著《格拉烏爾院士在華學術講演集》《現代歐美語言學唯心主義學派批判》。他還參加修訂《新華字典》《漢語成語小字典》和編纂《古漢語字典》。

廉州話是壹種獨特的方言,它與周邊地方的語種不同,有著很強的生命力,不僅韻律優美、語調清晰,還有豐富的詞匯。岑麒祥稱家鄉的廉州話為“欽廉話”,在上世紀50年代末原本準備寫壹本書叫《欽廉話研究》的,但不知何故最終沒有完成。 岑麒祥青年時代憧憬革命,曾多次聆聽孫中山的講演,參加過省港大罷工遊行。他勇於創新,全國唯壹的語言學系就是他和王力1946年秋在中山大學***同創辦的,他還出任首屆系主任。

抗戰勝利後,王力所在的昆明西南聯大解體,王力本想回到北京清華大學創辦人類語言學系,返京前路過廣州作短暫停留。王力和岑麒祥同是說粵語方言的兩廣同鄉,在巴黎留學時壹起聽過傅舍等著名語言學家的課,學位論文都是寫粵方言語音的。兩人誌趣相投,談到開創語言學系壹拍即合。

語言學系先後開出許多傳統的和新興的課程。除了王力和岑麒祥兩人的課以外,還聘來了方光青、商承祚、嚴學好、趙仲邑、楊樹達、吳三立、黃錫淩、周達夫、高華年、張為綱等開課。

王力1948年受聘為嶺南大學文學院院長。岑麒祥接任中山大學文學院代院長、院長兼語言學系主任。1952年全國高校院系調整,廣州市公立、私立的文、理學院都合並到中山大學成為綜合性大學,取消“院”壹級機構,只設系。王力從嶺南大學回到中山大學語言學系任主任。系裏新設兩個教研組,岑麒祥任語言學教研組組長,搞語言學概論教材建設。

岑麒祥與王力精誠團結,同心同德,情同手足,是合作***事的楷模。他們對學生親如子侄,學生把他倆比作嚴父慈母。當時的語言學系師生不多,學生的文娛、郊遊等活動,常常幾個年級聯合舉行,全系老師也常參加,師生親如壹家。岑麒祥是最能與學生打成壹片的壹位。1954年,為了集中南北方語言學師資力量,教育部決定把全國獨壹無二的中大語言學系撤消,師生合並到北京大學中文系,設立語言學專業,後稱漢語專業。從1946年到1954年,語言學系在中山大學辦了8年,***招收了學生100名,不少後來成為語言學骨幹人才和有關專業高級人才,當教授或有相當於教授職稱的近壹半,其中兼高校校長院長的有4名,博士、碩士導師4名,當國家級省市級有關學會會長、副會長和顧問的就更多了。

岑麒祥生活儉樸。他任語言學系主任時穿的西裝還是留學時做的。解放前的長衫,直到80年代冬天在家裏還常穿著,他說:“這麽穿很暖和,我壹穿起它就想起孫中山、魯迅、李大釗、聞壹多,因為他們愛穿這種衣服。”他公私分明,連自己孩子在家使用學校給他安裝的電話機也要限制和批評。廣州解放前夕,國民黨潰退遺下的壹筆公款,只有他這個文學院院長知道。他把公款如數交公,受到高度贊揚。

岑麒祥淡泊名利權位。調到北大後,他“無官壹身輕”,輕裝前進。這期間,中山大學、暨南大學先後通過組織想委他以重任。北大留他,他知道後二話沒說,不像有的人那樣鬧著要走。在中大期間,他雖然也有進有退,但他總是進無喜色、退無憂容。 岑麒祥早年留學,是學貫中西的語言學家。他是個極其坦誠的人。在壹次“現代漢語規範問題學術會議”上,代表們對詞匯方面進行討論,許多專家強調要把北京話的詞匯趕快寫出來,決定哪些是土的,哪些是不土的,從中吸取經驗,找出原則。岑麒祥當場說:“應該不限於用北京話的詞匯,因為北京話裏有些詞是不好懂的。例如‘山藥蛋’等類的詞,廣西、廣東人根本就不懂,如果用‘馬鈴薯’,就大家都能懂。”

1954年岑麒祥剛調入北京大學時,他給四年級開了壹門“普通語言學”,當時只有六七個學生選修這門課。

有壹天,岑麒祥要兩個青年教師陪他進城買教學用品,因為語言學課程講發音機制、發音原理只憑口頭描繪,學生缺乏真切的認識和直觀的感受,當時又沒有建立語音實驗室的條件,他便想置辦點喉頭解剖之類的教學模型。他很少進城,對市內的商業網點根本就不了解,他們直奔商業繁華區王府井大街,壹路用心搜索著東西兩側的鋪面,也沒發現壹個賣教學儀器的商家,從東單走到東四,仍然壹無所得。幾經周折,後來才打聽到八面槽有壹家規模不小的醫藥商店,就從東四轉到王府井北口,雖然找到了那家外觀並不起眼的店鋪,但它也沒有這種教具。岑麒祥問店主有無牙膠,店主說有進口的。買了幾盒進口牙膠後,學生不解其意。岑麒祥說是鑲牙用來做牙床模型的,可以利用它制作不同發音部位的口形模具。

壹位年近花甲的資深教授,為了改進教學,竟然親自帶著兩個青年教師,在偌大的北京城,到處尋找教學用具。這種認真的態度和敬業精神,真值得後輩很好地繼承和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