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陳三立《曉抵九江作》詩的思想內涵與藝術特色
清末的中國詩壇,主要有以黃遵憲為代表的“詩歌革命”派、以王闿運為代表的“湖湘派”和以陳三立、沈曾植、鄭孝胥為代表的“同光體”等流派。所謂“同光體”,按這壹詩派理論家陳衍所說,是指“同(同治)、光(光緒)以來詩人不墨守盛唐者”。“同光體”實際是清代“宋詩派”的余緒,他們作詩師法以黃庭堅為代表的宋詩,喜用僻典冷字、險韻拗句,風格枯澀瘦硬。陳三立的詩,初學韓愈,後師黃庭堅,好用僻字拗句,自成“生澀奧衍”壹派,是同光體中“江西派”的傑出代表,也是同光體成就最高的人。 1901年,清政府與列強簽訂了喪權辱國的“辛醜條約”。這年底,滿腔激憤的詩人乘舟由南昌至九江,夜不能寐,寫下了他的名作《曉抵九江作》: 藏舟夜半負之去,搖兀江湖便可憐。合眼風濤移枕上,撫膺家國逼燈前。鼾聲臨榻添雷吼,曙色孤篷漏日妍。咫尺琵琶亭畔客,起看啼鴉萬峰顛。 詩人獨自壹人,思緒連翩,難以入睡,眼前風濤四起,國恨家仇,壹起湧上心頭。“合眼風濤移枕上,撫膺家國逼燈前”壹聯極為生動傳神,集中凝煉地表現了作者的愛國情懷,給人以深刻印象。 陳三立詩中最引人註目的,是壹種個人被外部環境所包圍和壓迫而無從逃遁的感覺。寫憂國之情的“合眼風濤移枕上,撫膺家國逼燈前”自不必說,這種感覺在有些純粹描寫自然景物的詩中,也同樣強烈,如《十壹月十四夜發南昌月江舟行》: 露氣如微蟲,波勢如臥牛。明月如繭素,裹我江上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