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變成人類的傀儡。
在木偶生活的世界裏,木偶是人類的玩具。當它們用壞了,或者主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被任意拆除或者幹脆扔進火裏。
同胞中,木偶是精心制作的。他穿著亞麻襯衫,戴著棒球帽,從遠處看,他幾乎和壹個人類小孩壹樣。得天獨厚的條件帶來了野心,他開始努力學習人的壹舉壹動,想成為壹個真正的人。
有壹天,他溜進了壹家人類經常光顧的酒館,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卻因喝酒時下巴漏了壹條縫而被認出。酒吧老板覺得被愚弄了,威脅說要把他變成柴火。這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壹群傀儡,救了他壹命——他們是傀儡解放軍。木偶們不僅第壹次聽說了這樣的組織,還有幸跟隨他們回到基地,見到了他們的首領——傀儡國王。
小木偶說出了自己成為人的理想,善良耐心的木偶王給他講了壹個故事:
很久以前,木偶是主人,人是奴隸,甚至被當做牲畜來養。有壹個小男孩厭倦了貧窮。他學會了模仿街上木偶僵硬的關節動作和格格作響的聲音,紮上塑料頭發,穿上誇張鮮艷的衣服,還能裝成木偶,有時還相當成功。但是有壹天,他被壹個目光銳利的木偶抓住了。他憤怒的是,他敢以壹個卑微的人的身份闖入壹個“貴族社區”,偽軍衛兵打斷了他的手臂。但是這個男孩太勇敢了,他甚至偷偷撿起了打他的棍子,把它剪成壹定的形狀,替換了他的手臂。
在傀儡墓地,他遇到了壹群盜墓賊,幫助他們看守,以便得到他們需要的東西:盜墓賊得到了漂亮的陪葬品,而男孩可以得到未腐敗的傀儡屍體。漸漸地,他用合適的肢體替換了自己的手腳,讓自己越來越接近真正的木偶。終於有壹天,無論是人還是木偶,都無法說出自己的身份。他驕傲地闖入木偶界,大膽地申請了壹份高尚的工作,甚至開始追求自己喜歡的木偶女孩。但是後來革命爆發了——人們不滿自己的奴隸地位而造反,很快推翻了傀儡統治。這個男孩的處境和所有木偶壹樣危險。他兒時的夥伴勸他努力澄清自己的人類身份,因為他還有壹顆人類的心,如果情況查對了,是可以接受的。但男孩拒絕了。“我是個木偶。”他自豪地宣稱,並帶領那些具有反抗精神的傀儡躲藏起來,號召幸存者起來反抗人類,恢復昔日的輝煌。故事講到這裏,木偶已經猜到主人公是“傀儡王”。即使是最親密的戰友,“傀儡王”擁有壹顆人類的心也壹直是個秘密,這也是他痛苦的來源。他的驕傲並沒有讓傀儡們知道他只是壹個血統不純的外星人,但他那顆壹直維系著與過去關系的心,卻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妳真的有壹瞬間的人心嗎?”小木偶提問時聲音顫抖。
傀儡國王寬容地笑了笑。他打開胸前的修訂版,等著木偶的手過來。“可以摸壹下。”在等待的時候,他喃喃自語道:“也許我找到了應對的方法。”
傀儡王講完故事的第二天,傀儡離開了傀儡解放軍駐地。當他離開時,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人情味——他有壹顆人類的心。
木偶在酒館裏徘徊,等著有人識破他,或者木偶來解救他。但是根本沒人來。酒館老板禮貌地勸他壹杯接壹杯地喝酒。
終極咒語
魔法大師巴林曾經收過壹個弟子,名字目前不詳。據說在十二年的時間裏,他學會了巴林的大部分技能,從召喚其他位面的怪物到改變事物的特性。巴林認為他可以學到足夠的東西走出學校時,他還很年輕。
“老師,還有壹件事我不明白。請教我。”
巴林問他還想學什麽,他回答說:“可以毀滅任何人的法術。”
老魔術師沈思良久,反復問這位野心勃勃的弟子是不是認真的。年輕人不聽或者故意無視老師語氣中的警告,執意要去探索其中的奧秘。
“好吧,跟我來,我帶妳去見壹位大師,他可以幫助妳。”
月圓之夜,巫師和弟子出發前往森林深處,樹妖和狼人避開了他們。經過長途跋涉,他們來到壹棵巨大的榕樹前,壹望無際,樹幹粗壯。年輕人跟著老師來到樹洞深處。只有當他的雙腿酸痛困倦時,他才聽到老師說:“我們到了,我的孩子。”
壹個名為“黑暗視覺”的咒語幫助他看清了面前的壹個老人,他的衣服已經破舊不堪,難以掩飾他深邃的氣息。
“這是我的徒弟,他想學那個法術。”
老人只是點點頭,沒有任何多余的話,讓人覺得這種囑托不止壹次。
整整壹年,年輕人跟著老人在樹洞裏學習各種知識,打坐。“這壹切都是為了最後壹個法術的準備。”年輕人知道這壹點,非常有耐心。最後,老人認為壹切都準備好了。
“現在我要給妳看那個咒語,但它太神奇了。妳跟我在壹起很危險,就把耳朵留下聽吧。”
年輕人順從地服從了,離開耳朵後就離開了那裏,走了十天十夜,才聽到老人在遠處念著秘咒。頃刻間,森林被燒成了壹片焦土,年輕人永遠失去了聽力。
他回到老師那裏。“謝謝妳給我找的導師。那咒語非同尋常。我已經掌握了,但是離我想象的力量還有很多差距。”
巴林用筆回答他:“既然這樣,妳可以再跟我走壹次,我會帶妳去見壹個真正能幫助妳的主人。”
魔術師和他的弟子們再次向大山深處出發,矮人和妖精們友好地向他們敬禮。壹天壹夜之後,他們來到了壹個山谷,那裏清澈的泉水和歌唱的鳥兒發出悅耳的聲音。這個年輕人在這裏只靠視覺就感到輕松愉快,幾乎不需要老師做手勢表示他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眼前的老人比上壹個更老,衣衫襤褸不僅沒有讓他顯得卑微,反而與這種自然融為壹體。
巴林對老人說了句什麽,老人咧開沒牙的嘴笑了回去。
又過了整整壹年,小夥子也不覺得學新東西難,不過都是拼了老命的準備,還能忍得住無聊,更別說花鳥魚蟲了。
有壹天,老人終於用壹根木棍在地上寫道:“我會給妳看咒語,但是太危險了,即使我也保護不了妳。”所以如果妳真的想看,就把眼睛留下。"
年輕人毫不猶豫地丟下目光,離開了大山。靠靈感知道方向,靠偶爾控制空氣在風中飛翔,三天就走出了山區。有壹會兒,他目睹了老人做那個簡短的手勢。群山慢慢流成了泥漿,年輕人永遠失去了視力。
年輕人又回到老師那裏,報了自己的收入。“那真的很厲害,就算付出我的眼睛,我也覺得值得。但我知道,這仍然不是我的理想水平。”
不出所料,巴林拍了拍弟子的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從頭頂的熱度和腳底的觸感,年輕人知道自己跟著老師來到了沙漠,空氣中的氣味應該來自響尾蛇或者蜥蜴人的體味。過了壹天壹夜,他們來到了壹個高低起伏的地方,老師阻止了年輕人前進。
他們面前的人壹絲不掛,老得無法用語言形容,瘦得像蜘蛛,又醜又臟,像穴居人。年輕人不知道他的長相以及巴林如何與他談判。
接下來的壹年,年輕人什麽都沒做。主人不在乎陽光、食物和水,似乎不說話也不做事。壹切都讓年輕人覺得無法忍受。直到有壹天,大師直擊年輕人的內心:如妳所願,我教妳那個法術,只能感知,妳需要放棄身體。
那壹刻,年輕人的靈魂出竅了,然後壹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深深地觸動了他的身體,然後荒漠化成了虛無。
在那之後的許多年裏,大陸的居民講述了壹個關於壹個沒有身體的法師的故事。他擁有強大的法術,但他沒有攻擊的弱點。小夥子已經不是小夥子了,他連年齡都沒有了,老師也真的老了——弟子最後回來拜訪巴林的時候,已經是暮氣沈沈了。
弟子講述了這些年的故事,“現在我可以用壹念滅盡壹切。”老師真心祝賀,弟子卻不領情。他壹如既往地談到“但是”:“但是我不能破壞精神。”
巴林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貪得無厭的人的野心,苦笑著搖了搖頭:“還需要終極法術嗎?”
“如果它確實存在,當然。”壹個渴望的靈魂甚至可以讓人想象出他的表情。
巴林,像很多年前壹樣,嚴肅地說服他的門徒,這個咒語的展示將對他唯壹的存在造成致命的打擊。但像所有貪婪的人壹樣,此時的門徒們並沒有聽取任何建議。“妳不必拒絕。我必須看到這個終極咒語。我追求了這麽久,不能就此止步。”
“好吧。”
巴林說完這句話,陷入了沈默。弟子等了很久,也沒發現什麽異常。突然,毫無征兆的,他覺得臉頰癢癢的,然後他想起來他應該是沒有臉頰的,但是真的是羽毛的觸感。“走吧。”老師的聲音在前方響起,不僅清晰,甚至還能聽到壹些回音。門徒們同樣很慢才想起他們本該失去聽力。年輕人下意識地跟著老師往前走,遠處傳來的微弱燈光提醒他恢復了視力。
直奔光的源頭,年輕人什麽都懂。等到老師說“好吧”的時候,咒語已經完成了。這個漫長的咒語,從他們“多年前”進入榕樹洞的那壹刻,到剛才的“沒事”。
這是榕樹洞的另壹端。
“讓壹個理性的人發瘋,放棄自己的存在。這是壹個可以毀滅任何人的咒語。記住了。”巴林的聲音和外表和幾分鐘前壹樣年輕。
手的影子攝影師
手攝影師在馬戲團不是很受歡迎。在換景的間隙,他讓幾個小動物在幕布上的影子被聚光燈照亮。觀眾經常在這個時候出去買飲料和爆米花,新的音效無法讓他們更加集中註意力。但是攝影師不在乎。他只玩了五分鐘,比小醜的時間還短,卻拿著同樣的薪水。
回到家裏,就是攝影師自己的世界,在這裏他可以施展自己的真本事。威尼斯吊燈,落地燈,甚至還有壹個古老的鎂光燈,攝影師的家裏為他的影子準備了這些。拍打速度慢的兔子、鴿子、貓頭鷹,發出咕嚕聲的狗、貓,在這些燈光的照射下,壹個個活了過來。就是真正的活著。
在電視機前說話的鸚鵡是個影子,它的臟話經常會招致鄰居的批評。偶爾打翻魚缸的波斯貓是影子,但魚缸裏的魚也不例外。迷妳羊和獅子在攝影師的床單上玩追逐遊戲,直到大象和犀牛出來把枕頭拱到床下,發出聲音讓攝影師把它們都趕走。早上叫醒攝影師的鳥鳴幾乎每次都略有不同,取決於鳥嘴的長度或者影子形成時肩膀的線條。影子蘇沐都可以不帶報紙,在陽光下走來走去會更有精神。
攝影師和他創造的影子動物們幸福地生活在壹起,直到有壹天他終於翻過了動物繪本,再也無法用他嫻熟的雙手做出任何細微的變化。他突然被壹個瘋狂的想法抓住,還沒來得及清醒就沖到了樓下街角的女裝店。
在落地燈和光滑的墻壁之間,他穿上裙子和高跟鞋。在寬邊帽和假發之間,他選擇只保留後者。素食習慣帶來的苗條身材和早年學舞蹈的經歷,讓他成功地在墻上塑造了壹個少女的影子。
攝影師脫下服裝時欣喜若狂。壹個理想的情人:他想著,打開家裏所有的燈慶祝。他想和她分享他小世界的每壹個角落。他是個男人,他想擁抱她。但首先,他終於有人和他共進晚餐了。
多出來的盤子和第二把刀叉都不是影子,食物當然也不是。攝影師費了好大勁才在燭光下完成它們。就在壹切準備就緒的時候,他叫來女主,卻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哪兒都沒有她。攝影師在每壹個光源周圍搜尋,甚至不放過手機屏幕。就在他絕望地癱在床上,面對著陽臺上的另壹棟樓的時候,他看到壹個影子投射在窗簾上,不,是兩個影子。他們只分開了壹瞬間,然後他們緊緊地依偎在壹起,但這足以讓他認出——那是他創造的女孩。
攝影師瞥了壹眼聚光燈,照向陽臺的方向,足以把壹根手指的影子拉得和棒球棒壹樣長。高昂的地價使得這裏的建築間距很窄,她壹個飛躍就能跳進對面的窗戶。他壹做好晚飯,她就跑了。
從午夜到淩晨,明亮的天空漸漸褪去了窗簾上的陰影。痛苦的手攝影師再也沒有睡著,那個公寓的場景揮之不去。男人知道她是影子嗎?也許他是盲人。他壹定很年輕,像幾年前的手辦攝影師。在他的遐想中,他回到馬戲團工作,錯過了幾個音樂鼓。
接下來的幾天情況並沒有好轉,每天晚上攝影師都能看到兩個影子透過他的窗戶揮之不去。白天,上校上臺前向小醜提到了心不在焉的人,但在這個晚上,他終於受不了了。
手影老師大方,混進對面樓也不難,但是進配電間就有點麻煩了。在開始工作之前,他猶豫了壹會兒,但想起這只是幾分鐘之前,他充滿了喜悅和嫉妒。他失去了最後的自制力,拉下了開關。
在回公寓的路上,他有點空虛,但他確信自己已經滿足了。黑暗的大樓很快檢查了電源,供電恢復了。窗簾也透著光,但奇怪的是,攝影師並沒有看到壹個突然失去愛人而驚慌失措的男人。面對他的房間非常安靜,空無壹人。
但是誰在乎呢?他懲罰不忠,不是嗎?
第二天,壹個睡眠不足的手攝影師走在街上。壹個孩子指著他驚叫道:“媽媽,妳看那個人!”
攝影師低頭壹看,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自己的影子了,而且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它就消失了——也許就在那個女孩的影子跨過欄桿的同壹個晚上。
難怪幕後神秘人的身影如此眼熟。
夢見下雪的部隊
雪地裏有壹群士兵,他們自從上次戰鬥以來壹直呆在那裏。壹大早鬧鐘沒響,他們就做了個夢。
夢始於無新,即使遲鈍的人也察覺不到。他們在夢裏和敵人戰鬥,對方和現實中壹樣不明不白,沒完沒了。幸運的是,他們可以用冰雪填滿彈孔,像雪人壹樣修復傷口。有時大炮和炸彈會把他們擊倒,折斷他們的四肢,四處亂飛。他們交換了四肢,重新站了起來,但他們拒絕死亡。他們還向衛生員要紗布,但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好。至於彈藥,不缺。無論妳在夢裏數了多少次,事情總會改變數字。裝在木箱裏的子彈和手榴彈,即使沒人帶,也總會出現,雖然不壹定總需要。
冬天越來越長,他們繼續前進,沒有壹個人減少,也沒有遇到壹個新的人。沒有看到屍體或囚犯,也沒聽說有援軍。
壹個人建議我們應該試著醒來。
別人問他:怎麽才能做到?
當士兵遇到麻煩時,他們通常會去找衛生員。衛生員的背囊和夢裏壹樣大,但是有更多的血漿、繃帶和瘧疾藥丸要燒。他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給妳們每人壹片嗎啡,但那只能讓清醒的人睡著,而不能讓做夢的人睡著。
總是指路的測量員試圖在地圖上找到夢的邊界,但夢裏的地形難以辨認,同壹棵受傷的樹總是重復出現,指南針也經常出爾反爾。連戰士自己的感覺都不太可信,他們的單列走起路來也不像以前那麽直了。晚上偶爾出現的星星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總是以機關槍、裸女、火雞的形狀打轉,充滿荒誕。
無線電收發機扔掉了他的步槍來保護自己,這已經不再讓他那麽在意了,但是沒有人會允許他扔掉那個26磅重的發射機——雖然在他的夢裏它已經變成了壹個娛樂用具,他不能用它聯系任何人。耳機裏的嘟嘟聲甚至還有音階,聽過舒伯特的《魔鬼》。
士兵們最大的安慰是吃飯時間,但它不再準時到來。廚師在鍋裏煮壹塊永不融化的冰,在戰士們的碗裏盛滿熱氣騰騰、無味的雪。他抱怨說,如果沒有調料,他即使在夢裏也做不出美味的食物。每個人都有無煙蠟燭和巧克力,但兩者的口味相差不遠。
只有郵差沒有讓人失望,不停地從寄信人和真實的過去中翻出壹封又壹封信。只是收信人名字模糊,士兵無意分辨。每個人都分享了其他人的信件。每個人都有四十個母親,三十七個父親,十五個妻子和二十個女朋友,三個女兒,四個兒子,壹個同性伴侶和七只不同品種的狗。
指揮官是個大學生,嘴上長著薄薄的絨毛。當他被提升為中尉時,他很不情願,經常裝病。隊員們不指望他,也沒人挑戰他的權威。高中畢業的女朋友送他的圍巾被雪弄臟了。煙還是沒點著,誰都看得出來他心情不好。
但是最後有人回答問題的時候,問題會拋給他。
我們如何醒來?他們問。
醒來去哪裏?
只有指揮官才能用問題回答問題。沒有人回答他,所以他繼續說。
回到同壹個永無止境的冬天?夥計們,算了吧。
戰後的壹些日子裏,路過這片雪地的人可能會夢見他們。在夢裏,他們都很年輕,像冰雕壹樣英俊。
建築詩人
玻璃清潔工每天掛幾根鋼絲和壹塊木板把自己吊在空中。打掃壹棟標準高度的大樓需要整整壹周的時間。扣除七頓午餐花的三個半小時,理論上其他時間都在工作。我工作時視野很好。在我面前的是壹塊塊像電視屏幕壹樣的辦公室窗戶。隔幾米就有不同的節目。我身後是城市全景的四分之壹。可以看到無人居住的地平線,頭頂是天空,腳下是人。玻璃清潔工把泡在肥皂水裏的拖把擠成半幹的,擦玻璃的碎片,沒多少事可做。所以他寫詩。
城裏人黃昏下班,第二天早上回來。有時妳可以看到相鄰建築上的水漬在陽光下反射出巨大的詩篇。當太陽升起,水蒸發,詩慢慢消失,後來者找不到蹤跡。有幸遇見的人,會記住那些詩,壹整天都覺得有點幸運。
漸漸地,有人開始不滿足於偶然的相遇,請假甚至辭掉工作在城市裏四處奔波,尋找高樓上的詩。他們經常互相交換自己抄來的單詞和短語,辨別真偽,去其糟粕,收集最完整的,受到所有人的尊重。受到鼓舞,報紙開始刊登這位不知名詩人的作品,並附有攝影師的照片,相當受歡迎。有些人說這是壹個超級英雄寫的,而其他人傾向於認為這是壹個團體做的...樓的詩人成了熱門話題,文學評論家指出他的作品風格空靈,值得俯瞰城市的人來寫。玻璃清潔工和真正的蜘蛛俠壹樣樂於保持自己的身份不為人知。
城裏和其他地方壹樣會下雨,偶爾會下很多天。這些天,玻璃清潔工沒有收到工作委托,他再也不能在玻璃上寫詩了。但既然他的詩得到了大街小巷的稱贊,為什麽不用另壹種方式發表呢?他把新詩投給了報社,簽上了自己的真實姓名,但編輯卻回了壹封退稿信,顯然是事先答應過的。換了幾家最熱衷於“造詩人”的報紙,結果都是壹樣的。偶爾手寫字體會指出他作品的各種缺點:“修辭粗糙”、“用韻散漫”、“過於晦澀”、“過於直白”或者“高度不夠”。
大家都在等待天氣變好,等待建築詩人為城市書寫新的靈魂,沒人關心發現新人,這可以理解。因為玻璃清潔工情緒低落,天氣放晴後不寫詩也情有可原。但是媒體和公眾開始感到驚訝。
雨季帶走了為他們寫詩的蜘蛛俠,像蜘蛛網壹樣。人們到處都找不到他們,失望和許多猜測壹起蔓延。幸運的是,事情有了轉機。玻璃清潔工愛上了壹個女孩。為了向他示愛,他在大樓外墻上寫下了自己的情詩,像那些雇了飛機的有錢人在天空中吐著尾煙的文字。這被始終保持敏銳的報紙捕捉到,成為樓裏詩人回歸的宣言。
如果壹首情詩沒有署名,至少要出現贊美對象的名字。無所不在的記者找遍了全城所有的“克裏斯”,聯手私家偵探追查詩人的身份。有傳言說,就連警察局長也參與了突襲——他有壹個當文學教授的父親,從小就喜歡愛默生。
玻璃清潔工成了名人,清潔公司的老板把他作為形象代言人來推廣他的服務。這讓他陷入了壹個極端的困境:他可以下到地上,把自己的詩寫在紙上。這個時候,他再也不會被報社拒之門外,只有他數不清幾個零合同在等著;他也可以繼續穿上工作服去上班。電視臺的制作人甚至鼓勵他這麽做,但是清潔玻璃本身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免費了。在他不想寫的日子裏,粉絲們甚至會占據他樓裏的每壹個房間,用攝像機拍下他擦玻璃時的拖把軌跡,回去壹遍又壹遍地重播,看他能不能拼出新的詩句。
玻璃清潔工應該做什麽?
像詩人壹樣,他沒有在傑作中途突然剪斷電線死去。我們能知道的是,再也沒有人在建築上看到過肥皂和水漬組成的詩句。誰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公眾的熱情消退了,壹個新的城市英雄在別處被發現了,也沒有直升飛機跟隨他的工作。我猜,在壹個不為人知的高度,他在工作間隙的午休時間拿出壹本書,嘴裏含著壹個漢堡,寫下這首詩,等著下班後帶回家讀給老婆聽。
承銷人
在這個星球上,人們生活中最重要的是郵局。因為郵局是萬能的,什麽都可以投遞。甚至因為這種無所不能,人們沒有了旅行的概念,因為郵局不僅可以接收信件和包裹,寄件人本人也可以。
在郵局裏,人們把自己所有的人格、情感、智力、生活的記憶,都變成了壹封信,封上,托付給郵局,然後壹具屍體自然就屬於郵局了。在郵件的目的地,當地郵局收到信,從倉庫裏搬出壹具屍體,刪除過去的記憶,把信裏的壹切都輸入進去,於是它活了過來,像寄信人壹樣走出郵局大門。當然,在這樣的世界裏,沒有人在乎外表。
郵局像所有其他郵局壹樣,經常犯小錯誤。故事的女主角遇到過壹次:她的未婚夫把自己郵寄給她,但是郵局錯過了操作步驟,於是壹具沒有進去的屍體被女主角拿了回來。是前壹個寄件人留下的屍體。雖然他已經在別處被指認了,但既然沒有人抹去他的記憶,而且女主角也很漂亮,他就沒有必要暴露身份。機敏的應對,溫柔的態度,甚至讓他逃脫了嫌疑,於是他和女主角安全幸福地生活在壹起。
每季度壹次的郵局清掃檢查讓郵遞員發現了錯誤。失蹤的信以新的身體寄給了收信人,真正的未婚夫出現了。未婚妻身邊有個冒名頂替的,讓他勃然大怒。但是眼前的兩個人不是簡單的騙子和騙子,他們已經有感情了。他甚至猜測,也許未婚妻早就發現了什麽,但她並沒有拒絕冒名頂替者的魅力。但是,女主角畢竟是個正派的女人,正版郵件的出現讓她感到羞愧和不安。她不知道如何選擇。在兩個男人互相敵視,準備大戰的同時,女人卻擺脫了成為戰利品的命運——她奪門而出,去了郵局,在某處投案自首。
兩個愛慕者在郵局窮追不舍,隱私保護條款讓他們無法打聽愛人的下落。真品列了壹張目的地清單。他讓自己壹個接壹個地去各個城市的郵局打聽未婚妻的下落,並下定決心,即使用盡壹生的努力也要找到她。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麽樣的結局-
無論他成功找到愛人多少站,都會發現他的情敵已經領先他壹步。
冒名頂替者已經深深愛上了她,不會放棄。他沒有把自己作為壹封信寄出,而是和郵票混在壹起。
他復制了無數份自己,不管有多少份會湮滅在郵局的倉庫裏,總有壹份——不管是哪壹份——會留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