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亨利·沃茲沃斯·朗費羅
第壹場雪來了。它多麽美麗,整日整夜靜靜地飄落,落在山上,落在草地上,落在生者的屋頂上,落在死者的墳墓上。除了河流,壹切都是白色的,那條蜿蜒的黑線在風景上標出了它的路線;在鉛灰色天空的映襯下,光禿禿的樹木更加充分地展示了它們枝幹的奇妙美麗和錯綜復雜。雪也帶來了多麽的寂靜,多麽的幽靜!所有的聲音都變得低沈,所有的噪音都變得柔和悅耳。不再有馬蹄聲,不再有車輪聲!只有雪橇的鈴鐺奏出和諧的聲音,像孩子們的心跳壹樣輕快活潑
初雪
約翰·博因頓·普裏斯特利
當我今早起床時,世界是壹片冰冷的死白色和淡淡的藍色。從窗戶透進來的光線非常奇怪,它使得人們熟悉的濺水、刮胡子、刷牙和穿衣服也變得非常奇怪。然後太陽出來了,當我坐下來吃早飯的時候,它正勇敢地照耀著,用精致的粉紅色沖洗著雪地。餐廳的窗戶已經變成了壹幅可愛的日本版畫。外面的小李子樹,微微泛紅的雪襯著樹枝,巧妙地處理著樹幹,站在陽光下。壹兩個小時後,壹切都冷冷地閃著白色和藍色的光。世界又完全變了。日本的小版畫都消失了。我從書房的窗戶向外望去,越過花園、草地,望向遠處的低山,地面是壹道長長的眩光,天空是鐵灰色的,所有的樹木都是黑色的、邪惡的形狀。整個前景確實有些奇怪的不祥之兆。仿佛我們靠近英格蘭心臟的善良的鄉村已經變成了壹片殘酷的大草原,似乎隨時都可以看到壹隊騎兵從黑色的叢林中沖出來,看到許多暴政的工具,聽到槍聲,遠處的壹片雪被染紅。就是那種風景。
現在又變了。耀眼的光芒消失了,邪惡的痕跡壹點也沒有留下。但是雪下得很大,很軟,所以妳很難看到淺山谷,屋頂很厚,樹木都彎曲了,村裏教堂的風標,仍然可以通過灰色的空氣看到,已經成為壹些生物的安徒生。從我的書房,遠離房子,面對房子,我可以看到孩子們把他們的鼻子貼在育兒室的窗戶上,我的腦海中回蕩著壹首我小時候經常重復的押韻詩,我把鼻子貼在冰冷的窗戶上,看著落雪:
下雪了,雪下得更快了:
白色雪花石膏!
在蘇格蘭殺鵝,
送羽毛到這裏!
今天早晨,當我第壹次看到這個陌生的白茫茫的世界時,我不禁希望我們能多下點雪,英國的冬天能更寒冷些。我想,如果有幾個月幹凈的雪和壹片閃著寒霜的風景,而不是無數陰沈沈、毫無特色、刮風下雨的日子,那該多好啊。我開始羨慕我在美國東部各州和加拿大等地的朋友,他們可以指望每年都有壹個堅實的冬天,並且知道雪將在某個日期到來,並將壹直保持,不會退化成黑色的雪泥,直到春天近在咫尺。有雪和霜,還有晴朗的天空和清爽的空氣——這對我來說似乎是真正的幸福。然後我發現這對我們來說是不可能的。我們應該在壹周內厭倦它。第壹天過後,魔法將會消失,除了白天壹成不變的強光和痛苦殘酷的夜晚,什麽也不會留下。迷人的不是雪本身,不是被覆蓋的世界的景象,而是初雪的降臨,突然而無聲的變化。
初雪
喬納森·尼古拉斯
他不確定是什麽喚醒了他。也許這孩子在睡夢中發出了壹些細小的聲音。但是當他從被子下偷看時,他的目光不是被吸引到搖籃上,而是被吸引到窗戶上。
就在那時,他意識到是什麽偷偷穿過了他的睡眠之盾。那是下雪的感覺。
為了不打擾孩子的母親,他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慢慢走向搖籃。他俯下身子,輕輕地把溫暖的包裹舉到肩上。然後,當他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時,她擡起頭,睜開眼睛,朝她父親微笑,這是每天都有的魔力。
他抱著她下樓,數著路上的嘎吱聲。他們壹起坐在廚房的餐桌旁,他身上的成人氣質消失了。現在是兩個孩子,他們把鼻子貼在玻璃上。
街角路燈的光透過白樺樹,在冬天棕色的後院投射出壹片綠色,就像夏天的記憶。從遠處傳來交通信號燈無休止的回聲,閃爍著紅寶石般的信息,像壹個不會到來的黎明。
雪花正下得又厚又密,從窗外傾瀉而下,像壹個神秘的瀑布。偶爾,有人會粘在玻璃上,似乎不願意聽天由命。然後,慢慢地,滑下玻璃,它會融化,它的美麗轉瞬即逝。不見了。
不到壹個小時,壹張白色桌布鋪在了草坪上。當灰色的晨曦沿著遠山的黑縫散開時,父女看著新的壹天在鄰裏間蕩漾。
門廊的燈亮了。車門砰的壹聲關上了。壹臺電視機閃爍不定。
街對面,壹戶人家匆忙穿上衣服。但是這壹天不同。當他們從壹個房間竄到另壹個房間時,透過沒有遮篷的窗戶,我瞥見孩子們苗條的身影似乎變得越來越胖,直到最後,廚房的門突然打開,沖出三個令人驚嘆的捆綁在壹起的物體,它們立即在雪地裏滾動。
他想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學會這種行為的。即使是最小的孩子,對他來說這壹定是第壹次真正的下雪,似乎也本能地知道該做什麽。
他們在裏面打滾,品嘗,把它包成球,互相扔擲。然後,就在他認為他們可能不知道壹切的時候,他們開始在山頂上堆雪人。
當雪人的鼻子就位時,鄰居們已經完全清醒了。壹輛汽車發出嗚嗚聲以示抗議,但還是堅定地滑出了車道。公共汽車像海軍陸戰隊壹樣向前推進,決心占領這座山。嬰兒壹直安全溫暖地坐在他的懷裏。
他知道,當然,她不會記得這壹切。對她來說,還會有其他的降雪可以回憶。但對他來說,這是她的第壹次。他們的第壹次。在雪人融化很久以後,這段記憶將會留在他的腦海中,冰冷而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