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壹個小切口。這是壹種狹隘的觀點。
城市會被摧毀。不代表壹個城市的面貌還完好無損,城市沒有被破壞。並不是說城市被戰爭夷為平地後,人們在火焰中消失,城市宣告了生命的終結。
城市和國家壹樣,是文明的載體。希臘城邦崩潰,西羅馬帝國各國滅亡,中原政權被少數民族征服,但這些文化並沒有消亡。野鵝留下印記,這些文化留下破壞的傷痕。它們深埋在壹顆不為人知的心裏,或者鑄在壹個民族代代流淌的血液裏。
即使壹座城市從未改變過它的面貌,當它被侵略者踐踏,當它的人民是奴隸的時候,無論它是多麽的光潔,這座城市的壹部分肯定已經被摧毀了——當它的人民寫下泣血的詩篇的時候,當這種仇恨傳遞給後代的時候,字裏行間的屈辱依然浮現在我們的眼前。
隨著北宋東京的崩潰,南方的人們懷念起他們故都的優雅。東京淪陷了,卻永遠活在那個繁華的夢裏;北平被侵華日軍占領,反抗與服從的矛盾交織,結下苦果。北平已收復,但淪陷已成為心靈上的傷痕。
這壹切都是不幸的。然而,最不幸的並不是這樣。世界上最不幸的事,莫過於把真相埋沒,萬不得已才忘記。
在東南亞的許多城市,貧民窟看起來和垃圾場沒什麽區別。人們住在空心水泥管裏;棺材放在墻上的格子裏,有些棺材不放進去的時候,活人也能活。就這樣生活了幾十年,壹代又壹代的孩子在這裏出生,在這裏死去。
但對他們來說,這種與世隔絕的環境造就了樂觀的天性。正因為我們對幸福壹無所知,所以對苦難沒有概念。
我們的國家呢?我們的國家正在走向世界。這就意味著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壹個“被剝奪了死而不知的權利”的時代。我們遠離苦難,不可能對各種幸福視而不見;但相比之下,我們對那些痛苦視而不見。既然沒有痛苦的概念,就沒有快樂的概念。
《追求幸福》《什麽是幸福》之類的書在市場上很受歡迎,因為人們覺得不幸福:這是理所當然的。那些嘲諷和鄙視精神病患者的人,其實大部分都過得真的很苦。我們當然要反對這種同理心的缺失,但是同理心從何而來?
我們互相爭吵,導致了這樣的糾紛。有時候我們會覺得周圍的人對自己缺乏了解,同時我們也很難去了解別人。在這樣與世隔絕的孤獨中,個體超越了世界上所有的群體:人都願意自私,因為很少有人願意無緣無故為不知道底細的人付出,而最了解我們的人,就是自己。
是什麽力量向我們拋下絲帶,把我們引向壹顆不為人知的心?有什麽能超越時間和死亡的無情鞭笞,在不朽的歷史中壹個個書寫重生、毀滅、重建?
詩歌。詩歌就有這種力量。
詩歌讓我們愛上壹個生活在幾千年前的靈魂。沒有李白的詩,我們每個人的靈魂都會有壹道鴻溝,因為這個人曾經用那種近乎真誠的告白,把自己的生命和靈魂寫在紙上,讓我們去理解。
而人如果真的了解壹個人,就像了解親人,了解自己壹樣,很難真的忽略他。
令人沮喪的是,即使在人們能夠理解個體自由的美好與感動的今天,仍有壹些人帶著那種令人厭惡的功利思想和個人偏見隨意揣測他人。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文人和歷史人物畢竟不能完全平等。過於世俗的語言,過於個性化的好惡偏好,真的會讓人產生生理上的不適,直接誤導壹個人對人物的評價。
可見,僅僅看別人的評論和傳記,並不能讓我們了解真相。壹個作家的真實,只有在文學中才能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道聽途說就像告訴壹個音樂家停止演奏壹樣殘忍和不負責任。
我們生活在壹個後真理時代,我們不想被別人決定我們怎麽想,我們應該怎麽想,但這種堅持需要更多的思考和歷練,否則壹定會步其後塵,成為沒有靈魂的奴隸和幽靈。要想了解壹個詩人和他的時代,就要讀古詩。
詩歌讓我們學會表達內心的感受。“不再孤獨”,有多少人壹直在苦苦追求這個目標,又有多少人誤入歧途,通過迎合和討好來尋求壹種可悲的存在感:古代的奸臣如此,近代的被征服者如此,近代的壹些人則不然。
透過那些詩,我們看到了隱居的孤獨詩人,清高寡歡的詩人,以及“寧願死在流放中”也不願隨波逐流於世俗的詩人:雖然孤獨,卻從未放下堅持。
他們的手寫著他們的心,他們的心,即使當時沒有人理解他們,現在我們在歷史的長河中看到那塊石頭激起的千層浪:他們並不孤獨。退壹步說,至少他們認識自己,盡管痛苦但精神依然飽滿:渾渾噩噩的痛苦是可以殺死壹個沒有尊嚴的人的利劍和毒藥。
我們要認識自己,關註自己的內心;即使別人不理解妳,妳也要重視自己。不要自卑,擺脫陰影,了解自己的欲望,這樣我們才能繼續前進。珍惜自己尊嚴的人不會被別人侮辱。
最後,詩歌讓我們學會記憶。別忘了這個世界不能容忍的愛,也別忘了眼角的淚;不要忘記血的教訓;不要忘記底層的受害者,給他們壹點愛。
我們都是普通人,城市還是毀了。人為什麽會自卑?當我們最終死去的時候,我們都希望被別人記住,只有學會記住過去那些模糊的面孔,人們才不會和過去的時代壹起忘記我們。所謂“對人的關懷”,絕對與某些優秀的個人無關,而是對整個人類的關懷和贊美。
人都會死,在未來的某壹天,我們也會成為像詩人壹樣存在於歷史中的人。請用心去讀那些文字,就像後人讀我們壹樣;請寫出妳自己的篇章,就像古人寫的那樣。
不要害怕墜落,有些東西會永恒。不要讓壹切都變成壹頁紙上的記錄,我們要留下的遠不止這些。我們的笑聲會愚弄飛逝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