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許慎是繼秦朝李斯等人之後大規模整理異體字的壹個重要人物。他在《說文解字》中把不同寫法的古籀文字,今俗或體***1163文排列在相關的篆字字頭下,稱為重文。細讀《說文》,不難發現,許慎所說的重文基本上就是異體字,它們之間的音和義是相同的。但是,許憤這個工作做得並不徹底,很多異體字他沒看出來,把它們當作不同的字分別加以分析和解說。像這種本為異體而《說文》沒疊為重文的壹組字就叫做重文未疊字。
異體字產生很早,甲骨文中壹個字就往往有幾種不同寫法。以後經金文、篆、隸等幾個發展階段,形體更是復雜。加上使用漢字的區域那樣廣,使用的人又那樣多,壹字異體本來是十分正常的現象。可是歷來許多文字學家把《說文解字》奉為金科玉律,不加懷疑,只要《說文解字》分為兩個字頭,即使它們之間音義、用法完全相同,也強生分別。
後世有些字典,包括新編的壹些字典辭書也往往沿襲《說文解字》的錯誤,將壹字異體看成是不同的字。這種現象不利於古籍的整理,不利於漢字的規範化,整理《說文解字》中的重文未疊字勢在必行。
對這樣壹些重文未疊字,前人早有註意,尤其是清代壹些學者如段玉裁、王筠、孔廣居等做了大量的工作,取得了豐富的經驗。段玉裁在《說文解字註》中常常指出某字和某字音義相同,或把壹些他認為是後人增篆的異體字刪掉。王筠則在《說文釋例》中將列為不同部的異體字列為異部重文。他們這些工作為我們今天整理《說文》中的異體字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但是,他們的整理工作做得並不徹底,壹是過於迷信《說文》,不少重文未登字沒有指出來或未收錄;二是取舍上不盡恰當,如王筠所收錄的就有不少不應視為異體字。我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重新整理了壹份重文未疊字字表,就正於方家,
為什麽《說文》中會出現重文未疊的情況呢?
原因之壹,漢字使用區域很廣,對同壹個字不同區域的人造字的方式方法不同,因而產生不同的形體,許慎壹時未註意到,兼收並錄,因而產生重文未疊字。如?和匊。
像這樣造字方法、角度不同而產生的重文未疊字,數量不少。
即使同是形聲字,不同方言區的人也會選用不同的字來為它標音。《說文》分別列出,也就形成重文未疊字。
就是同壹方言區的人在用聲符來標字音時,也會出現壹部分人用甲字,另壹部分人用乙字來標音的情況,帶有很大的偶然性。當然,形聲字用不同意符來造字的情況也是大量的,這就產生了前人所說的異部重文。
原因之二,是由於古今字形成了重文。文字是發展的,歷史上形成了許多古今字。今字出現後,和古字總有壹段時間並用。大多數古今字義項多少和意義範圍有所不同,這不能算作異體。但也有壹些古今字意義完全相同,這便是古今異體字。許憤冇時將意義相同的古今異體字分別收入《說文》,就產生了重文未登字。
原因之三,許慎對字義的解釋不夠準確,因而把異體字誤認為是兩個不同的字。尤其是壹些生僻字,古書中出現得少,解釋起來往往隨文釋義,不免以偏概全。而另有—些字出現頻率高,容易概括出它的字典義。壹釋文中具體義,壹釋概括義,很容易誤認為兩字意義不同而不疊為重文。
原因之四,由於連綿字的不同寫法而產生了重文未疊字。連綿字是標聲的,許多連綿字有不同的寫法,如果這些不同寫法的字,沒有別的意義的不同,僅是用來表示同壹連綿字的壹個音節,就可以認為是異體字,而《說文》卻常常列為兩個不同的字。現略舉數例:
原因之五,許慎闕其音讀,和另壹個音義相同的字形成重文卻未列為重文。如:
原因之六,由於後人增篆而形成重文未疊字。《說文解字敘》中說,全書***收字9353,重文1163。但我們翮檢大徐本卻有9400多字,重文1200多字,這多出的字是後人增加的。對於這些增加的字,歷來頗多考證和推測。今天我們雖不能將增篆的字壹壹準確地指出來,但下面兩種情況當可以肯定為後人增篆。這些增篆的字往往和許慎原書中某些字形成重文未疊字。
原因之七,二字意義相同,壹從某聲,壹從某省聲,本為繁簡二體,許慎卻誤為兩個字收入《說文》。如葠和?、?和?等,就是壹為繁體,壹為簡體,當疊為重文而未疊。
以上分析了重文未疊字的現象及產生的原因。我在整理《說文》異體字時,下面兩種現象我適當放寬了尺度。有壹些字,本不是異體,但後人用混了,便變成了異體字。漢字是發展的,兩個字在使用過程中合而為壹,就可以認為是壹字兩體,如異和異、剿和劋等。還有壹些字極為生僻,除字典收入外,古代文獻無征,我在整理《說文》重文未疊字時也從寬處理了。
下面是壹份 《說文解字》重文未疊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