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風水閑話風水 1993年10月22日，應北京人民廣播電臺新聞臺副臺長兼《人生熱線》節目主持人蘇京平先生之邀，高友謙在該臺直播室現場與聽眾談風水。以下文字是根據當時的錄音整理而成，標題為編者所加。現附錄於此，以供參閱。 蘇：各位朋友，我是節目主持人蘇京平。今天白天，我在街上書攤前轉了轉，想看看有什麽新書。沒想到，幾天不見，就有改朝換代之感。這反映了書籍市場的繁榮。不過，我覺得有些書如同幾朝元老，雖然書名改頭換面，但內容卻有著永久魅力。特別是像氣功、易經、風水等等這些反映我們國家特有文化的書，壹直吸引著很多讀者。 當然啦，對於氣功易經，我們的節目以前曾經介紹過。今天，我們打算再談談風水。 據說，20世紀70年代後， 國外就有所謂“風水熱”。而在我們國內，直到現在，還有人把風水和迷信等同對待。不過，更引人深思的是，我接觸到不少嚴肅的科學工作者，他們壹直把風水作為壹種文化，作為壹門藝術來看待，而進行著關於人與自然的關系的研究。 當然另壹方面，現在街頭卦攤上，我也看到有人拿著八卦圖啊、照妖鏡啊，在那兒給人看所謂的風水，說是可以招財進寶，逢兇化吉。 那麽，究竟怎麽看待其中的是非典直呢? 今天晚上，我們很榮幸地請來了國家建設部城鄉建設經濟研究所的高友謙先生，請他在我們的直播室內，跟大家談談有關風水與人生的話題。……高先生，據您理解，風水到底是怎麽壹回亭? 高：談起“風水”，人們很容易跟迷信聯系起來。可是，深入研究下去，就會發現，二者之間並不能畫等號。在研究風水前，我也覺得風水跟過去其他壹些迷信並無二致。可是經過這麽幾年的研究，我發現，雖然在形式上，在外表上，似乎風水迷信成分較多。可實際上，其內容，其本質卻有許多合理的可取之處。這裏首先有個參照系問題。過去，我們之所以把風水看做迷信，主要是因為以西方自然科學為參照系。但問題是，中國的風水本是在中國的土地上生長發育起來的壹種傳統文化，其中不僅含有科學成分，更主要的，它還是壹門處理方位的藝術。因此，我們看待風水時，就不能僅僅只從科學角度出發，有時還需要用藝術的眼光去分析。因為，如果僅僅以科學為參照系，有些東西確實很難理解，但是如果改換參照系，從心理學、從美學、從藝術的角度去觀照風水，那麽就會發現，風水之中還含有許多美學的藝術的內容，而這些恰恰是過去西方建築學所忽視而又為當今建築學所急需增補的東西。 蘇：這裏面，是否還包括壹些古代哲學思想? 高：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壹個主要特色不就是“天人合壹”嗎?而風水恰恰是壹門研究和處理人——天關系(即人和自然的關 系)的學問。正因如此，所以，“天人合壹”思想在風水中表現得尤其突出。 蘇：好，現在已有聽眾打來熱線電話，下面，我們壹邊交談，壹邊回答聽眾的提問，妳看這樣奸嗎? 聽眾：現在大街小巷凈是擺地攤的，他們到底是否真懂風水? 高：和過去的江湖藝人壹樣，現在民間有些人無非借風水混口飯吃，蒙事而已。不過另有壹些人確實懂風水，也會看風水。對此，我們應當有所區別，不好壹概而論。 聽眾：高先生：請您解釋壹下“風水”壹語的含義。 高：關於“風——水”的由來，我們且不說這二字作為符號，在文化學上所具有的象征意義，單從功能上來說，風水學中也有個“藏風理論”和“得水理論”，這兩個理論要求宅基地即要位於避風之處，也要靠近水源。“風水”壹名，即由二者化出。當然，為了滿足“藏風”， “得水”這種功能，風水學上壹般要求宅基地在結構上應當背山依水。這樣不僅景觀優美，生活也非常方便。 蘇：高先生，風水文化不僅內涵非常豐富，而且源遠流長，關於這方面的內容，也請您給大家簡單談談。 高：風水是中國幾千年傳統文化孕育出來的壹種專門處理方位與空間的藝術。在古代中國建築事務中，有關建築選址的主要理淪正是風水理論。因此，過去那種拋開風水理論所寫出的中國古代建築史，就必然是壹部不完整的建築史。也因如此，所以了解風水的發展脈絡，對於填補中國建築史的知識空白，自然有其理論價值。 言歸正傳。最初關於風水的記載是《詩經·公劉》。這首詩說的是周民族的先人——公劉，為周民族選擇部落聚集地的過程。到漢代，風水理論已具雛形，產生了兩部風水學專著，即《宮宅地形》和《堪輿金匱》。這兩部書後來都己失傳。後來經南北朝，到唐代，風水理論更形完備，並明顯分化為形勢，理氣兩大派別。至明清，風水理論發展達到高峰，我們現在所能見到的風水著作，基本上都寫成了這壹時期。這就是風水理論發展的簡單脈絡。 蘇：人稱風水先生為陰陽先生。您剛才談了陽宅問題，那麽，請您再談談陰宅問題。 高：風水理論雖然區別為陽宅理論和陰宅理論，但其原理大同小異。陽宅風水寶地作為陰宅使用也是可以的，反之亦然。比如北京房山縣內的金陵，其前身就是壹座寺廟，又如明孝陵，其前身也是壹座廟。可見陰宅，陽宅，原理壹樣，區別僅在容量有別：壹般來說，陰宅環境容量小些，而陽宅環境容量則大些，僅此而已。這裏牽涉到“人死觀”的問題。由於“死而復生”這種觀念普遍存在於我們這個農業民族之中，因而導致漢民族的“人死觀”本質上畢竟等價於“人生觀”，因而，古人在處理死亡問題時，也就往往按生人的願望去比照安排，於是，陰間世界也往往足陽間世界的壹種再現。由於功能上無大區別，所以陰宅風水和陽宅風水在結構上也就沒有本質不同， 從物質關系上講，祖先陰宅地好壞，不管是對死者本人，還是對其後人，當然都不會有什麽實際性的影響。不過，話說回來，人畢竟是壹種感情動物，葬禮對生者比對死者更有意義，也更為重要。作為寄托生者哀思的壹種符號，壹種物質所在，陰宅對未亡人的心理總會起某種暗示作用——是前途遠大，還是前途渺茫?是官運亨通，還是倒黴透頂?是財源茂盛，還是虧盡賠光?是人了興旺，還是斷子絕孫?……總之，不管承認與否，在觀念上，在心理 上，陰宅好壞對其後人總要發生這樣或那樣的影響。緣於此，所以古人“慎終迫遠”，選擇佳地，也不是投有壹點道理。我們當代的無神論者不是也為死難烈土修建陵園嗎? 蘇：有壹個問題，就是風水對我們當代人的心理是否也有影響?有多大影響?想請高先生就此跟大家談談。 高：風水是影響人的生活的壹個因素。衣、食、住、行，風水屬於“住”的壹個方面。衣服不稱心，可以換穿壹件。食物不可口，可以改吃別的。惟有住房，由於投資大，花費巨，即使不滿意，也難以隨便舍棄或更換。所以，如果住房條件(包括風水)不好，那麽，它就會對住戶產生持久性的心理壓力，時間長了，身心就可能產生某些病變。不過，這裏，究竟有多大的相關度，尚有待於以後的定量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