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對衛青評價
司馬遷《史記》中對衛青的評價十分微妙。壹方面,司馬遷在《衛將軍驃騎列傳》中強調衛青的外戚身份,著重描寫衛青低調懷柔的處世作風,對其戰功的敘述卻遠不如李廣的事跡詳細,以至於後世的黃淳耀(明)評論:“太史公以孤憤之故,敘廣不啻出口,而傳衛青若不值壹錢,然隨文讀之,廣與青之優劣終不掩。”認為司馬遷對李廣和衛青的評價不公。黃震(宋)在《史記評林》中也認為:“凡看衛霍傳,須合李廣看。衛霍深入二千裏,聲振華夷,今看其傳,不值壹錢。李廣每戰輒北,困躓終身,今看其傳,英風如在。史氏抑揚予奪之妙,豈常手可望哉?”另壹方面,司馬遷又在《史記·淮南衡山列傳》中間接借淮南王謀士伍被之口贊譽衛青“大將軍遇士大夫有禮,於士卒有恩,眾皆樂為之用”、“騎上下山若蜚,材幹絕人”、“號令明,當敵勇敢,常為士卒先”、“休舍,穿井未通,須士卒盡得水,乃敢飲。軍罷,卒盡已度河,乃度。皇太後所賜金帛,盡以賜軍吏”、“雖古名將弗過也”,贊揚衛青謙遜知禮、才能出眾、愛護將士,是古來少有的良將。後世有人認為,司馬遷之所以如此矛盾,是因為他忌諱衛青的出身背景(賤民出身、私生子、外戚身份),加上衛青的低調性格不符合他的欣賞品位(司馬遷對項羽、李廣、郭解壹類個性飛揚的人物往往贊譽很多),因此不願意直接公開的贊賞衛青。司馬遷在《史記》中對衛青的描寫影響了不少後人。他把衛青和霍去病與李延年之類的“內寵嬖臣”壹起放在《佞幸列傳》中評論,盡管在強調他們“外戚貴幸”的身份外特意指出衛、霍二人“然頗用材能自進”,但還是給了壹些後人“衛青僅是個靠了皇後裙帶關系的小人”的印象。王維“衛青不敗由天幸”的詩詞也認為衛青沒有真本事,而只是運氣好才不打敗仗。李白也曾有詩“衛青謾作大將軍,白起真成壹豎子” 貶低衛青不配做大將軍。另外,因為司馬遷認為衛青是有意偏袒公孫敖而排擠李廣去走東路(其實是衛青得了漢武帝的密詔,說李廣犯黴運,不能委派先鋒官那樣的重任),導致李廣迷路失期最後自殺,後世許多人怪罪衛青是害死李廣的兇手。有人甚至因為《史記》中將衛青、霍去病與漢武帝的男寵韓嫣、李延年等並稱“寵”,以及《史記·汲鄭列傳》中記載漢武帝對衛青十分隨便不拘禮,從而聯想出他們中有同性戀行為。蘇東坡曾在《東坡誌林·人物》中借此題發揮寫過壹篇文章嘲諷衛青是下賤的無恥獻媚之徒。與文人墨客的毀譽參半相比,自古兵家對衛青的評論非常之高。古代評價名將,常有“孫吳白韓,頗牧衛霍”(孫武、吳起、白起、韓信、廉頗、李牧、衛青、霍去病)的說法。東漢時期曹操的三子曹彰曾言:“大丈夫當學衛青、霍去病,立功沙漠,長驅數十萬眾,縱橫天下,何能作博士耶?”唐朝名將李靖曾評:“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正奇兼善者如孫武、衛青、諸葛亮廖廖數人耳。”宋朝抗金名將嶽飛則言:“衛青、霍去病,將之典範,吾當效之。”同時高度贊賞衛青的武鋼車陣,認為“戰法革新破匈奴,衛青始”(劉裕也曾用此車陣大破南燕騎兵)。此外,蘇洵(蘇東坡的父親)也稱贊:“漢之衛、霍、趙充國,唐之李靖、李績,賢將也。漢之韓信、黥布、彭越,唐之薛萬徹、侯君集、盛彥師,才將也。賢將既不多有,得才者而任之可也。”何是非則在《霍去病傳》中言:“昔者,漢武之有事於匈奴也,其世家宿將交於塞下。而衛青起於賤隸,去病奮於驕童,轉戰萬裏,無向不克,聲威功烈震於天下,雖古之名將無以過之。二人者之能,豈出於素習耶?亦天之所資也。 ”批駁“衛、霍發跡於裙帶”的說法。李惟清則有“漢有衛青、霍去病,唐有郭子儀、李晟”的說法。明太祖朱元璋曾用“仲卿、藥師”贊譽在捕魚兒海戰役中擊潰北元的名將藍玉(“仲卿”指衛青,“藥師”指李靖)。史家也壹致公認衛青的卓越軍事家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