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討論壹個問題,即李約瑟在中國文化科技史上的地位。只有研究中國的社會、文化和經濟制度,才能理解為什麽中國的理論科學和應用科學在古代和中世紀有了巨大的發展,而在17世紀初的禮樂時代之後,現代科學卻沒有在中國發展,或者可以說,根本沒有發展。從廣義上講,我們可以說在公元前3世紀到公元5世紀之間,中國的科學技術比歐洲先進得多(除了希臘理論建設的輝煌高潮),但文藝復興之後,歐洲科學開始領先。的確,在伽利略時代,可以說發現了科學發明技術本身,並由此產生了現代科學的統壹世界,科學為全人類所有,從而消除了中世紀標誌著各種科技形式的種族烙印。我以前說過,文藝復興以後歐洲出現的不是“歐洲科學”,而是在全世界普遍適用的現代科學,各種文化的男女都是自由的。
雖然這種突破發生在歐洲,而且只發生在歐洲,但這並不能證明歐洲人具有德國神秘主義者經常標榜的所謂“浮士德靈魂”的特殊品質,也不能像某些作家那樣堅持把歐洲文化列為最高的“世界文化”。因為歐洲有許多必須考慮的特殊因素:歐洲歷史發展的特定條件、歐洲封建制度的形成、歐洲重商主義和工業化的日益增長的需要、前蘇聯時期以來希臘人對歐洲文化史的壹貫推動和促進——所有這些以及其他類似因素都足以充分解釋伽利略奇跡的奧秘。所以,我們沒有理由把近代科學在歐洲的產生和成長歸結於歐洲精神或歐洲人才的神秘命運。同時,看到其他民族對現代科學的建立所作出的巨大貢獻,我們覺得不應該這樣說。至於中國本身,我們要研究的問題仍然是:為什麽在8世紀之前,中國社會比西方社會更有利於科學的發展,而在18世紀之後,卻停止了科學的發展?
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發生了什麽:比如伽利略時代後現代科學的蓬勃發展,數學證明推理方法的完善等等;這些都對東西方人民的關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我們都知道它的後果。正如我們所知,由於現代技術的發展,西方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我們也知道,在過去的兩三百年裏,西方人在軍事上取得了主導地位,輕而易舉地征服了其他文化,造成了如此惡劣的影響。但是,如果整個世界都能防止自己被現代科學產生的無窮力量所毀滅,那麽我們從現代科學中所能獲得的好處是無窮無盡的。(雖然中國過去在科學、數學和技術領域取得了如此多的偉大成就)為什麽現代科學的興起發生在歐洲而不是東亞的文明中?這個問題的背後,涉及到中國社會的性質和發展的所有問題。
我們之前提出過壹些觀點,解釋為什麽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歐洲文藝復興。在中國,古希臘城邦的概念根本不存在。在西方,商人的利益對現代科學的繁榮起著重要作用;在中國,商人的利益壹直占主導地位。此外,還有意識形態的因素。壹方面是神聖化的氏族祖先制度;另壹方面是上帝造物主的人格化,上帝的理性指令人們認為可以用自己的數學語言勉強解釋。壹方面,是萬物的內在“道”使它們自然達到和諧;另壹方面是原子作用和機械推進的理論。近代自然科學的產生,似乎需要壹種啟蒙的自然樸素因素,而這正是中國在他的自然智慧中所缺乏的。
正是這個問題,第壹次促使我下定決心,將來要編著壹部全面系統的、有壹定比重的關於中國科學、科學思想和技術發展的著作。後來我意識到,在這個問題的背後,還有壹個至少同樣重要的問題:為什麽在公元前200年到大約公元1400年或者文藝復興前1450年這段時間裏,中國總是比歐洲進步很多?還有壹個問題需要回答:為什麽中國的官僚封建主義能更好地把科學(可以說,它往往看起來是壹門不客觀存在的理論科學)應用於生活事務,比希臘的民族主義或中世紀的西方封建主義好得多?這種情況似乎很難解釋;但是我們可以舉出很多例子來證明,並不是所有的都在技術範圍之內。先不說印刷術、火藥、指南針這三大著名發明,以前因為弗朗西斯·培根的名聲而大行其道。我曾經講過鑄鐵技術的發明,熔鐵鑄造的方法——我是在歐洲公元1380年才知道的,而在中國,早在公元前2世紀,人們就已經習慣用鑄造的方法制造農具。當然,我不能在這裏詳細解釋怎麽投,我想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這是壹個特例,說明中國的技術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遠遠超過了西方。同樣令人驚訝的是,雖然中國沒有奧格裏特和阿波羅尼創造的演繹幾何,但遠在文藝復興之前,是中國而不是歐洲發明了望遠鏡上的赤道裝置和機械鐘。機械鐘的發展尤其令人驚訝,因為中國壹直被描述為“沒有時間概念”的農業社會。
在這方面,可能非常重要的是,這些中世紀的發明中有壹些與中國文化的官僚性質密切相關。我們可以舉出地震儀、雨量計和雪度計作為例子。在結構嚴密的官僚體系中,具有高度組織性和遠見的上層知識分子群體,即使是封建的,也覺得有必要及時知道哪裏發生了地震,以便立即給予救濟,或者對於受災嚴重的地區,向那裏派兵。顯然,正是這種情況促使張衡在公元2世紀制造並使用了最早的地動儀。同樣的原因,雨量計和雪量計也很重要,因為洪水可能在任何地方發生,統治集團必須預測。在11和12世紀的壹些數學書籍中,列出了關於雨量計開始的習題,從中我了解到這種雨量計應用廣泛,可能設置在青藏高原附近的西部山麓腳下,以了解降雨量和雪量是如何形成的。再比如,我和我的合作者最近寫了壹篇關於壹次驚人的大地測量的詳細文章:公元723年派出的壹支探險隊進行了2-3年的真實觀測,綜合觀測結果確定了子午線。這部巨著是在皇家天文學家南宮朔和傑出的僧數學家的領導下完成的。毫無疑問,這是整個中世紀最驚人的有組織的大地測量;從蒙古邊境到印度支那,沿約2500公裏的路線設置了9個主要觀測站,對夏季至日和冬季至日的日影長度和極地高度進行了系統觀測。我不相信在其他任何壹個中世紀文明中,有可能構想並實施這樣壹個由人組織的大規模大地測量。這確實值得紀念,這也是與中國封建社會的官僚主義特征分不開的。
今天,中國正在探索這幾代人的科學成就,科學史的編纂也在進行。現在他對科學表現出高度的熱情,因為只有依靠科學發展,亞洲人民的生活水平才能趕上世界其他先進國家。但中國人開始意識到,他們的祖先在科學發現、觀察和發明方面也取得了巨大成就。他們渴望知道許多被歷史的塵埃掩埋了幾個世紀的故事,但現代西方歷史學家卻不願意揭示它們。例如,西方在17世紀發現了太陽的幻像(上層大氣積冰形成的太陽光、日暈和弧的幻像),而中國的天文學家在1000年前就已經觀測到了這種復雜的現象,並對各個組成部分進行了描述和命名。對於已經失去歷史遺產的亞洲思想家和技術專家來說,知道這樣壹個事實是多麽重要啊!再比如,從瓦特開始,所有蒸汽機和內烯機中奇妙的連桿和活塞桿結構,首先發明的不是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工程師,也不是達芬奇,更不是亞歷山大人,而是公元1300年中國的王鎮,他的冶煉液壓高爐中首次使用。如果亞洲的思想家和技術家知道這個事實,他們能不驕傲嗎?現在即使在中國的兒童繪本裏,也有張衡制造的地動儀、1世紀蔡倫發明的造紙術、11世紀畢升發明的活字印刷術等等的圖片和描述。中國的“萬向節”掛架可以追溯到公元180年的丁煥,“帕斯卡”三角是公元1303年朱世傑創立的。所有這些成就都被漢學家的研究所證實。所以,西方人必須認識到,在中國看來,科學不是因為基督教傳教士的慷慨,也不是植根於中國自己的文化。相反,科學在中國文化中有著輝煌而深厚的基礎。這些中國人現在越來越了解彼此了。如果中國的中世紀社會真的像有些人宣傳的那樣絕對專制,沒有自由,我們就無法解釋幾千年來那麽多的創造和文明是如何產生的,也無法理解為什麽中國在這麽長的時間裏壹直處於比歐洲領先的地位。或許是出於社會穩定,但也有學者將其描述為中世紀中國文化中典型的“社會停滯”。這從何說起?
我無意貶低中國現政府在* * *產黨領導下為改善中國“老人”命運所取得的驚人成就。同時,任何西方人如果真的想了解近代中國政府所做的工作,也必須了解源遠流長的中國人和中國文化傳統的壹些特點;壹方面,西方人的知識少得可憐。的確,中國自己的學者有時會貶低自己過去的歷史,低估幾千年來在哲學和藝術方面的偉大成就,以展示新生的中國所發生的深刻變化。這種情況只能說是咎由自取!事實上,世界上其他國家需要虛心向中國學習,不是向現代中國學習,而是向歷史中國學習,因為從中國人的智慧和經驗中,我們可以獲得許多治愈現代疾病的良藥和促進未來全人類哲學發展的必要元素。
【編輯此段】李約瑟與中國科學技術史研究。
李約瑟博士(1900-1995)是我國著名的科技史專家,英國皇家科學院院士,英國文學院院士,英中友好協會會長。李約瑟博士主編的七卷本《中國科學技術史》英文版,劍橋大學出版社自1954起出版。它被認為是20世紀完成的主要學術成果之壹,是歐洲學術研究的最高成就。
李約瑟博士第壹次以令人信服的史料和證據,全面系統地闡述了中國四千年的科技發展史,展示了中國古代和中世紀的科技成就及其對世界文明的貢獻。
李約瑟博士在研究中國科學技術史方面的巨大成就在國際學術界是有口皆碑的。1974+0977年在12國際科學史與科學哲學聯盟獲得喬治·薩頓獎章,並當選為國際科學史與科學哲學聯盟科學史分會主席。
李約瑟博士的研究方法可以概括為六個方面:兼收並蓄的古代文獻、圖片和考古史料,實地考察生產生活傳統,模擬實驗和技術復原研究,中西比較研究,內外史研究相結合,國際合作。
古代文獻、圖片和考古材料的綜合收藏。
李約瑟研究中國科學技術史的基本方法之壹是收集相關資料,制作卡片索引,建立龐大的數據存儲和檢索系統,吸收古代文獻、圖片和考古資料。
李約瑟在37歲之前對中國壹無所知。他自己說,“我與中國或東亞沒有任何家庭聯系或傳教活動。”當時,他是英國劍橋大學壹名很有前途的生物化學家和胚胎學家,在岡維爾-凱厄斯學院弗雷德裏克·霍普金斯爵士的生化實驗室工作。
在1936期間,三名年輕的中國學生盧桂珍、王英來和沈來到劍橋大學生物化學實驗室攻讀博士學位。李約瑟與他們朝夕相處,開始從中國的同行、中國的科學文化背景、中國的語言文字傳統中了解中國。這些優秀、聰明、機智的中國留學生讓他發現,在地球的另壹邊,中國的壹些古老文明與西方相似,中國人並不像某些西方人所說的那樣屬於“未開化的民族”。李約瑟對中國產生了興趣,為了閱讀中國的原著,他決定從37歲開始學習中文。他每周都抽出時間單獨跟著名漢學家夏倫教授學習中文。他讀的第壹本原版瓷器是《煙鬥》。紮實的古代漢語知識為李約瑟後來的研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李約瑟開始研究中國科學技術史的時候,現代計算機還沒有使用,所以他特別註意整理卡片索引。他按照學科範圍編輯了資料文件夾、照片文件夾和附夾,建立了龐大的資料存儲和檢索系統。因為這是第壹部用西文寫成的多卷書,每壹卷都要列出種類繁多的書目,他還特意安排了書目卡片索引,以便長期求證。此外,還有其他壹些特殊的卡片索引,如中國的技術術語卡片索引,以及壹個包括數千名中國古代科學家、工程師和醫生的姓名索引。這些資料後來形成了李約瑟研究所東亞科學史圖書館的藏書。
李約瑟博士非常重視對中國古代文獻的全面收集和考證。除了查閱各個學科代代相傳的重要書籍外,他還從相關的辭書文獻中找到了許多重要資料,從歷代正史中搜集了天文、歷法、聲學資料,查閱了數以千計在科學、技術、醫學等方面有所成就的人物傳記。他非常重視古代文獻的考證。李約瑟說:“我們總是有這樣的經驗,每當我們開始寫壹個新的篇章時,我們都面臨著術語混亂的局面。過去有那麽多曲解和誤譯,那麽多虛假的傳說,那麽多錯誤的日期和誤解。再者,在表達某壹特定學科或技術術語,即所謂必要的行話時,也有困難。它存在於現代科學的西方語言中,也存在於古代和中世紀科學的中文中。在某些情況下,技術術語相當難懂。比如中國醫學,翻譯問題幾乎是解決不了的。”
李約瑟博士善於利用二手資料,即從已發表的各種專門學科史著作中尋找利用文獻資料的捷徑,如查閱已發表的數學史、天文學、昆蟲學、醫學史等著作。
李約瑟博士還強調了對非中文文獻的參考,認為在做出結論之前也應該考慮非中文文獻。這些文獻不僅包括日語、朝鮮語、越南語和其他東亞語言,還包括梵語、烏爾都語、波斯語、阿拉伯語、希臘語、拉丁語和後來的歐洲語言。為了掌握以上所有單詞,往往需要參考譯文。
李約瑟博士對中國古代科技史的研究並不局限於文字證據。他認為,刻在墓碑和寺廟上的各種圖像和圖畫,畫在墻上的壁畫,木刻插圖或其他插在書中的復制品,都是重要的研究材料。考古學也提供了重要的歷史圖像。他曾基於像物提出與王陵的爭論:艉舵壹定是三國時期(公元三世紀)或更早的發明。後來,他和陸桂珍在廣州漢墓中發現了壹只帶有船尾舵的器皿,從而糾正了原來的說法。再比如:敦煌石窟有壹幅畫,現在保存在法國巴黎Guimet A Paris。在這幅畫中,佛陀正在冥想,惡魔正在打擾他,他們中的壹些人武裝到了牙齒。其中壹個惡魔頭上裝飾著三條蛇,手裏拿著火焰發射器,火焰直射向前。這是最早的噴火器圖片。他據此得出結論,噴火器並不比投射炸藥裝藥的槍早,但肯定比火箭早。
2.生產生活傳統實地考察
李約瑟博士研究中國科學技術史的第二種方法是註重實地考察,切實感受傳統工藝在生產生活中的應用,從而了解中國古籍中所描述的科學技術,並與中國學者廣泛交流,從中得到啟發。
李約瑟博士,英國駐華大使館科學參贊,中英科學合作博物館館長,出生於重慶,1943。
他說:“為了研究生活傳統,有必要在中國長大或在中國生活壹段時間;否則很難真正理解書中的很多東西。壹個人必須經過專門訓練才能自己進行真空蒸餾或完全滴定。壹個人必須在中國的船上航行,才能真正理解帆船。妳也必須熟悉國內的小豆腐廠和醬油廠,才知道豆腐和醬油是怎麽做的。"
1942年,李約瑟作為英國皇家科學院的代表被英國政府派往中國,幫助被日軍封鎖的中國科學家。李約瑟原是英國駐華大使館的科學參贊,後來負責建立中英科學合作處,為中國科學家、工程師和醫生提供幫助,包括提供科學文獻、儀器和化學試劑,傳遞科學信息,溝通中外(尤其是英美)科學交流。李約瑟在中國工作期間,遊歷了大半個中國,東起福建,西至敦煌千佛洞,結識了中國各行各業的學者,開闊了眼界。這些學者是數學家、物理學家、化學家、工程師、醫生、天文學家、歷史學家、考古學家、語言學家、經濟學家、思想史家和社會學家。他們與他探討了中國古代歷史文化、科學發展、社會經濟等壹系列學術問題。他們告訴他讀什麽書,買什麽書,以及每個科目歷史上的關鍵問題。李約瑟逐漸積累了足夠數量的中國典籍。
李約瑟考察了中國的科學現狀,了解了中國古代的科學文明。他認為中國人不亞於希臘羅馬時代的歐洲人,甚至在許多領域遠在歐洲人之上。壹些成果從中國傳播到西方,中國古代科學是世界科學的壹部分。他後來在《中國科學技術史》各卷中闡述了各種基本觀點,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形成的。四年的援華任務結束後,他認為今後唯壹迫切要做的工作,就是寫壹部西方從未有過的中國科學、技術、醫學的歷史著作。
三次模擬實驗和技術回收研究
李約瑟博士研究中國科學技術史的第三種方法是重視模擬實驗和技術恢復的研究。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皇家軍械發展局準備壹些火藥來檢驗中國古代文獻中記載的火藥配方。
李約瑟通過對整個火藥歷史的研究,得出了火藥中硝酸鹽的成分在逐漸增加的結論。很可能壹開始硝酸鹽、硫和碳的比例是相等的,或者硝酸鹽的比例更少。後來火藥威力越大,燃燒速度越快,最後硝酸鹽的成分逐漸上升到75%或80%。這是理論上的最佳量。為了論證這壹點,他和他的合作者說服了英國皇家軍備發展局專門準備了壹些硝酸鹽含量在20%到90%之間的火藥。有壹天,他們去了發展局所在的肯特堡Healthstead,把這些火藥壹個壹個點燃,進行觀察。
李約瑟試圖整理歷史文獻中記載的火藥的不同成分,並與圖表進行比較。從14、15世紀以前中國的武學經典、火龍經以及更早的古籍的總述中發現,硝酸鹽、硫、碳的成分平衡點散落壹地,說明當時還在進行不同配方的實驗,後來的配方也是圍繞硝酸鹽的成分展開的,大約是75%。從早期阿拉伯和歐洲的記錄中發現,這個平衡點總是集中在硝酸鹽成分為75%的中心附近。似乎阿拉伯人和歐洲人從壹開始就知道如何準備最好的火藥。火藥是從中國傳入西方的。同時,火藥和基本配方的知識傳入歐洲。
第四,中西科技成果的比較研究
李約瑟博士研究中國科學技術史的第四種方法,是從世界科學史、比較科學史和中外科學交流史的角度,把中國的科學文明放在世界歷史中應有的位置,從而糾正過去西方對中國科學文化的種種錯誤認識、誤解和嚴重低估。他在中西比較中的重要發現如下:
【1】霍納解高次方程的方法是由法國數學家霍納(W.G. Horner,1786-1837)在1819年建立的,但宋代數學家秦提出的方法實際上與霍納在1247年提出的方法相同。
[2]當西方人在爭論1615左右誰最先發現太陽黑子時,中國早在公元前18年就有太陽黑子的記錄,比歐洲早1500年。從公元前1400年到公元1600年,中國有90顆超新星記錄,其中1054顆超新星是蟹狀星雲的遺跡,現代射電天文學家對此很感興趣,但在西方卻聞所未聞。中國早在公元前1361年就有日食,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1600年之間有581彗星記錄,公元前467年有哈雷彗星記錄。
[3]近代科學革命的關鍵儀器是鐘表,其靈魂是擒縱機構,被認為是14世紀歐洲人的發明。中國在723年制造了這種裝置,在1090年,蘇頌在開封研制了壹種水運工具,包括機械鐘。這個中國鐘被英國人約翰·劍橋修復後,每小時的誤差只有20秒以內。
[4]在西方人對磁極性壹無所知的時候,中國人已經在關心磁偏角和磁感應了。在英國人亞歷山大·內卡姆(1157-1217)於1190年首次提到歐洲的磁極性和磁感應之前,沈括(1031-60)歐洲人知道赤緯是在十五世紀。指南針知識在12世紀通過西遼王朝由陸路傳到西方。
[5]13世紀以前西方人不知道硝石是什麽。早在公元850年,中國就有用硝石、硫磺和木炭制作火藥混合物的記載,最早的軍用火藥配方在1044的《武要》中給出。
[6]1380年前,歐洲人還不能生產壹小塊鑄鐵,而中國早在公元前四世紀就已經工業規模生產鑄鐵。到公元壹世紀,中國已經是鑄鐵大師,歐洲人落後了1500年。他還根據考古資料,將中國古代的冶煉爐與西方的冶煉爐進行了對比,得出中國在古代和中世紀的很長壹段時間內鋼鐵冶煉技術處於領先地位的結論。
[7]植物學方面,明代朱奎於1406年出版的《救荒本草》列舉了414種可用於救荒的野生植物,並對其生態特征、地理分布和治療方法進行了說明,附有精美的植物插圖。直到18世紀,布雷欣才開始註意到歐洲野生植物的食用價值,比中國晚了400年。西方第壹張印制的植物地圖是康拉德1475年在《自然》雜誌上出現的,但比《草藥救災》晚了69年。
[8]中國中世紀從人尿中提取性激素是最偉大的生化成就。在西方,尿液被視為骯臟的東西。直到1927,Asheim和B. Zondek才從尿液中獲得性激素。在中國,葉夢得(1077-1148)在《魯》中描述了從尿液中提取性激素的方法。
[9]免疫學是現代醫學中最偉大、最有益的學科,誕生於預防天花的疫苗接種實踐中。葛洪在300年首次記載了這種疾病,在1000年,他發明了天花疫苗。1500中醫出了壹本書介紹這種治療方法。這個時候歐洲人對此壹無所知,很多病人因此喪命。中國的疫苗傳播到西方後,於1700年通過土耳其傳入英國(1722年,-英國駐土耳其伊斯蘭堡大使的夫人瑪麗·沃爾斯利·蒙塔古夫人-,讓自己所有的孩子接種疫苗,並將疫苗帶回英國,在歐洲廣為宣傳)。19世紀初,愛德華·詹納(1749-1823)發現牛痘可以安全地預防天花。
[10]最遲在公元前200年的漢初,中國就已經有了有效的胸馬具,6世紀還有更先進的領馬具。這兩種有效的馬具直到公元1000年才在歐洲出現。過去西方習慣用頸帶挽具,拉力來自頸部,容易使牲畜窒息。
內史與外史研究的結合
李約瑟博士研究中國科學技術史的第五種方法是結合內史和外史的研究,既強調科學發展的內因,又強調社會經濟因素的外因影響,論證近代中國科學技術落後的根源。
李約瑟博士是壹位擁有科學哲學的科學歷史學家。早在20世紀30年代,他不僅是劍橋大學前途無量的壹流生物化學家,還對哲學、宗教和倫理學感興趣,並開始涉足科技史。劍橋大學化學史學家帕廷頓教授(1886-1965)對李約瑟博士有影響。帕廷頓教授的代表作包括四卷本的《應用化學的起源和發展》、《希臘火和槍炮史》和《化學史》。他通過帕廷頓認識了倫敦著名科學史家桑格教授(1876-1960),並經常與他討論科學史。他還閱讀了邁克爾·福斯特的《生理學史》和丹皮爾·丹皮爾·惠特姆爵士的《科學史》。他也喜歡讀恩格斯的《自然辯證法》。第二屆國際科學史會議於1931年在倫敦召開。蘇聯學者在研究中國史前科技史時,已經接受了馬克思主義的科學史研究方法。1931第二屆國際科學史會議在倫敦召開,蘇聯學者提出了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發展觀。李約瑟首先聽到的是關於科學與生產實踐、社會經濟背景和其他意識形態的關系的爭論。他開始發表壹些科學史的文章,並結合自己的專業,在1932發表了《胚胎學史》,成為這門學科的歷史的奠基石。
在撰寫《中國科學技術史》的過程中,他提出了幾個基本問題:
為什麽與系統實驗和自然假說數學化有關的現代科學以及隨之而來的工業革命首先在西方迅速興起?
為什麽在1到15世紀的漫長歲月裏,中國在發展科學技術方面比西方更有效、更遙遙領先?
為什麽中國傳統科學壹直處於原始實證階段,卻未能自發出現現代科學以及隨之而來的工業革命?
為了回答這些問題,李約瑟從整體的角度研究了中西科技史,梳理了其發展脈絡,找出了它們的優劣、異同;本文從科學社會學的角度,綜合分析了中西方社會制度、經濟結構、歷史傳統、思想體系等多種因素的影響,考察了中西方商人、科學家、工程師的社會地位。在研究內史與外史的結合時,既註重科學發展的內因,又強調社會經濟因素的外因影響。
他認為,中國與西方在科技方面的差距主要是由社會和經濟原因造成的。西方經歷的封建主義與中國和印度經歷的完全不同。西方經歷的是軍人和貴族統治的封建主義,中國經歷的是官僚封建主義。西方的軍事封建主義看似強大,實際上中國的官僚封建主義更強大,可以阻止資產階級奪取政權。西方近代科學的興起與兩件事聯系在壹起:第壹是維新運動,第二是資本主義的興起。當資產階級取得國家領導權時,現代科學也同時興起。資產階級在十六、十七世紀確實是壹股進步力量,他們確實起到了發動科學革命的作用。
他說:“我們不接受任何先人的意見,但我們承認馬克思和恩格斯壹直堅持社會經濟結構和生產關系的重要性。這種方法已被西方歷史學家普遍接受。即使他們發誓說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也不得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