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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故宮的藏書與藏版

記故宮的藏書與藏版

 在紫禁城的西北隅,靜靜佇立著壽安宮,它曾是崇慶皇太後萬壽聖典的場所。提起壽安宮,很多人是陌生的,因為這座宮殿並沒有對外開放。但若是身為故宮人,則是再熟悉不過了。壽安宮占地8346平方米,是紫禁城內壹座太後寢宮,其北部為英華殿,東部為雨花閣,南部為壽康宮。壽安宮坐北朝南,整體布局以中軸線為中心,軸對稱的建築分列兩側,自南向北中軸線上的建築依次為壽安門、照壁屏門、春禧殿、壽安宮、壽安宮花園。

 1925年,故宮博物院成立後,這裏被辟為故宮圖書館的辦公之地。九十余年以來,數以千計的故宮人曾在這裏讀書鉆研。今年是壽安宮辟為圖書館的九十二周年,步入耄耋之年的冊府,依然用她博大精深的知識與文化,哺育著無數故宮人。

 故宮博物院作為博物館,基本職能是文物的保管與收藏。文物的範疇很廣,廣義地說,它包括遺存在社會上或埋藏在地下的歷史文化遺物,又可以分為可移動文物和不可移動文物。圖書和雕版都屬於文物的系統範疇。接下來,筆者簡略談壹談故宮圖書館的藏品。目前,故宮圖書館藏品按材質大致可以劃分為兩大部分,壹部分是紙質文物,包括卷軸文書、古代典籍;另壹部分是雕版文物,以明清兩朝內府刻書的書版實物為主。

紙質圖書文物

 第壹,天祿琳瑯藏書。乾隆九年(1744),乾隆下旨從秘府藏書中選其善本進呈禦覽,並在昭仁殿內排架收藏,賜名為“天祿琳瑯”。經過多年搜求,天祿琳瑯藏書愈加豐富,藏書遵循“四部分類法”分為經、史、子、集,各部之中則以時代先後為序。天祿琳瑯藏書均有詳盡的題解,是文獻學研究的重要材料。可惜的是,嘉慶二年(1797),乾清宮失火,延燒昭仁殿,天祿琳瑯藏書毀於祝融。嘉慶旋即下旨重新輯錄天祿琳瑯藏書,這批藏書也均有詳盡的題解。

 目前,故宮圖書館與天祿琳瑯藏書有關的存藏包括乾隆四十年(1775)的內府朱格抄本《天祿琳瑯書目前編》三部、嘉慶年間內府朱格抄本《天祿琳瑯書目後編》五部及嘉慶年間繪制的《天祿琳瑯排架圖》。

 第二,清代內閣大庫的藏書。內閣大庫是內閣收藏文書、檔案的庫房,內閣大庫檔案尤其具有史料價值,清末由於內閣大庫整修而移出,此後幾經流散,存於多方,設於故宮內的中國第壹歷史檔案館收存了大量內閣大庫文物,此外故宮圖書館亦存有部分清代內閣大庫的藏書。

 第三,楊守敬與觀海堂的藏書。楊守敬是清末的大學者,考證功夫極為細密,楊守敬與門人熊會貞所著的《水經註疏》乃《水經註》研究之集大成者。在歷史地理學家的身份之外,楊守敬亦是知名的金石學家、藏書家,觀海堂是楊守敬的藏書樓,1915年楊守敬逝世後,其藏書部分入於故宮博物院。故宮圖書館曾為之我過兩本書目,分別是1926年油印本的《大高殿藏觀海堂書目》和《故宮所藏觀海堂書目》四卷。

 故宮圖書館還收藏有壹些大部頭的書籍,如《永樂大典》《古今圖書集成》《四庫全書》等。對於《永樂大典》《四庫全書》,讀者想必已很熟悉了,這裏介紹壹下《古今圖書集成》。

 《古今圖書集成》是康熙朝著名學者陳夢雷主持編纂的壹部類書,全書分為六個匯編——《歷象匯編》《方輿匯編》《明倫匯編》《博物匯編》《理學匯編》《經濟匯編》,各匯編下又分若幹部分,如《理學匯編》下有《經籍典》《學行典》《文學典》等。《古今圖書集成》是我國現存規模最大的壹部類書,所謂類書是將原書打散,再分門別類進行編纂,它與《四庫全書》是不壹樣的,《四庫全書》是叢書,原書的篇章結構是完整保存下來的。《古今圖書集成》分散在不同單位保存,故宮圖書館存有壹部,是原存天津薊州盤山行宮靜寄山莊的。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故宮圖書館所藏史部書籍也不在少數,除“二十四史”與《資治通鑒》《禦批資治通鑒綱目全書》等屬於《資治通鑒》系列的書籍外,還收藏有《清朝通誌》《大清通禮》《大清會典》等介紹清代典章制度的政書。地理之書在四部分類法中也屬於史部,故宮圖書館也收藏有清代地理總誌《大清壹統誌》等地理之書。

 故宮圖書館還收藏有大量的佛道書籍,《道藏》《龍藏》(乾隆年間編纂的佛教經典總集,又稱《乾隆大藏經》)自不必說,此外還有佛教善本寫經,如禦筆寫經和臣工寫經等。

 所謂禦筆寫經,是指歷代皇帝親筆書寫的佛經或道經。就故宮所藏的這批文物來看,所抄寫的佛經為大宗,它們的包裝富麗堂皇,多以經折裝為主。那麽在宮中都是什麽時間來抄寫佛經呢?清代帝王大都是在每月朔望日和四月初八的浴佛日抄寫佛經,其目的壹則可以為父母祈福,二則可以修身養性,三則寓意國運綿長。故宮圖書館收藏的禦筆寫經包括康熙三十七年(1698)抄寫的《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壹卷、康熙四十壹年(1702)抄寫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壹卷、乾隆九年(1744)抄寫的《禦書黃庭內景玉經》壹卷等。《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簡稱《心經》,言簡義豐,流傳極廣,有多位清朝皇帝抄寫過此經,除康熙抄寫的經卷外,還有乾隆、嘉慶、道光、同治、光緒抄寫的經卷。

 臣工寫經主要是指清代王公大臣們抄寫的各種佛經和道經,他們多在皇帝的萬壽節、皇後的千秋節及元旦、冬至等慶典時抄寫,然後恭獻給皇帝、太後,以示祝福之意。臣工寫經的落款處多署名“臣某某恭進”或“臣某某敬書”,並蓋有臣工的私印。這些手抄本的佛經成為故宮圖書館獨具特色的文書典籍,它們做工精良,包裝精美,用紙用墨上乘。乾隆三十二年(1767),楊廷璋用壹千瓣菩提葉書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壹卷,別出心裁。總而言之,抄經寄托了吉祥、順利、平安等美好之意。

 在地圖方面,故宮圖書館存藏了大量的專門性輿圖及方誌圖,為地理學研究提供了資料,主要有萬歷二十八年(1600)刻本《廣輿記》、康熙四十壹年(1702)懷崇堂刻本《虎丘山誌》、康熙五十六年(1717)內府刻本《皇輿全覽圖》、乾隆四十三年(1778)內府刻本《盛京輿圖》、乾隆五十三年(1788)武英殿刻本《欽定日下舊聞考》、乾隆年武英殿刻本《欽定清涼山誌》等。

 故宮圖書館還存藏有壹些少數民族典籍。儒家的孔孟諸書和程朱學派的理學著作,很多在清代都被譯成了滿文,如《日講四書解義》《大學衍義》《孔子家語》《勸學文》《勸善要言》等,由此可見清代皇帝尊孔崇儒的態度。用漢字書寫的重要文學作品也翻譯成了滿文,如《封神演義》《三國演義》《西廂記》《西遊記》《水滸傳》等。還有壹些醫學著作也譯成了滿文,如中藥炮制學著作《雷公炮炙論》、脈學著作《王叔和脈決》等。

 清朝還編纂了幾部語文工具書,其中以《禦制五體清文鑒》為大宗,所謂“五體”即滿、藏、蒙、維、漢五種語言,壹個滿語詞語下,依次列有藏文譯文、蒙文譯文、維吾爾文譯文、漢文譯文,是了解少數民族語言及其與漢文互譯的重要資料,此書僅有抄本存世,並無刻本,其中壹部抄本即存於故宮,此外故宮還存藏有《音漢清文鑒》《增定清文鑒》《滿洲蒙古漢字三合切音清文鑒》等。

雕版文物

 除了紙質圖書文物外,故宮圖書館還藏有大量雕版文物,統計數據顯示故宮藏版文物***計244153塊。故宮所藏的雕版,屬於可移動文物的範疇。《說文通訓定聲》中對於“版”的定義是“判木為片,名之為版”,又有“凡木之析為片者謂之版”的說法。

 故宮所藏雕版,有書版、圖版、照會、版畫等。從年代上看,上起明代,下迄民國,其中故宮所藏最早的雕版是嘉靖四十二年(1563)刊刻的《大乘諸品經咒》之刻版。按不同的材質劃分,有木版、銅版和石版。從類別上劃分,有經、史、子、集、類書叢書五大類。從文字上劃分,又分為漢、藏、蒙、滿四種文字。從版刻時間上來說,書版分初刻印版、重修印版、遞修印版等。從技術方法上來說,書版分凸版、凹版、漏版等。

 明清兩代的宮廷刻書工作,留下了為數眾多、種類紛繁的雕版文物。這些雕版文物中,又以在內府所刊刻的藏版最為精美。明清兩代內府雕版印刷擁有兩大刻書處:明代經廠與清代武英殿刻書處。清代由武英殿承辦的內府刊刻的書版稱之為“殿版”,作為古代文物實物,它見證了古代手民精湛的技藝與宮廷印刷的樣式與風格。

 故宮收藏的書版主要有四個來源:其壹,清廷入關後接收明代內府遺存的書版,如《正統道藏》《永樂北藏》和北監本《二十壹史》《十三經註疏》等,北監本指的是北京國子監刊刻的書籍,明代北京與南京都設有國子監,南京國子監刊刻的書籍稱為南監本;其二,清內府武英殿及各部衙門所刻的書版文物;其三,清代匠工承刻進呈的書版,如《全唐詩錄》等;其四,新中國成立後上級撥交與捐贈的書版,如民國徐世昌所刻的書版《晚晴簃詩匯》《退耕堂政書》《明清八大家文鈔》等。

 綜上所述,故宮圖書館的藏品無論是典籍,還是雕版文物,都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它不僅包含文物本身的價值,在內容上也蘊含著深遠的意義,誠可謂待采之學術富礦。尤其故宮收藏了數量繁多的雕版,其中的內府書版在中國雕版印刷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每逢清明後,壽安宮裏遍布了盛開的杏花、海棠花等,芳香四溢。唐代大詩人杜甫曾寫道:“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對喜愛讀書的人來說,壽安宮是故宮中最好的場所。耕讀蘭臺,問學冊府,是故宮人最開心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