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夷又稱夷,最早是和炎黃相對的壹個部落,是華夏的壹個重要組成部分,周朝時變成古漢族對東方非華夏民族的泛稱,非特定的壹個群體,所指代的概念隨著中原王朝疆域的變化而屢屢變化。
夷又有諸夷、四夷、東夷、西夷、南夷、九夷等稱。隨著東夷與華夏的融合,漢朝之後,東夷後來變成對日本等東方國家的泛稱。夷字有多重含義。其主要意思是“平”。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說夷字“從大從弓”。
據說東夷人最早發明弓箭,擅長射箭。距今4600至3300年的龍山文化時期東夷骨刻文中已經發現了類似人背弓形的“夷”字,“從大從弓”有了原始依據。
但商周時期在甲骨文和金文中夷實際是屍或者人字,和弓無關,因此以夷字“從大從弓”認定夷字為弓箭手之說可能是漢代人穿鑿附會而來。 東夷作為壹個名詞則來自於周代,周人為了記述歷史就把中原以東的眾部落稱為東夷,事實上他們只有壹個部落自稱為“夷”。
夏商周時期,東夷是指生活於今山東、淮河、蘇北、淮北地區,活動在今泰山周圍的眾多部落、方國。秦漢明時期,東夷多指居住於中國東方的朝鮮半島、日本列島及琉球群島等地的外族或中國東北的少數民族。
所指代的概念隨著中原王朝疆域的變化而屢屢變化。
東夷文明作為華夏文明的壹個有機組成部分,有人認為嶽石文化(距今約3900年),是東夷文明。 東夷為多義詞大致有三種意思:
1.本義:東方之人。即我囯古代對對東部各民族的統稱。有淮夷、萊夷、鳥夷、島夷、湡夷等。分布在今安徽省,山東省,江蘇省壹帶。
2.“夷”字後指中原以外的各族。
3.夷”,古山東話中音同“人”,原意為“壹人負弓”(《說文解字》),與華是同位語。 詞義性質從地理名詞轉變成對中國文化起源領域意義上的文化淵源性質的名詞。
4.“東”和“夷”字在山東龍山文化時期(距今約4600至3300年)的東夷骨刻文字中已經出現。引(丁再獻、丁蕾著《東夷文化與山東·骨刻文釋讀》(文稿總編審:丁再斌)第十九章第二節,“東”在第780頁,“夷”在709頁,中國文史出版社2012年2月版)。 夷的族稱,今所見為當時確證的,以甲骨蔔辭關於屍(夷)方的記錄為最早;古籍記載則夏代的東方已有眾多夷人的方國部落。《後漢書·東夷傳》說:“夷有九種,曰畎夷、於夷、方夷、黃夷、白夷、赤夷、玄夷、鳳夷、陽夷。”這九種夷都見於古本《竹書紀年》關於夏朝與東方諸夷關系的記載。實際上,“九”僅言其多,不必拘泥於九種。《竹書紀年》所載,夏代還有淮夷、藍夷;《尚書·禹貢》記載兩河之間的冀州有鳥夷(壹作島夷,字形近似致誤);青州在泰山以東至海有嵎夷、萊夷;青州南部至淮河有淮夷;淮南與淮海之間揚州也有鳥夷(壹作島夷)。《禹貢》成書於戰國,或亦保存了夏代民族的名稱。
甲骨蔔辭對於商朝東方與東南方的夷人,寫作“ ”方和“ ”“ ”方。前者像人側立之形,釋為“人方”,後二者均像人蹲踞之形,與夏人危坐不同,釋為“屍方”。甲骨文學界認為作為族稱,兩者都是夷的假借字。然而有的學者認為“人方”指商東南方淮水流域靠海壹帶和山東半島靠海壹帶;有的學者認為人方與屍方是同壹稱謂的不同寫法,都是指商東方與東南方的諸夷。郭沫若先生說:“屍方當即東夷也。征屍方所至之地有淮河流域者,則殷代之屍方乃合山東之島夷與淮夷而言。”
西周金文才正式出現了“東夷”的稱謂。在整個西周時期,東方諸夷都是周王朝的勁敵。文獻記載周對東方的戰爭,不同時期出現了東夷、淮夷、南淮夷、南夷等不同稱謂,這些稱謂,實際上反映了周王朝不同時期對東方勁敵用不同地理方位概括。西周前後兩三個世紀觀念上的變化,造成了現在研究工作辨析的困難。學術界對西周時期東夷、淮夷、南淮夷到底指哪些地區的部落與方國,有著不同的看法。
據張懋镕《西周金文所見東夷、淮夷、南夷、南淮夷比較表》統計,西周早期僅見有“東夷”,周公、成王東征的對象金文中記載都概稱為東夷,而《史記·周本紀》說:“召公為保,周公為師,東伐淮夷,殘奄,遷其君薄姑。”《魯周公世家》說:“管、蔡、武庚等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興師東伐……寧淮夷東土。”周公,成王東征雖涉及淮夷,而主要是在山東省境,此為東夷起源的地區,也是夏、商時東方諸夷的核心地區。金文為當時實錄,西周早葉以東夷概稱東方諸夷部落與方國,而淮夷包括即在其中。
周公,成王東征以後,今山東省境內的東夷勢力壹蹶不振,且周王朝封太公於齊,封周公子魯以鎮東方。到西周中葉淮夷在淮河地區興起,成為東夷中勢力最強的壹支。據上引張懋镕的《比較表》第二欄,西周中期金文只見有淮夷,反而不見東夷的記錄。說明成康以後,周王朝與東方諸夷的關系,主要對手是淮夷,因而又以淮夷概稱東方諸夷部落與方國了。文獻記載多為後世追敘,關於周公、成王東征的記載,蓋成於成康以後,所以依周中期的觀念,反以淮夷概稱東夷了。
到了西周晚葉,夷王時期《禹鼎》復見淮夷與東夷並舉,而淮夷居前;厲王時器《鐘》又有南夷與東夷並見,而南夷居前。周晚葉的南淮夷、東夷各指哪些地區的部落與方國,可在東夷與西周的關系中去辨析。總之,壹直到春秋戰國時期,文獻中關於東夷的軍事活動已涉周雒邑畿甸地區,然而其分布範圍,都沒有超出海岱與淮河流域。
秦漢以後的東夷,主要是指先秦的東北夷,又將倭人列於其中,是泛指東方的民族和國家,與先秦東夷在地區與民族等方面,都有明顯的區別。
先秦的東北夷,包括肅慎,息慎同音異譯。《史記·五帝本紀》敘述舜時“方五千裏,至於荒服”。在來貢的諸民族中有息慎。《集解》引鄭玄的註解說:“息慎,或謂之肅慎,東北夷。”《國語·魯語下》,記述孔子在陳,有隼死於陳侯之庭而身上留著射來的楛矢石砮,於是問孔子。孔子說:“隼之來遠矣,此肅慎民之矢也。”並且講述其中出典,是周武王克商,命四方各族進貢方物,於是肅慎氏貢楛矢石砮,其長度有壹尺多。周王為了以其能招來遠方的美好政績垂法後世,在箭桿上刻了“肅慎氏之貢矢”,分給舜的後裔而封於陳。孔子說:“分異姓以遠方之貢,使無忘服也。故分陳以肅慎之貢。”韋昭註:“肅慎,東北夷之國,故隼之來遠矣。”
肅慎的分布,學術界長期有過多種推論。然而古人早已指明肅慎在不鹹山(今長白山)之北。《山海經·大荒北經》:“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鹹,有肅慎氏之國。”郭璞註:“今肅慎去遼東三千余裏。”郭璞晉人,晉遼東城即今遼寧省遼陽市老城區,晉尺約相當今6寸,當時3000裏合今華裏1800裏左右,明顯已在長白山以北。《三國誌·東夷傳》:“挹婁在夫余東北千余裏,濱大海。”又說:“其弓長四尺,力如弩,矢用楛,長尺八寸,青石為鏃,古肅慎之國也。”三國時夫余王城大概還在今吉林市境,其東北晉時千余裏,合今華裏600裏左右。兩書所記肅慎地理,都相當於今黑龍江省寧安縣附近。《新唐書·渤海傳》說:渤海“以肅慎故地為上京,曰龍泉府”。賈耽《入四夷道城紀》說:渤海上京“臨忽汗海,其西南三十裏,有肅慎城”,渤海上京遺址即今寧安縣東京城。按文獻記載,肅慎分布在以今牡丹江中遊為中心的地區。再證在考古學發現的楛矢石砮及對肅慎人文化遺址得出的判斷,可以肯定肅慎是起源於今牡丹江流域的東北古民族,又是東北與中原王朝發生政治交往最早、源遠流長的古代民族。
夫余,又有扶余、鳧臾等異譯。《史記》記述秦漢時的經濟區域說:“夫燕亦勃、碣之間壹都會也……北鄰烏桓、夫余”,而《論衡·吉驗篇》記述夫余立國的傳說:“北夷橐離國王侍婢有娠,王欲殺之。婢對曰:‘有氣大如雞子,從天而下,故我有娠。’”後產子,即夫余的始祖東明。說明夫余的始祖傳說,也帶有東夷以鳥為上天使者的特點。夫余立國以北流松花江中遊平坦地區為中心,其先橐離大概分布在嫩江支流烏裕爾河流域。 在夏代400余年中,除與有扈氏甘之戰發生在今陜西省關中外,其余未見與西方部落及方國戰爭的記錄。與此相對照,夏與東方的鬥爭劇烈得多。夏啟殺後益自立為後(王),傳至太康,即發生了有窮氏後羿“代夏政”的大變革,接著寒浞代羿,前後40年,少康復國。壹直到少康兒子後杼才消滅有窮氏,使夏朝得以鞏固。自後啟至後杼約半個世紀與東夷鬥爭,主要是在今山東北部以及河南東北部與河北南部,今山東與河南、河北接壤的地區展開。後杼以下,對東方各部落與方國的征伐及交往,已轉移到泰山以東以南地區,所見“九夷”名稱及其分布已在“東夷的分布”中敘述。到了夏代晚葉,與九夷的關系似有所改善,帝發元年,出現了“諸夷賓於王門,諸夷入舞”的局面。其中可能包括四方之夷,從《竹書紀年》所敘前後聯系看,當主要是東方之夷。關於夏代滅亡,古籍記述夏桀在鳴條之戰失敗以後,奔於南巢,通常以為即到了東夷的地區,今安徽巢縣壹帶,可姑備壹說;勾踐越國也宣稱越為禹後,大概是與諸夏認同的壹種表現。這些都可置疑,有待證實。夏人在夏代及夏朝滅亡以後有壹部分東徙,移居於淮河流域、太湖流域乃至杭州灣壹帶,卻在考古學上有若幹證據。有壹部分夏人東漸而化於東夷和百越,當是事實。
東夷與商朝也兵戎相見,而且有的記錄說明商對東夷的征伐時間延續較長,規模也較大,遠涉淮河流域。“商人服象,為虐東夷”,“商紂為黎之蒐,東夷叛之”,商紂與東夷大規模的戰爭是商朝滅亡的主要原因之壹,“紂克東夷而殞其身”。
兩周與東夷的關系,大致分為三個階段,即周初葉武王至康王時期;周中葉穆王至孝王時期;周末葉夷王至平王東遷以前。
大約在公元前11世紀初葉,周武王聯合800諸侯及西土各族,經牧野壹仗,商紂滅亡。仍封紂子武庚為諸侯,又以周武王之弟管、蔡、霍三叔為“三監”,各據商中心地區的壹部以監視武庚。即使是作了如此周密的布置,周武王回到鎬京,仍“自夜不寐”,因為商遺裔和東夷的勢力仍很強大。武王滅商以後兩年即去世,其弟周公輔其子成王,而“三監”心懷不滿,武庚乘機與東夷之大國奄、薄姑等聯合起兵反周。周公於是大舉東征。關於這次東征的對象除商遺裔之外,成王時鑄造的雪鼎,盥鼎銘文都記載的是征伐“東屍”(夷)、“東或”(國)。奄在今山東曲阜縣舊城東,這是少昊集團的中心所在;薄姑在今山東博興縣東南。兩國都淵源幹少昊集團,是商代方國,西周初是東夷勢力最大的兩國。據《史記》記載,周武王曾封太公望於營丘,國號齊,正是薄姑的中心地區;封周公於奄,國號魯,正是奄的中心地區。當薄姑與奄起兵反周時,追隨者還有許多其它東夷方國與部落,《孟子·滕文公》說:“周公相武王,誅紂、代奄,三年討其君,滅國者五十。”這五十國大多當在今山東境,此外還有淮夷,分布在淮水地區。根據各種古籍的記載,周公伐奄在成王即位之初,經過三年戰爭才殺了武庚,放逐蔡叔,占領了奄而放逐其君。即使在周公東征取得了決定性勝利以後,齊大公在營丘立國之初,“萊侯來伐,與之爭營丘。營丘邊萊,夷也”。經過劇烈的戰鬥,齊才得以立國,而且直到春秋,有時萊夷也與齊發生戰爭。周公之子伯禽就封於成,“淮夷,徐戎並興”,使得魯“東郊不開”。《尚書·費誓》說:“公曰:‘人無嘩,聽命,徂茲淮夷,徐戎並興’”,孔《傳》說,這是宣告“今往征此淮浦之夷,徐州之戎”。伯禽命令他的士眾準備好武器,糧草,振作士氣,勇往直前,不然“汝則有常刑!”經過戰爭,魯雖然得以立國,成王親政以後,“淮夷、徐夷及奄又叛,王乃大蒐於岐陽,東伐淮夷”。如此大規模征集軍隊,在取得勝利以後,又是大規模賞賜,熔金鑄器為銘慶功,又是作《多方》等多篇文告,可見成王此次征伐東夷,影響之大。經過了這樣幾次反復,今山東境內的東夷不再成為周的勁敵,周的統治鞏固了,東夷地區已經安定,出現了成康時40余年不用兵刑的局面。
到周穆王(約為前976—前922)時,東夷勢力的中心轉移到了淮河流域,以淮夷概稱東夷,《逸周書·作雒解》說:“周公立,相天子,三叔及殷東徐、奄及熊、盈以叛。”這裏“熊”為“嬴”之訛,而“盈”與“嬴”同音通假字。可見成王東征之徐戎為東夷。到穆王時,徐已自稱王:“徐偃號,乃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熾,乃分東方諸侯命徐偃王主之。偃王處潢池東,地方五百裏,行仁義,陸地而朝者三十六國。”後來穆王與楚國夾擊徐,徐偃王被殺。《都城記》說:“穆王末年,徐君偃好仁義,東夷歸之者四十余國。穆王西巡,聞徐君威德日遠,遣楚襲其不備,大破之,殺偃王。其子遂北徙彭城,百姓從之者數萬”。徐偃王的故事,古籍記述頗多歧異,大約西周中葉淮夷以徐為最強,經周穆王與楚夾擊而受到嚴重打擊近於歷史事實。直到春秋時,徐仍不失為淮夷群舒當中的煢煢大國。徐偃王“行仁義”,深得東夷之眾,可見其文明水準較高,至今傳世的(徐)王器及國器的青銅鑄造技術與銘文都比較成熟,接近中原諸侯水平,雖為春秋時器,也說明徐的文明發達淵源有自,且傳之久遠。
到西周晚葉,東夷的中心更向南移,而今山東省境內的東夷反而追隨於淮夷之後。此時古籍記載仍稱淮夷,而金文稱之為南淮夷,周夷王時,《禹鼎》銘文噩(鄂)侯馭方叛周,“率南淮屍(夷)、東屍,廣伐南或(國),東或”,不僅危及周南境與東境的諸侯,也威脅周的東都雒邑。周動員了西六師、殷八師的力量,才平息下去。宣王時器《兮甲盤》:“王令甲政辭(司)成周四方(資),至於南淮屍(夷)。淮屍(夷)舊我(帛)(賄)人……”據郭沫若先生考證,兮甲即銘文後面提到的兮白(伯)吉甫,亦即《詩·小雅·六月》中的尹吉甫。尹吉甫在打敗獫狁之後,周宣王即派他征收淮夷的貢物,《詩·大雅。江漢》說:“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遊,淮夷來求。”《詩序》說:“《江漢》,尹吉甫美宣王也。”可見與《兮甲盤》所記為同壹事件。據統計,西周晚葉金文中南夷凡三見,南淮夷凡六見,而淮夷僅壹見。淮夷即南淮夷,可能因其中心轉到淮河以南,同地可能也因其勢力往淮河中上遊發展,威脅了周的南國江漢諸姬及蔣、蔡等諸侯對雒邑而言是南淮夷了。南夷既與南淮並見,應是指荊楚而言。西周晚葉,王室衰微,諸侯日強,南方的楚、東南的淮夷成為周室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