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九鼎”的鑄造者,壹種說法是大禹,壹種說法是夏啟,另壹種則是黃帝。而在這三種說法之中,黃帝鑄九鼎應該是後世周人所創制的神話傳說,所以並不是九鼎傳說的源頭。
而在疑似夏都的二裏頭文化中也的確有青銅鼎的存在,這足以說明,夏代已經具備鑄造青銅鼎的技術條件,但問題的焦點在於:是“平水土”的大禹鑄造,還是“家天下”的夏啟所鑄?
“禹鑄九鼎”的說法由來已久,流傳兩千年以來壹直被當作信史,在古籍中明確指出九鼎為大禹所鑄者,是在漢代司馬遷的《史記·夏本紀》中:
司馬遷以其著作的影響力,將這種說法流傳後世,此後諸多史家也沿襲此說,遂成定論。
但是,在先秦典籍中關於夏人鑄鼎的說法,最早可見於《左傳·宣公二年》,書中記載了著名的楚子問鼎的歷史事件,王孫滿回答鼎的來歷之時,就明確指出是夏人所鑄:
文中雖然沒有明確指出“夏之方”到底是夏禹還是夏啟,但是在古代文獻中幾乎存在這麽壹個慣例:就是如果言及夏人做什麽事情,但卻沒有明確具體對象的時候,這個人,壹般都指的是夏啟!
諸子百家中同樣支持這種觀點的還有墨子,他在書中明確指出,是夏後啟鑄造了九鼎:
那麽,面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我們該何去何從?
首先,按照壹般文獻的記載順序來看,啟鑄造九鼎的說法明顯更早壹些,而禹鑄九鼎的說法則相對而言是後出的,所以應當取先說比較合適。
此外,按照文獻中兩人相關事跡而言,大禹的壹系列行為諸如“平水土、定九州”都像是立國之前的準備工作,而真正意義上夏王朝的立國者,毫無疑問應該是夏啟,那麽夏啟通過鑄鼎行為來象征自己對於天下的擁有,自然也是最為合適不過的。
以《山海經》為例,其中所記載大禹之事,基本可以歸納為這三類:
1.禹鯀是始布土,均定九州——《海內經》
2.禹殺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樹五谷種。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為眾帝之臺——《海外北經》
3.壹曰禹令豎亥。壹曰五億十萬九千八百步。——《海外東經》
第壹種是“始布土,定九州”為的是平息水患,劃分區域;第二種是“殺相柳,除民害”為的是鎮壓敵對,改善民生;第三種是“豎亥步天”確定四極,明確疆域。
再看《山海經》中關於夏啟的記載,出現了這麽兩種“與眾不同”的事件。
這裏“天穆之野”的夏後開,形象為珥蛇乘龍,顯然不僅是人間帝王,更像是壹種神人結合體,那麽他做了什麽事?
誰也沒想到,他竟然上了三重天闕,拿了天帝之樂《九辨》與《九歌》之後滿載而歸,而這種說法顯然有著壹種“受命於天”的意味。
而“大樂之野”的夏後啟,左手操翳,右手操環,佩玉璜,跳著“九代”這種巫舞,明顯是在舉行某種祭祀活動。
所以如果從《山海經》所描述的“禹啟之事”來看,夏啟的種種行為,更像是在敘述他完成世界創造之後,作為人間帝王以及至上天神的宣誓活動,而此時鑄造九鼎以紀功立威,顯然更加符合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