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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俗文學的最高成就表現在( )

B.變文

以下的相關資料,希望能幫妳了解變文:

敦煌變文與唐代俗文學的關系

在敦煌遺書所存文學之作中那些被人們稱之為“變文”的俗文學作品,最先引起中外學者的廣泛註意,由此引發的爭論也是最為激烈。可以說對於“變文”的認識,是研究唐代出現的其它俗文學各種形式的基礎。

首先我們對“變文”這壹概念的認識過程作壹個簡單的回顧。最早接觸到這些作品的是王國維先生,他稱之為“通俗詩”、“通俗小說”①;後來羅振玉稱其為“佛曲”②;直到1929年,鄭振鐸先生才第壹次采用了“變文”這壹名稱③,將“變文”視為“壹種文體”,給予了很高評價,但沒有對其概念予以明確界說。此後,這壹含糊概念為學界所接受,沿用至今。至於“變文”這種文體的定義是什麽,學者們見仁見智,認識不壹。王重民、周壹良先生說:“早在公元七世紀以前,我國寺院中盛行著壹種‘俗講’,記錄這種俗講的文字,名叫變文”。④袁行霈先生說:“敦煌變文是指在敦煌發現的,唐代俗講僧和民間藝人講說故事的底本。變文體制最基本的特點是散韻相間,詩文結合,逐段鋪敘,說說唱唱……是介乎詩賦和戲曲之間的壹種文體。”⑤遊國恩先生說:“變文是寺院僧侶向聽眾作通俗宣傳的文體,壹般是通過講壹段、唱壹段的形式來宣傳佛經中的神變故事。”⑥而張鴻勛先生則說:“變文,是唐五代時期說唱技藝‘轉變’的底本。轉變,就是演唱變文。”⑦而無論怎麽認識,其指稱的對象雖廣狹有別,但所包容的文體卻不止是壹種。因此,“變文”這壹術語作為文體名稱來理解時,上述定義給人的印象的是空靈的,難以切實把握。在定義方面,往往給人造成許多混亂。

在很長時間裏,學者們對“變文”接受和采用了較為廣泛的外延。如王重民、周壹良先生編著的《敦煌變文集》所收錄的材料,借用以後敦煌文學分類研究的概念,有賦、話本、緣起、講經文、押座文、詞文等。這種編錄標準,使“變文”這壹概念的外延幾乎囊括了敦煌遺書中的各種文學形式。再如白化文等先生編著的《敦煌變文集補編》和周紹良先生編著的《敦煌變文匯錄》等,所收錄的材料也都非常龐雜,幾乎涉及到敦煌俗文學的各個方面。

在另壹方面,學者們又走向了另壹個極端,極力把同樣的這類作品又分得很細。張鴻勛先生將敦煌文學分為詞文、故事賦、話本、變文、講經文5類,以及押座文附類⑧;周紹良先生則分為變文、講經文、因緣、詞文、詩話、話本賦7類,以及押座文、解座文附類⑨;顏延亮先生主編的《敦煌文學》,則進壹步分為27類又5附類,其中“變文”壹類中,僅列入明確標有“變”或“變文”的幾篇作品⑩。誠然,分類的細致是研究深入的標誌,但遺憾的是這種分類界限彼此頗有不同,而且類與類之間的區別很嚴密,分明分類越細,“變文”的範疇就越小,而且劃分的依據又甚為牽強。正如美國學者梅維恒所說:“我壹接觸到變文這門學問,便吃驚地發現盡管變文極其重要,但幾乎在有關變文的各個方面,都存在著尖銳的分歧,對於現存變文的數量,變文與敦煌所出的其它文學形式的關系以及變文本身的意義等等,學者們都大有歧見(11)”。這種歧見的存在,與敦煌變文多年來的研究似乎不很諧調,那麽問題的癥結到底出在什麽地方呢?

當然,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還是必須從這類作品本身來分析。就現在學術界對這些作品的研究狀況來看,亦有許多難以解釋清楚的問題。如果把“變文”認為是壹種文體,那麽,首先那些在卷子中標有“變”或“變文”的作品壹定就是變文了。因此,我們首先來分析這些作品。

就目前所知,敦煌遺書中明確標名為“變”或“變文”的作品,***有以下九件:

1.《破魔變》壹卷(P.2187尾題)

2.《降魔變文》壹卷(S.5511首題;又,國內藏卷尾題)

3.《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並圖壹卷並序》(S.2614首題又P.3107首題)

《大目鍵連變文》(S.2614。又,北京藏盈字76號尾題)

《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壹卷(P.2319首題)

《大目鍵連變文》壹卷(P.2319尾題)

《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壹卷(P.3485首題)

4.《八相變》(北京藏雲字24號背題)

5.《頻婆娑羅王後宮彩女功德意供養塔生天因緣變》(S.3991首題)

6.《漢將王陵變》(S.5437首題。又,北大圖書館藏本封面題)

《漢八年楚滅漢興王陵變》壹鋪(P.2627尾題)

7.《舜子變》(S.2654首題)

《舜子至孝變文》壹卷(P.2721尾題)

8.《劉家太子變》壹卷(P.3654尾題)

9.“上來所說醜變……”(P.3048結尾最後六字,看來沒寫完)(12)

這九件作品本身,形式、內容都是不壹致的。從內容上看,可分為三類:第壹類是歷史故事,如《漢將王陵變》;第二類是民間傳說故事,如《舜子變》;第三類是宗教故事,如《八相變》、《破魔變》等。從形式上來看,這九件作品的不壹致性,更加值得重視。如《劉家太子變》,通篇散文,敘述故事,完全是白話小說形式;而《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降魔變文》等,卻是散韻相間,不引經文,間接說經,開門見山地演繹佛經故事;《漢將王陵變》、《舜子變》等,也是散韻相間,只是開門見山地講唱故事;而《舜子至孝變文》,則又是通篇押韻,只講不唱,敘述歷史故事,只是在篇末附詩贊或歌曲,明顯是供吟唱而用的。在這九件同樣被稱為變文的作品中,出現這樣大的差別,不論怎麽說,我們都是不能把它們當作同壹種體載的作品來看待的。

更有意思的是,相反,這些明確標記有“變”或“變文”的作品,與某些被認為是講經文、詞文、俗賦、話本的作品之間都分別有著從形式到內容上的壹致性。歸納起來,有以下幾種情況:

壹、用散韻相間的形式,演繹佛經故事。如《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降魔變文》等,這類作品與被分類為“講經文”的《維摩詰講經文》等,在體裁上的區別,僅在於前者間接說經,不引經文,開門見山地演繹佛經故事;而後者直接說經,先引壹小段經文,然後敷衍鋪陳,敘說故事。同時,這類故事與被分類為“緣起”的《目連緣起》(P.2193)、《歡喜國王緣》(P.3375)、《金剛醜女緣因緣》(S.4511)等,在內容和形式上都毫無差別。如果說“變文”和“講經文”在形式上略有差異而分為兩類在理論上還說得過去的話,那麽將“變文”與“緣起”分別為兩類就有點難以找到什麽理論根據了,因為題名不能作為文體分類的依據。何況《醜女緣起》的文末有“上來所說醜變”,亦可視為是“變文”。又S.3491號卷題名為《頻婆娑羅王後宮彩女功德意供養塔生天因緣變》,既曰“因緣”,又曰“變”,該歸屬哪壹類呢?

二、用散韻相間的形式,演繹歷史故事。如《舜子變》、《漢將王陵變》,根據它們的體制,重新審視敦煌遺書中的壹些佚名作品,如李陵故事、伍子胥故事、王昭君故事,以及張議潮、張淮深故事,都應屬“變文”之列。有些學者也是這樣認為的,並個別擬名為《李陵變文》、《伍子胥變文》等。但這樣壹來,“變文”與“詞文”的界限又模糊不清了。“詞文”也是散韻相間,講唱歷史故事。從已知的《大漢三年季布罵陣詞文》看,與《舜子變》、《伍子胥變文》等在內容及體裁上都沒有什麽顯著區別。再如S.2204號卷董永故事,王重民先生認為是“變文”,擬名為《董永變文》(13);劉瑞明先生則認為是詞文,擬名為《董永詞文》(14)。這也可以反映出“變文”與詞文之間的某些相似性。

三、用通篇押韻,只講不唱的形式,敘說歷史故事,只在篇末附詩贊或歌曲,以供吟唱。《舜子至孝變文》就屬於這種形式。這類作品與被某些學者分類為“詩話”的《 書》,《葉凈能詩》的作品,在體例上完全壹致。因此,這類作品的文體分類就成了模棱兩可之事。倘依王重民、王慶菽先生之見,《 書》與《葉凈能詩》是“變文”(15);而倘依柴劍虹先生之見,又都應屬於詩話(16)。此外,《舜子至孝變文》與通篇押韻的“俗賦”、“故事賦”在體制上大致相同,而敦煌卷子卻分別命之為“變文”和“賦”,似乎並不都是用名稱來區分它們的文體。

四、通篇散文,敘說故事,完全的白話小說形式。這種形式同以上三種形式有很大的差別,但亦明確地在敦煌卷子上標明了“變”。如《劉家太子變》,與其為它找與其它“變文”的***同點,還不如說和被分類為“話本”的壹些作品,如《秋胡》(S.133)等,在內容、形式上完全壹致。因此也有人認為《秋胡》也應屬“變文”,但這樣壹來又與“變文”散韻相間、有講有唱的概念發生了矛盾;如否定它是“變文”,而是話本,但卻難以圓滿地解釋明確標名“變”的《劉家太子變》是何種文體。由於認識不壹,對同壹類作品的分類就有所不同,如《廬山遠公話》(S.2073)、《韓擒虎話本》(S.2144)《唐太宗入冥記》(S.2630)等,張先堂先生認為是話本(17);而王重民先生《敦煌變文集》中卻作為“變文”收錄。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變文”與詞文、講經文、話本、詩話等之間的界限是很模糊的。還讓我們看到,因題名中標明“變”或“變文”而被學者分類為“變文”的東西,與詞文、講經文、話本、詩話等在形式上都有壹定相同之處。與此相應,雖未標明“變”或“變文”的作品,以及壹些首殘或尾殘的卷子,人們也很難確定它們就不是“變文”。

其實這壹矛盾,前輩學者們早就認識到了,只是由於無法擺脫傳統上“變文”就是壹種文體的固定模式,於是有時“變文”的外延寬泛的幾乎可以包容壹切唐代出現的俗文學作品,而有時卻又小的到只是指那些明確標有“變”或“變文”的作品。很明顯的壹個例子,就是有些學者想在保持“變文”作為壹種文體的基礎上,調和這壹矛盾。如項楚先生在他選編的《敦煌變文選註》壹書中,認為“變文”有狹義和廣義之分,廣義的“變文”是指敦煌所發現的所有說唱作品,狹義上的“變文”則又相區別於“詞文”、“話本”、“講經文”、“因緣”、“詩話”、“賦等”(18)等。廣義與狹義地來定義壹種文學體裁,本身就是不科學的,這種調和,只是在表面上承認這種既成事實,但這依然沒有從根本上說明“變文”的本質,沒有徹底解釋清楚為什麽“變文”名稱出現在那些形式不同的敦煌卷子中,而同種形式的作品為什麽在卷子中又命名不同,以及“變文”同其它俗文學之間的關系。

那麽出現這壹矛盾的根本原因是什麽呢?從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到,這是因為“變文”這壹概念,同賦、因緣、話本等,根本就不是同壹範疇同壹層次上的概念。簡言之,“變文”不是文體的名稱。因此,“變文”是不能用文學分類的方法把它和其它文學樣式加以區別的。

周紹良先生曾說:“‘變’之壹字,也不過是‘變易’、‘改變’的意思而已,其中並沒有若何深文奧義。如所謂‘變相’意即根據文字改變為圖像。”既然“變相”是把文字改變為圖像,那很自然“變文”也應該是把晦澀的文字變為故事,正如他接著說:“‘變文’之得名,應該是由於它是從某壹種體裁的東西,改變成為另壹種體裁的緣故,如佛經改變為說唱文,或依史籍記載改變成說唱文,都稱為‘變文’,前者如《八相變》、《降魔變文》等;後者如《漢八年楚滅漢興王陵變》等即是其例,雖然它的體裁也各有不同,有的唱白兼用,有的則類長詩,這並不因為體裁不同就有的不叫‘變文’,原因是只要它依據另壹種體裁改變或講唱就都稱之為‘變文’”(19)。胡士瑩先生認為:“佛經轉換舊形名變,故佛教塑像、圖畫亦稱變,凡將佛本生故事之壹節繪成彩畫者叫做‘變現’,又稱‘變相’,亦單稱‘變’。所以‘變現’、‘變相、‘變’是壹個意義,它的原文只是化身,後來發展為壹切佛經的故事,因而把故事唱出之文叫做變文,再發展下去,又泛用變文之名於世俗唱本(20)。”孫子書先生也說:“從圖象考之,釋道二家,凡繪仙佛像及經中變異之事者,謂之‘變文’……蓋人物事跡以文字描寫則謂之‘變文’,省稱曰‘變’;以圖象描寫則謂之‘變相’,省稱亦曰‘變’,其意壹也(21)。”

從他們三人這個認識層次上講,實際已找到了答案,即“變文”同“變相”壹樣,都具有改編之義,就是將作品從壹種形式改編為另壹種形式,而其本身並沒有固定的形式。因而將“變文”視為壹種文體,是不正確的。從上面分析的那些明確標明“變”或“變文”的作品來看,所描述的內容及作品的具體體裁,都是比較豐富的。既有將佛經“變”為講經文,也有將歷史故事“變”為話本,但有壹點是壹致的,即都是將講述的故事由壹種體裁轉變為另壹種體裁。這種轉變、改編的方法,廣泛運用於佛教、歷史、傳說以及反映當時生活內容的作品中,逐漸成為大量民間藝人自覺與不自覺創作俗文學的壹種方法。這就是為什麽敦煌遺書中那些“變”或“變文”的作品形式多樣的原因所在。簡言之,敦煌遺書中明確標明“×××變”或“××變文”的作品,無非向聽眾表明“由……改編”而來,內容真實不妄,並非說唱藝人憑空杜撰而已。這壹現象,從《頻婆娑羅王後宮彩女功德意供養塔生天因緣變》這件作品的名稱上就可以說明問題。

因此,所謂唐五代盛行的“變文”體裁其實是不存在的,敦煌遺書中壹些標名“變”或“變文”的作品所反映的並不是這種文學體裁的盛行,而是“變”這種文學創作方法的盛行。“變”作為壹種創作方法,可以靈活創作出多種體裁的俗文學作品,如詞文、詩話、賦、話本、講經文等。因此,無論把“變文”看作壹種文學體裁,還是把“變文”當作敦煌書中的俗文學總稱,都是不穩妥的。“變”或“變文”從現在意義上來講,只不過是壹種“改編文”,屬於表達手法範疇,不屬於體裁類型範疇,也就是說“變文”並不是壹種具體的俗文學形式,而是創作俗文學作品的壹種常用的方法。這種改編文的出現,對後代文學,尤其俗文學的影響是巨大的。但是,其最突出的影響,並不是文學體裁上前後的承接,而是創作手法上的壹種創新。

註釋:

①:王國維《敦煌發見唐朝之通俗詩及通俗小說》,見《東方雜誌》77卷8號,1920年出版。

②:羅振玉《敦煌零拾》卷4,1924年出版。

③:鄭振鐸《中國俗文學史》上冊第六章《變文》,1936年出版。

④:王重民、周壹良《敦煌變文集》出版說明,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年8月出版。

⑤:《中國文學史綱要》第二冊,北京大學出版社,1983年9月出版,第298頁。

⑥:遊國恩《中國文學史》第二冊《變文》節,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年出版。

⑦:張鴻勛《變文》見《敦煌文學》,甘肅人民出版社,1989年8月出版。

⑧:張鴻勛《敦煌講唱文學的體制及其類型初探》載《敦煌學輯刊》第二集。

⑨:周紹良《唐代變文及其它》,載《敦煌文學作品選》,中華書局,1987年12月出版。

⑩:顏廷亮主編《敦煌文學》,甘肅人民出版社,1989年8月出版。

(11):梅維恒《我與敦煌變文研究》,見《文史知識》1988年第8期敦煌學專號。

(12):白化文《什麽是變文》,載《敦煌變文論文錄》(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4月出版。

(13):王重民《敦煌變文集》,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年8月出版。

(14):劉瑞明《詞文》,見《敦煌文學》,甘肅人民出版社,1989年8月出版。

(15):王重民《敦煌變文集》及王慶菽《試談變文的產生和影響》,載《敦煌文學論文集》,吉林大學出版社,1987年8月出版。

(16):柴劍虹《詩話》,見《敦煌文學》,甘肅人民出版社,1989年8月出版。

(17):張先堂《話本》,見同上。

(18):項楚《敦煌變文選註?前言》,巴蜀書社1990年2月出版。

(19):周紹良《談唐代民間文學—壹讀科學院文學研究所<中國文學史>中<變文>節後》,見《新建設》1963年第壹期。

(20):胡士瑩《變文考略》,見《宛春雜著》浙江人民出版社,1981年2月出版。

(21):孫楷第《變文之解》載於《現代佛學》第壹卷第10期,轉引自白化文《什麽是變文》,見《敦煌變文論文錄》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4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