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古籍,文體各異,用字亦各不相同。楊伯峻先生《從漢語史的角度來鑒定中國古籍寫作年代的壹個實例——<列子>著述年代考》64中,列舉“數十年來”、“舞、“都、“所以、“不如”五個詞語,認為是“漢以後的詞匯,甚至是魏晉以後的詞匯。”因此,“除掉得出《列子》是魏晉人的贗品以外,不可能再有別的結論”。對此,嚴靈峰先生在《列子辯誣及其中心思想》自序中指出:“這是非常不科學的考證方法。”嚴靈峰所言有理,拿幾個語言文字來判斷《列子》是魏晉人的贗品是不恰當的。
《列子》非張湛偽作的看法,已經越來越為更多的人所接受,但學術界仍存在壹種較普遍的觀點,認為今本《列子》“從思想內容和語言文字上看,可能是魏晉人的作品”。從語言文字方面,認為《列子》是魏晉人的作品,楊伯峻是持這種看法的人中,最有代表性的學者。後來根據語言文字主張《列子》可能是魏晉人作品的看法的人,大都來自楊伯峻的這壹篇文章。
楊伯峻在這篇文章中說,“如果我們精通漢語史,任何壹部偽造的古籍,不管偽造者如何巧妙,都能在語言上找出他的破綻來。我們根據這些破綻,便可以判明它是偽書,甚至鑒定它的寫作年代。所以我說,從漢語史的角度來鑒定古籍是科學方法之壹。但這種方法只能在壹定範圍,壹定程度上使用;特別對先秦古籍的鑒定,濫用這種方法是不可靠的。
其主要理由是先秦古籍的亡佚實在太嚴重。經過戰國時的動亂、秦始皇的焚書、秦亡時的楚人壹炬,劉向劉歆《七略》和《漢書·藝文誌》著錄的先秦古籍不到原有的十分之壹;再經董卓之亂,永嘉之亂及歷代浩劫,《漢書·藝文誌》著錄的先秦古籍,幸而保存至今的,又不到十分之壹。也就是說,先秦古籍保存至今的,不到原有的百分之壹。語言的發展是壹個連續性的漫長的過程。秦漢時的語言是由先秦語言特別是春秋戰國時的語言發展演化而來的。在秦漢特別是秦統壹天下至漢初流行的詞匯在先秦特別是戰國必有某種程度的流傳,當時的作家或思想家將其采用入自己的著作,這是很自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