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魏忠賢之戰。
天啟四年(1624)六月,左都督楊煉上書,彈劾東廠太監魏忠賢二十四大罪。
在這部歷史上有名的雜文中,楊煉細數了魏忠賢的種種罪惡,從排除異己、誣陷忠義、圖謀惡行、濫殺無辜,可謂包羅萬象,真實可信,字字血性。
從這點來說,魏忠賢確實是個人才。短短幾年,跨行業跨品種做各種壞事,不容易。
這是楊煉最後的反擊,與其說是反擊,不如說是憤怒。因為連他自己都很清楚,此時的朝廷,從內閣到六品,都是魏忠賢的爪牙。按照常理來說,這封信只要送上去,肯定會落到太監手裏,那就只能是壹張廢紙了。
雖然楊煉很誠實,但他不是無情的。為了應付不利的局面,他想出了兩個辦法。
他寫完這封信後,沒有按照程序,把它送到了內閣。而是帶在身邊,等第二天。
因為在這壹天,皇帝大人將開庭審理。那時,楊煉會拿出這封信來揭露魏忠賢的罪惡。
在清晨的薄霧中,楊煉如釋重負地走向法庭。這個時候,除了少數人,沒有人知道他的計劃,知道他要做什麽。
然而,當他來到正殿門前,卻得到了壹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消息:皇上下令,今天不上班。
緊繃的神經突然放松了,楊煉明白這場妳死我活的戰鬥又要推遲壹天了。
妳只能明天再來。
但就在他準備回家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壹個問題,於是改變了主意。
楊煉來到會場門口,按照慣例,他把這封信交給負責送文件的官員。
在交出文件的那壹刻,楊煉已經確認,很快,這封信就會被放到魏忠賢的副本上。
他做出這個選擇是因為他別無選擇。
楊煉是壹個嚴肅而謹慎的人。他知道,雖然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但是很難保護壹個叛徒。萬壹暴露,以魏公公的性格,派東廠的特務來黑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能再等了,不管魏忠賢什麽時候看到,會不會吐槽,不能再等了。
第壹種方法失敗了,楊煉沒能繞過魏忠賢,直接寫信。事實上,這封信真的在魏忠賢手裏。
魏忠賢知道這封信是寫給他的,但他不知道怎麽寫,因為他不識字。
所以他請人讀給他聽。
但無良無良的太監聽到壹半,就打斷了朗讀,不是歇斯底裏的憤怒,而是蒼白的恐懼。
魏忠賢怕了,這個威武有力的魏公公也怕了。
據史書記載,魏公公面色蒼白,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沈默良久。
他已經不是四年前站在楊煉面前,被罵得狗血淋頭,渾身發抖的那個老太監了。
現在他掌握了內閣,六個部,甚至特務。他壹度認為天下無敵。
但當楊煉再次站在他面前時,他意識到,即使這個人孤立無援,壹無所有,他仍然害怕這個人,而且這種害怕深入骨髓。
極度的恐慌徹底擾亂了魏忠賢的神經,他的腦海裏只剩下壹個念頭:千萬不能讓這個封印傳到皇上那裏!
說起來容易,魏公公壹句話,該壓就壓,反正皇帝也不管。然而,問題是楊煉是朝廷的高級官員。只要皇帝上朝,就可以見皇帝,揭露壹切。
我們做什麽呢魏忠賢苦思良久,最後想出壹個無奈的辦法:不讓皇帝上朝。
接下來的三天,皇帝沒有上朝。
但是這個方法有點蠢,因為天啟帝畢竟是個年輕人,第四天就不幹了,決定上法庭。
魏忠賢很頭疼,皇帝說要上朝,但是不行。他被迫找了幾百個太監,圍著皇帝,圍著大殿轉,要給大家壹個交代。
此外,他還特意派人提前說明,不允許任何人發言。
總之,他的對策是先避風,把這件事壓下去,以後再找楊煉算帳。[1494]
楊煉得知皇帝已經三天沒有上朝,並目睹了這場滑稽的遊行,他並不感到驚訝。事情的發展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因為當他的第壹個計劃失敗,被迫發出講座的時候,他想到了第二個對策。
雖然魏忠賢打壓了楊煉的表現,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份文件竟然長了翅膀。沒過幾天,朝廷裏除了皇帝以外的人基本都配齊了,還有壹些缺心眼的把詞編成歌到處唱,把魏公公羞得不敢出門。
楊煉充分發揮林東黨的優良傳統,不等待上級批準,而是以講座和宣講為主要方式,廣泛傳播魏忠賢的惡行,短短幾天就達到了婦孺皆知的效果。
比如當時國子監幾百人激動得連書都沒看。他們每天都在抄二十四大罪,毫不留情地抄,廣而告之。
受魏公公之苦的人自不必說,蜂擁而至,反復抄寫,當眾背誦,成為最受歡迎的手稿。據說在最好的時候,甚至連抄書用的紙都脫銷了。
左光鬥是少數幾個提前知道的人。很自然地,在這之後,他和其余的林東黨官員在法庭上寫了壹封信,斥責魏忠賢。甚至壹些退休的老紳士也來湊熱鬧。於是幾天之內,彈劾魏忠賢的公文在全國各地蜂擁而至,堆積如山,足以埋葬魏忠賢,立碑立傳。
看到革命形勢大好,很多曾經是宦官的同誌坐不住了,生怕形勢有變,有人倒戈,轉而罵魏公公,這讓魏忠賢極為尷尬。
事實證明,人民群眾對魏忠賢的憤怒猶如滔滔江水。連宮裏的皇帝也聽說了,找魏忠賢問了壹個問題。事已至此,藏不住了。
楊煉沒料到他的憤慨會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在他看來,照這種情況下去,成大事者死,忠義者亡。
然而,有壹個人不同意楊煉的觀點。
在寫這封信之前,楊煉與林東黨的幾位重要人物進行了交談,如趙南星、左光鬥等,但有壹個人沒有通知他。這個人就是葉。
自始至終,葉都是壹方的盟友,是打壓魏忠賢的最後壹股力量,但楊先生就是不告訴他,也不買他的賬。
因為葉已經不止壹次向表達過以下觀點:
我們不能用武力對付魏忠賢。
葉高祥認為,魏忠賢根深蒂固,身居高位,內有奶媽(客家人),外有特務(東廠)。以林東黨目前的實力,它不可能被搞垮。
楊煉認為,葉的言論是典型的投降主義精神。
魏忠賢再厲害,也只是個太監。他的團夥只不過是壹群烏合之眾。只要能集中力量打倒魏忠賢,就壹定能抓到閻黨的敗類,維護社會秩序和世界和平。
更何況自古邪不勝正。
邪惡註定要失敗!基於這壹基本判斷,楊煉認為自己是對的,魏忠賢終將被消滅。
歷史無數次證明了邪不勝正是可靠的,但楊煉不明白這個命題有個前提——時間。
其實很多時候,除了超人、蝙蝠俠等不可抗力,邪惡往往戰勝了正義。所謂好人,好人,老實人,往往都是很慘的,比如於謙,嶽飛,死後要過很多年才能翻身平反。
只有時間的滄桑,才能洗去壹切汙穢,才能掃去人們眼中的遮掩和塵埃,才能看到那些先烈無與倫比的璀璨光芒,這光芒將延續千年。
楊煉,下壹個烈士。
可惜,葉的話並不好聽,但卻是對的。以林東壹方目前的實力,是沒有機會殺死魏忠賢的。
決定他們註定命運的不是奶媽或間諜,而是皇帝。
楊煉不傻。他知道大臣靠不住,太監也靠不住,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皇帝身上。希望陛下大發雷霆,最好把魏老太爺剁了,然後拿出去餵狗。
不幸的是,楊煉同誌寄予厚望的天啟皇帝是不可靠的。
從皇帝開始,牛帝有,熊帝有,非牛非熊的皇帝也有,天啟帝比較特殊:他是木匠。
明熙宗作為壹名優秀的木匠,專業素質很好,經常撥弄宮殿建築。具體來說,在他執政的幾年裏,皇宮經常搞工程,工程的設計單位、施工、監督檢查都是皇帝親自承擔。
更奇特的是,項目的目的也很簡單。修了就拆,拆了再修,達到拆了修不完的目的。總之就是玩玩而已。
這是個大工程,天啟同誌也做過。據史料記載,他曾做過壹個木模,有山有水有人物。據說木頭人背後有機關,可以活動。是手工做的,比現在的遙控玩具還要差。
為了檢驗自己的實力,天啟還把自己的作品放到市場上出售,據說賣了近兩千銀子,金額達幾十萬元。如果是今天,這個兄弟就不是皇帝了,早就發財了。
但是,他是皇帝。
大明木匠無數,皇帝卻只有壹個。不管是皇帝去當木匠,還是木匠來當皇帝,都是兩眼壹抹黑。
當然,很多書都說皇帝是個低能兒,從來不管政務,不懂政治。那也是錯的。他雖然把權力給了魏忠賢,不看文件,不理會朝廷,但是他心裏很清楚。
比如魏公公,見皇帝不想管,就愛當木匠。每次重要的事情匯報,他都選在朱木匠最賣力的時候。朱木匠自然不高興,擺擺手:我要妳做什麽?
有了這句話在手,魏公公自然歡喜,獨斷專行。
但這句話之後,朱木匠總會加壹句:好好幹,別欺負我!
這句話表面意思是妳不要騙我,隱含意思是我知道妳可能會騙我。
其實木匠對魏忠賢的惡行有所了解,但在他看來,這個人再好,只要對他不好,就是壞人;不管這個人有多壞,只要他好,他就是好人。
基於這個觀點,他對魏忠賢有很深的信任,就算妳不信任他,也沒必要殺他。
當葉意識到這壹點時,他決定魏忠賢不能僅靠這封信來解決。
林東黨內的另壹位智者黃遵素在事發後也提出了這樣壹個問題:
“清軍那邊的肯定有內助,楊公公呢?”
這就意味著,要想除掉皇帝身邊的人,必須要有內線。當然,沒有內線妳也可以。像朱迪這種猛男,帶著幾萬人壹路跟皇帝鬥到北京,想殺誰就殺誰。
楊煉沒有,所以她不能。
但他依然充滿自信,因為打舒在社會上引起的強烈反響和廣泛聲勢,讓他堅信真理和正義就在自己這壹邊。
但是力量不在他這邊。
在打了舒之後的第五天,事情開始脫離的軌道,走上了葉預言的道路。
魏忠賢幾乎絕望了,面對鋪天蓋地的襲擊,他束手無策,無奈之下,他只能跑去求內閣大臣、林東黨員韓匡,希望他手下留情。
漢光給他的答案是:沒有答案。
在黨內,除了葉之外,最高級別的幹部對魏的嶽父的要求都沒有回應,更談不上同意,甚至拒絕了。
這樣的態度讓魏忠賢確信,如果他很快被拉出來殺掉,他應該在吐屍體的人群中名列前茅。
與韓匡不同,葉為人溫和。他曾經說過,沒有必要消滅魏忠賢,但這足以讓他收手。
這壹觀點後來被許多史書引用,用以說明葉可鄙的投降主義和悲觀主義,有的甚至把葉先生列為宦官。
持這種觀點的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吃著饅頭,看著饅頭流。
因為就當時的情況來看,葉說沒有必要消滅,那只是客氣話。事實上,根本不可能滅絕。
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完美的印證了這壹點。
被無情拒絕後,魏忠賢失去了所有幻想。他終於意識到,林東黨員不能容忍或接受自己的不當行為。
善惡不能存在,那麽好吧,我就把壹切拉入黑暗。
魏忠賢馬上找到了另壹個人,壹個可以改變壹切的人。
在皇帝面前,魏忠賢很難過。當他進來時,他哭著說:
“現在外面有人想殺我,而且還是皇帝。我不能承擔重任。請皇上罷免我。”
這種混淆是非,拉皇帝下水的招數,雖然不高明,但比較實用,是魏公公的必備招數。
面對痛哭流涕的魏忠賢,天啟皇帝只說了壹句話,就打亂了魏公公的所有安排:
“我聽說有人彈劾妳。怎麽了?”
聽到這句話,魏忠賢就知道完了。他壓制了楊煉的劇本,並竭力封鎖消息,但木匠還是知道了。
對於朱木匠,魏忠賢還是很了解的。雖然他什麽都不在乎,但他不是傻逼。現在已經不可能說實話了。
於是他承認了舒舒的存在,並順便重重地指責對方誹謗。
但陛下似乎不太在乎魏公公的痛苦。他只說了壹句話:
“在哪裏玩?拿來給我!”
這句話又壹次把魏公公推向了深淵。因為在那封信裏,楊煉列舉了很多內容,比如迫害後宮嬪妃,甚至殺害懷孕的嬪妃,以及私自練兵(內功),圖謀惡計等等。
貪汙受賄,皇帝可以不管,坑了皇帝的老婆,搶了皇帝的位子,皇帝會生氣。
更何況這些事他確實做過。只要皇上知道,他查的時候就壹定會查的。
我把它帶來了。正當魏忠賢的意誌快要崩潰的時候,他聽到了他的皇帝的指示:
“讀給我聽。”
魏忠賢笑了。
因為他剛剛想起了壹件很重要的事情——陛下,他是個文盲。
說皇帝受教育程度和魏公公差不多,似乎有些殘酷,但確實如此。說到底,天啟長成壹個準文盲(話不多)是萬歷的錯。
萬歷幾十年不立太子,太子幾十年不安心。他拿不定主意。他照顧不了兒子,兒子也照顧不了學習。於是他翻來覆去把天啟變成了木匠。
所以現在,他沒有自己讀,而是找人讀給他聽。
魏忠賢看到了那個讀蜀、演蜀的人,他確信黨壹定會取得勝利,不會有好下場。
這個讀者就是太監張茵,他最好的朋友,王體幹。
就這樣,的二十四大罪在太監王的口中淡化了。為了不讓皇帝大人擔心,所有關於妻子和他人身安全的東西都省略了,魏公公出於好意也沒有看。
所以看了壹篇文章,皇帝還挺納悶的。聽起來魏神父是個好人。為什麽人們如此憤怒?
不過沒關系。反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必須成為壹名木匠。就是這樣。
於是對魏忠賢說,去吧,沒什麽大事。
魏忠賢徹底放心了。
就像葉說的,正義和道德打不過魏忠賢,只有實力才能讓流氓屈服。而唯壹有這個實力的人,就是皇帝。
既然皇帝已經明確了態度,那麽事件的結果就沒有懸念了。
天啟四年(1624)十月,魏忠賢終於舉起了屠刀。
同月,在沒有任何警告的情況下,皇帝下令斥責吏部尚書趙南星任人唯親。此後,皇帝先後批評了楊煉、左光鬥、高攀龍等人,最後幹脆為他們做了個總結,把矛頭指向了林東黨。
可以肯定的是,皇帝大人對此並不是很清楚。他老人家不識字,忙著做木匠。考慮到特殊情況,為了保證及時有力的迫害忠良,魏公公超越了所有詔令。
大勢已去,壹切都不可逆轉。
同月,心灰意冷的趙南星、楊煉、左光鬥辭職回鄉。林東黨分崩離析。
只剩下壹個人了——葉。
葉很是淡定。自始至終,他都極其低調。魏忠賢倒黴的時候不會踩。當魏忠賢驕傲的時候,他不會辭職,因為他知道,他將是林東黨的最後希望。
我們必須耐心等待反擊的機會。
但是,他誤判了魏忠賢的身份。
魏忠賢是流氓,流氓沒有原則,他不是劉瑾,也不會留著李東陽自掘墳墓。
幾天後,壹群不請自來的太監來到葉的住處,天天在葉的大門口嚷嚷,不讓他睡覺。無奈之下,葉只好辭職回家。
兩天後,內閣大學士韓匡辭職,魏忠賢的非親生兒子顧炳謙接任記錄。至此,內閣徹底淪陷。
林東黨失敗了,並感到沮喪。按照以往的慣例,被趕出法院的人唯壹的選擇就是在家養老。
但這壹次,魏公公給了他們第二個選擇——斬草除根。
因為魏公公不是政客,他是流氓。政客搞人,簡直就是醜聞。流氓搞人,都是死的。
殺死沒有反抗能力的人是魏忠賢的性格。
但是要做到這壹點很難。
大明畢竟是法治社會。如果妳想殺壹些人,妳必須被指控,或者至少是壹個借口。但魏公公查了等人的記錄,樣式和經濟都沒有問題。
林東黨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壹點:他們可能心胸狹窄,也可能極端,但他們不腐敗,不受賄,不欺侮人民。他們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人民的生活和這個國家的未來。
父親魏不關心他的生計和未來。他關心的是如何合理地殺死林東黨員:抓住他們並殺死他們是不好的。林東黨員名氣大,社會壓力太大。抓他們打他們逼供大概也不好。這些人是出了名的硬骨頭,太難攻了。
接著,另壹個人進入了魏忠賢的視線,他相信從這個人身上,他會順利打開突破口。
雖然身陷囹圄,但王文彥仍然清晰地感覺到世界變了,劉俏走了,魏忠賢的忠龜孫子、五獅之壹的許憲春取而代之。他以前很好吃很好吃,現在不吃不喝,審問次數越來越多,態度越來越差。
但他不知道的是,地獄之門剛剛打開。
魏忠賢明白,林東壹方的人品是清白的,沒有什麽把柄在上面,但這個王文彥是個例外。自從進了朝廷,這個人就拿錢,有利就貪。林東黨熟悉它,宦官也熟悉它。這壹點都不耽誤,更不用說什麽原則了。只要我們從楊煉和其他人那裏得到腐敗的供詞,我們就能徹底摧毀林東黨。
面對投機取巧的王文彥,這似乎並不難。
天啟五年(1625),許憲春接受魏忠賢的指示,審問王文彥。
根據歷史資料,許憲春很可能是壹個精神病患者。他不僅喜歡割掉犯人的喉骨,還會想出很多種酷刑,比如用鐵鉤刺人,吊死人,或者用沾了鹽水的鐵刷子刷犯人,皮都會隨著尖叫聲脫落。所謂的審訊就是赤裸裸的刑訊逼供。
第壹次審判後,王文彥已經遍體鱗傷,半死不活。
然而,許憲春不願意休息。後來,他進行了第二次和第三次審判。經過十幾次的嘗試,他已經筋疲力盡,卻依然樂此不疲。
因為無論他如何毆打、侮辱和折磨王文彥,迫使他供認林東黨的罪行,這個不起眼的小家夥總是重復壹句話:
我不知道。
不管他被折磨了多少次,被折磨了多少次,有多惡毒,有多殘忍,這是他唯壹的回答。
當王文彥的侄子賄賂了獄警,在監獄裏看到王文彥時,他忍不住哭了。
然而,王文勇平靜地對他說:
“別哭,我會死,但我不怕死!”
許憲春目光敏銳。在眾多龜孫子中,魏公公給他如此重任,真是重托。為了不讓太監爺爺失望,他必須繼續折磨。
終於,有壹天,在拷打期間,奄奄壹息的王文彥無力地對許憲春說:
“妳想讓我承認什麽?說吧,我承認。”
許憲春喜出望外,說道:
“只要妳說楊煉受賄,並且做了口供作為證據,我就放妳走。”
短暫的沈默後,壹個微弱但堅定的聲音響起:
“這個世界上,沒有貪婪的楊煉。”
六年前,他加入了林東黨,不是為了正義,而是為了生存。
王文彥,壹個混雜社會中的流浪者,壹個油滑的縣官,壹個唯利是圖、狡詐的官僚,為了在這個醜陋的世界中生存,他在虛偽、圓滑和欺騙中度過了壹生。他做的每壹個選擇都是為了利益,都是妥協的產物。
但在生命的最後壹刻,他做出了最後的選擇:面對黑暗絕不妥協。
我不在乎獻出我的生命。
許憲春無事可做,所以他決定用壹種更無恥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偽造供詞。
在這個問題上,許憲春再次顯示了他的變態心理。折磨王文彥時,他在自己眼前偽造證詞。意思很明確:我就在妳面前,偽造妳的供詞。妳能做什麽?
可就在他得意地偽造供詞的時候,對面黑暗的角落裏,那個鼻青臉腫、奄奄壹息的男人發出了聲音。
王文彥,壹個無所畏懼的林東黨員,用盡最後的力氣,憤怒地向這個黑暗的世界抱怨,生成:
“別亂塗,就算我死,我也要和妳對質!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遺言。
這句話告訴我們,在經歷了幾十年的官場沈浮和勾心鬥角之後,王文彥這個追求權力和利益至上的老油條,拒絕了誘惑,選擇了理想,最終成為了壹個正直無私的人。
許憲春害怕了。他害怕王文彥的詛咒,所以他找到了解決辦法:殺死王文彥。
死後對抗還是第二優先。如果他被活著對抗,下壹步計劃就無法進行了。
天啟五年(1625)四月,王文彥在獄中被殺,他始終沒有屈服。
同月,魏忠賢的第二個計劃開始了。林東黨員楊煉、左光鬥、魏大中因受賄罪被逮捕,行賄人是已被執行死刑的熊廷弼。
受賄的證據自然是王文彥的所謂供詞。在這份無恥的文件中,發現楊煉受賄22000元,左光鬥等人也有份。
審判開始了,作為主要對象,楊煉首先被提審。
許憲春拿出偽造的證詞問道:
“熊廷弼是怎麽行賄的?”
楊煉回答:
“遼陽失陷前,我曾上書彈劾此人。他失敗後,我該如何幫助他出獄?文件還是可以對抗的。”
許憲春無言以對。
很顯然,許有壹種在背後耍卑鄙手段的水平,和他幾乎是當面說瞎話。既然他不能在沈默中說話,那他就只能在沈默中變態:
“用懲罰!”
以下是楊煉的反應:
“用什麽懲罰?只有死亡!”
許憲春想讓他死,但他必須找到壹個死的理由。
刑訊如期進行,刑訊規律是五天壹次。直到無法戰鬥,楊煉的下巴掉了,牙齒被打掉了,但他仍然沒有招供。
於是許憲春使用了鋼刷,幾次之後,楊煉被徹底打爛了。史料有雲:“骨肉斷如絲。”
但是,“罵人”,我絕對不會低頭。
天啟五年(1625)七月,許憲春開始了謀殺。
不能留下證據,所以不能用刀砍,不能用劍刺,不能有明顯的皮外傷。
因此,許憲春用壹把銅錘擊打楊煉的胸部,幾乎打斷了他所有的肋骨。
然而,楊煉並沒有死。
他立即使用了監獄中最著名的殺人技術——壓袋。
所謂壓包,是監獄裏殺人的必經之路,專門用來對付不易殺卻又不得不殺的犯人。具體操作程序是:找壹個裝滿土的布袋,在犯人晚上睡覺的時候壓在他身上。據清代桐城派著名學者方苞(當年坐過黑牢)說,基本上是晚上壓著,天亮死,質量有保證。
然而,楊煉還活著。每天晚上他身上壓壹個布袋,就當被子,白天拍著土,重新站起來。
告白問不出來也沒關系。連人都做不到。許憲春快瘋了。
所以這個瘋子用了瘋狂的手段。
他派人把釘子釘進楊煉的耳朵裏。
不知道具體操作方法。我只知道這不是人能做到的。
被釘在耳朵上的楊煉還沒有死,但例外不會再發生了。非人的折磨和耳朵裏的釘子給了楊煉沈重的打擊,他的頭腦已經開始模糊。
楊煉知道他活不長了,所以他咬破手指,為這個世界寫下了最後壹本血腥的書。
此時,楊煉處於垂死狀態。他沒有力氣把這本血淋淋的書交給顧。在那個寂靜的夜晚,他憑著頑強的意誌,拖著殘疾的身體,用顫抖的雙手把那本血淋淋的書藏在枕頭裏。
結束吧,楊煉微笑著等待最後的結局。
許憲春已經來了,用人類的語言來描述他的卑鄙無恥是他力所不及的。
看著面前這個有著頑強信念和頑強生命力的男人,徐賢嚇得連全身的肋骨都斷了。他沒有死。他被壹個土袋子壓著。他沒有死。他釘住了自己的耳朵,他沒有死。
許憲春害怕極了,決定使用最後也是最殘忍的手段。
天啟五年七月二十四日的夜晚(1625)。
許憲春在楊煉的頭上釘了壹顆大釘子。
這壹次,奇跡沒有再次發生。楊煉當場死亡,享年54歲。
偉大的烈士已經結束了他光輝的壹生!
楊煉希望在他死後清理遺物時,他的血書能被他的親屬發現。
然而,這註定是壹個破滅的夢想,正因為如此,魏忠賢也想到了這壹點。
為了銷毀證據,他下令仔細檢查楊煉的所有遺物,從不遺漏。
顯然,楊煉沒有隱藏好。在檢查過程中,壹名警衛輕而易舉地發現了這本帶血的書。
他非常高興,打算拿這本該死的書作為獎勵。
但他看了這該死的遺言後改變了主意。
他把那本該死的書藏了起來,帶回家。他老婆知道後,非常害怕,讓他交出來。
牢頭沒有理會,只是緊緊抓著那本血淋淋的書,壹邊哭,壹邊重復著這樣壹句話:
“我想留著它,將來,它能贖罪。”
三年後,真相大白,他拿出這本血淋淋的書,向世人展示。
血書如下:
“仁義的命,他死在壹封給監獄的信裏。很難說他死不了。為什麽後悔?為什麽要責怪別人?我是唯壹的副部長,我的生活被托付了。孔子說:我把生命托付給壹個孤兒,卻不能在大節日的時候把它帶走。有了這個想法,可見先帝在天,二祖十祖在帝後之地,天下長存!
笑,笑,笑,拿刀砍東風。對我有什麽好處!廉,即身無骨,身為蛆蟻,是我所願。希望國家富強,賢良,光明,國家長治久安。這種愚蠢的想法直到我死也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