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金聖嘆肯定了《水滸傳》揭露黑暗、批判現實的創作精神。他在《將軍批楔》中說:
對於這本書的作者來說,不知道他胸中有什麽樣的委屈。但是,做孟子那樣的聖人,還是對大醇小瑕的嘲諷。為什麽要歸咎於文字?後君子,亦讀其書以悼其心。
其次,金聖嘆指出宋江等人的“犯上作亂”是被高俅壹輩的貪官逼出來的無道之世。為此,他第壹次故意動了高俅的樣子,並在這次總批中指出:
壹本大書的70倍將由180個人來寫。但是,如果妳寫高秋,才寫180人的書,不寫高秋,就寫180人,這就亂了。如果不寫180人,先寫高俅,那就完全是武斷了。
第三,金聖嘆在對《水滸傳》的具體評論中,表達了對被迫害民眾及其部分反抗鬥爭的同情和贊美。比如第十回,林沖哀嘆自己被高俅陷害,不得不上梁山落草。金聖嘆批評道:“壹言哭,壹哭壹血,至今不絕於耳。”第十四集阮小五說:“現在官司到處害人,到了鄉下,先把好心人養的豬、羊、雞、鵝全吃光,再送走。”金聖嘆批評道:“千古哀辭,乃寫水滸之理。”這說明金聖嘆對這位“被趕上梁山”的英雄是有同情和好感的。“楔”批評“此山雖有蛇有虎,但不傷人”:“壹部水滸傳,總有壹百八十人稱贊。”他雖然在根本立場上是反對人民起義的,但在具體評論中卻常常忍不住贊美水滸英雄的叛逆言行。比如很討厭他的宋江,在旬陽樓寫了壹首反詩。他在批語中多次稱贊:“多突兀,多滴水!”“突然滴水的筆!”後來宋江被捕下獄,李悝jy說:“那些念叨反詩,打鳥很厲害,造反千百次的,都成了大官!”金聖嘆批評道:“恐怖的話!快,快!”這些大膽的言論對於壹個封建文人來說,是很有價值的。
金聖嘆基於《水滸傳》是萬卷之法的認識,對《水滸傳》藝術成就的評價是最高的,在評點上也是最下功夫的。首先,他高度評價了《水滸傳》的人物塑造。《讀第五才子書法》說:“壹書不讀壹遍,百讀不厭。無非是把180個人的角色都寫給他看。”《水滸傳》寫180個人物,真的是180個。”他分析了《水滸傳》人物塑造的個性化特征,說:
《水滸傳》只描寫人的粗鹵,所以有很多種寫法:比如魯達的粗鹵是急躁,史進的粗鹵是少年的狂妄,jy的粗鹵是俏麗,的粗鹵是英雄的自由,阮的粗鹵是悲憤,焦挺的粗鹵是壞脾氣。
金聖嘆在分析《水滸傳》人物個性特征的同時,註意到了個體人物身上所體現的* * *特征。比如他在評論《白龍寺群英會義聚》中張順的形象時說:“直接寫英雄朋友。”正是因為《水滸傳》中的許多人物不僅有其鮮明的個性,而且反映了生活中某壹類人的* * *本性,所以金聖嘆指出《水滸傳》中的人物達到了“無論提起什麽,都是舊日熟悉”的境界。這種說法很像現代俄羅斯別林斯基所謂的“熟悉的陌生人”,說明金聖嘆接觸到了藝術創作中的典型問題。
金聖嘆也詳細分析了《水滸傳》中人物可以寫成“同而不同”的原因。《二十五總論》將與魯達、林沖、楊誌三位武將筆下的英雄人物作了比較,指出:“其心不似呂儒林之心似楊,其心不似呂儒林之心似楊,其形與結局也不似呂儒林之形似楊。”也就是說,水滸作者在刻畫人物的時候,全面地寫出了人物從內心到外表的差異,而這種差異是由人物的社會地位和生活經歷的不同造成的。比如他說“妳寫楊誌,妳就有了壹個舊家子弟的身體,妳就有了壹個官宦的身體。”評論《東郭比武》壹節說:“人人地位壹流。如果梁中書驚呆了,那是公務員身份;眾官歡呼,皆是官;士官長說了很多話,這是每個人的身份。”這些分析很有啟發性。
金聖嘆在評點《水滸傳》時,也著重分析了通過個性化的人物語言表現人物性格的高超技巧。第五才子施耐庵《水滸傳》序:“水滸敘事壹百八十人。人有他們的氣質,他們的氣質,他們的外形,他們的聲音。”如第十回寫林沖請求王倫允許其入夥,金聖嘆批道:“林沖語。應該註意的是,這...不是世界上骯臟的人類語言,但壹定是魯達和李悝jy;所以寫林沖又是另壹番筆墨。”第五十五回上,我在寫的時候,小偷A偷聽到徐寧夫婦和丫環的對話。金評論道:“我在搬家的夜裏聽到的,是家常語、親情語、主人語、女仆語、樓上語、寒夜語、主人語、瞌睡語。每句話中間都有眼睛,兩端都有邊緣,所以我不是隨便寫幾個字。”可見金聖嘆對《水滸傳》人物語言的細致深入的研究。
其次,金聖嘆通過對《水滸傳》的評點,在中國小說理論史上第壹次系統地總結了小說創作中的壹些具體方法和技巧。比如他對《水滸傳》的結構布局做了細致的研究,總結出了十幾種所謂的語法,如“倒插法”、“敘事法”、“草蛇灰線法”、“棉針泥刺法”、“揶揄法”、“獺尾法”等等。他總結出的這些“語法”雖然不可避免地有墨守成規的成分,但其中不少還是深得作者的藝術匠心,是他對中國小說美學的傑出貢獻。
金聖嘆在分析《水滸傳》藝術成就的同時,也註重創作過程的神秘性。在肯定現實生活第壹性的基礎上,他提出了“以誠待人”的理論。《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序言說:
世界上沒有比施耐庵先生更優秀的紳士了。學者能老老實實地了解事物,發表文章,所以是文物之林。.....施耐庵壹心,壹百八十人入妙,無他,十年,壹朝事。
這裏所謂的“格物”,是指與外界事物的接觸,而這個“格物”的前提是“心清”,即沒有偏見和雜念,從而正確客觀地“格物”。金聖嘆認為,施耐庵在藝術上的巨大成功在於他的“十年風格和壹次風格”。他對現實生活中的人體物理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和琢磨,終於有了清晰的認識,才能夠揮灑自如,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
“成懷吳歌”是創作的基礎,但強調“成懷吳歌”並不意味著要求照搬生活。金聖嘆在《讀五子書法》中指出:
壹本《水滸傳》比《史記》更有味道,沒有人會相信,但我不知道有人不是在胡說八道。其實《史記》是以文獻為基礎的;《水滸傳》是文學引起的。靠文學做事,就是先有事情發生,再去搞壹個文本出來。雖然是讀書人,但畢竟也是吃苦的。因為故事,所以不是,就順著筆的本性,削高補低由我。
這段話可謂文學創作中藝術虛構的特點。但金聖嘆也指出,“因文而事”並不等於虛構,藝術虛構也要遵循生活的邏輯。這就是所謂的“因緣定律”。第五十五回總評論說:
因果不可分。自古以來,妓女以無印版盜漢法,以無印版盜童為賊,以無印版人才為寫字法。因果生法,萬事足。
“因果報應”是佛教術語,是梵文Hetupratyaya的意譯。《皆舍》卷六說:“因緣合,諸法生。”“因”是指對產生結果起主要和直接作用的條件,“緣”是指起輔助和間接作用的條件。“兩者相合”壹詞,指的是事物得以形成、覺性得以喚起、因緣得以產生的原因和條件。金聖嘆在這裏借用這個術語,說明作家要根據人物和事件發展的因果關系和客觀規律來描寫人物和事件,寫出人物行為和事件發展的必然性。這是有啟發性的,提醒作家在藝術真實的前提下合理想象和虛構。
金聖嘆在論述小說創作的奧秘時也指出,作家在塑造人物形象時必須“動心”,即要把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融入到所描寫的人物形象中,設身處地體會人物的精神人格,使作品中的人物形象躍然紙上。第五十五回總批說:
妳不是淫婦,就永遠不知道淫婦,妳不是賊,就永遠不知道怎麽偷。都說尼姑庵不是奸夫,不是賊,自然對尼姑庵沒有抵抗力。.....如果丈夫被引誘做了淫婦,被引誘偷了兒子,僅僅是淫婦偷了兒子嗎?但是,抗廟在三寸之筆和壹張紙之間,做淫婦真的很誘惑,偷東西也很誘惑。如果妳動心了,妳就沒事了。
這些意見對我們今天仍有啟發和參考價值。
(來源:博主遇見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