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安
2007年,秋後的壹天,有幸看到章太炎先生的壹副篆書對聯,上面寫著:“詩名鼓,書載範於湖舟。”前壹段是獻給陜西辛亥革命領袖之壹的高有明先生的。
章太炎先生是中國近代著名的國學大師、書法家和革命思想的傳播者。由於太炎先生深厚的文字學功底,其書法所表達的文化內涵和書寫技巧是壹般書法家無法比擬的。特別是他的篆書作品,韻味古樸,結構奇特。上至商周金文古,下至秦漢苗傳,既有新意,又有“六書”之法。因為太炎先生非常熟悉中國文字的結構,所以在管理書法作品的構圖方面非常得心應手。當結構布局需要嚴密時,要加強筆畫的復雜程度,使之密不透風;當文風需要疏時,要減少筆畫的次要部分,使之疏。這種增減文字筆畫的手法,加強了書法作品的反應,是真正的文字學家寫的書法作品。現代書法家沙孟海在評價章太炎先生的書法作品時說:“就篆書研究而言,以許慎的《說文解字》為基礎,點畫的增減,部首的去留,都是很有講究的,從不沈湎於筆墨。”說太炎先生的書法“不甘沈湎於墨”,我想還有壹層意思,就是太炎先生對書法作品中用字的借代處理,對字的結構的處理(即字筆畫的增減),都是遵循壹定規律的,絕不是想當然的。當然,太炎先生的篆書並不僅僅是以《說文》為藍本,而是用他自己的話說:“說文和石三《詩經》都是小學”。(章太炎書信、於右任書信)可見,除了《說文》,金文、竹簡、碑刻都是他研究和使用文字的工具。
讓我們欣賞這幅對聯。第壹部分:“楊士奇鼓”這首詩是通過上下文來解釋的,沒有什麽太難辨認的文字和理解的意思。第壹副對聯是說古人在他們的詩中贊美石山寫的“祁陽鼓”。“祁陽鼓”即“祁陽石鼓”,是早年陜西周琦南部出土的十面鼓形石器上的文字名稱。因為它的文字刻在鼓狀的石器上,所以通常被稱為“石鼓文”。它也被稱為“狩獵”,因為它書面描述了周宣王的狩獵。由於石鼓上的文字描述的是周宣王的事跡,前人推測這個石鼓上的文字應該是周宣王的歷史學家“書吏”所寫,所以也有人把這個石鼓稱為“書吏”。還有壹些人,甚至更誇張,把戰國以前的大篆叫做“舒舒”。關於“史書”的稱謂和“舒舒”的範圍,歷來爭議頗多,但與本文關系不大,無需贅述。石鼓文出土較早,唐代就有拓片和詩詞歌賦。比如唐代詩人韓愈寫的《石鼓之歌》中就有“張生捧著石鼓文,勸我寫《石鼓之歌》?”。唐代詩人魏寫過《石鼓之歌》,其中也說,“今人能除紙,除其文,既除惡,又明之”。也就是說,宋代詩人蘇東坡也寫過《石鼓之歌》,他在《石鼓之歌》中寫道“憶周鴻雁之歌,蜀史當蝌蚪”。等等,可見《石鼓文》是古代學者非常重視的文字材料。說到這裏,上半部分的內容就明白了,關鍵是下半部分。乍壹看,下聯的第三、第四個字很難辨認。根據這兩個字的形狀和結構,我首先想到的是“畢升”二字。“畢升”是壹個人的名字,與上聯中“石山”的名字正好相反。不過“畢升”和後面的“湖舟”之間的平行聯系似乎不是很緊密,所以太炎先生用典故就不會那麽輕率了。所以心裏壹直忐忑不安,總覺得“畢升”二字沒有得到恰當的詮釋。恰逢戊子春節,朋友聚會,我總會拿出這個詞來提問。雖然我不能明確的釋放這個詞,但是來自同行的提示給了我很大的啟發。回到家後,我翻出章太炎先生書法作品的其他資料,與這幅對聯仔細對照。結合對聯的含義和語言環境,我終於發現這裏的對聯應該是“樊城”。“範”字在這裏省略了上半部的“草書前綴”,這是太炎先生常用的節約手法,其他書法家也用。不過“成”這個字有點難解讀。起初被解釋為“盛”,是因為篆書中“盛”字右邊的寫法與此處相似(劉姝彤有幾個“盛”字與此處相似),此處似乎省略了左邊。但在《中國人名詞典》和《二十五史人名索引》中,沒有壹個樊勝的名字與下面“湖舟”的內容相匹配。在《中國書法鑒賞辭典》陳列的章太炎先生的對聯中,有壹副對聯寫著“城上墨雲勝,黃眉轉煙”。上聯有壹個“盛”字,寫法明顯和這裏不壹樣,但是上聯的第三個字引起了我的註意,這個字的上半部分和這裏下聯的第四個字的上半部分壹模壹樣。都是上下兩個小“人”的形狀,兩邊各有兩個點。根據書上的意思,我知道書上的對聯是從“土”來的。查了壹下《說文圖補》,發現這個字真的是壹個“墨”,只是“墨”字的上框部分寫在對聯裏,其余部分重疊壹個小“人”字形,兩邊四個點,代表壹筆壹左,壹橫壹豎,或者兩橫壹豎。回到這裏看“範”字下面的字,突然覺得這個字壹定是?“倍增”這個詞。急需要找壹些字典,比如《說文》、《劉姝彤》、《金文辨》、《漢語大詞典》,這些書裏列出的“成”字寫法和這裏的差不多。尤其是《金文辨》中所列的鐘鼎字,有許多相似的寫法。比如的“成”字寫法,恭城湖的“成”字寫法,恭城歸的“成”字寫法等等。,而《說文》中“成”字的古文字更接近這個地方。容庚先生認為《金文辨》中"取"字的上半部分來自"大",而《說文》中"取"字的上半部分來自"進"。章太炎先生用青銅器銘文中“成”字的下半部和《說文》中“成”字的上半部創造了新的寫法,從中可以看出章太炎先生對中國古代文字結構的深刻理解。李孝鼎對甲骨文的解讀:“乘的本義是升,拓是加。徐訓夫也是加的代名詞。文字就像人爬樹的形狀。”當人們登上壹塊木頭時,他們就登上了壹條船,而這條船是木頭做的。這裏的寫法生動地展現了“乘”字的本義。
解決“乘”字,對聯內容的考證和解讀就迎刃而解了。我壹直推測,這裏的“湖舟”壹定是太炎先生對春秋戰國時期範蠡乘船出遊的典故。我還看過於右任先生寫的壹副對聯,就是“天地造馬,江湖造範蠡州”。《史記·貨殖列傳》:“範蠡已報了本紀之恥,但他只嘆:‘計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越得意。就是已經應用到國家了,我想用。”但是在壹艘船上漂浮在湖面上。“當年,範蠡幫助越王勾踐滅吳,被世人稱為大將軍。後來他棄官改名。他泛舟江湖,經商發財,人稱“陶朱公”。
至此,下聯解釋為“湖舟載扇書”,意思通順,內容非常明確。章太炎先生在對聯中使用“範蠡”的典故,應該是有壹定用意的。這就要回到這幅對聯的主人身上了,前段的《書贈光明》這本書既高又亮。
高友明(1886-1951)是壹個字和臺詞都很亮眼的名人。早年經精武木介紹入團,積極參加推翻滿清的辛亥革命和起義。後來又專門研究了武器炸藥的制造技術,為陜西辛亥革命的成功立下了汗馬功勞。在荊時期,他是荊司令部軍械處處長,後來又是軍械局局長。民國15年(1926)後,高先生退伍。九壹八事變後,高先生深感發展民族工業的重要性,民族工業也是抵禦外侮的物質基礎。20世紀30年代後,高先生和幾位陜西商人先後集資創辦了綜合三酸廠、安阿房宮電影院和西京中國國貨公司。這些企業後來成為Xi安近代工商業的主體,在Xi安的建設和發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據民國29年(1940)12月陜西省銀行經濟研究室編的《西京實業調查》,民國22年(1932)成立安綜合三酸廠,當時由竇夢三、張、高友明、葉(又名玉田)為董事,主管日常業務。同時選舉李夏若、孫善初為監事,聘任張為經理,聘任葉為經理助理。廠址位於Xi城西米香花園55號院內,占地約2400平方米。剛開始資金只有3500元,幾年後增加到12萬多元,可見他們很會做生意。20世紀50年代公私合營後,由於制酸過程中的汙染,三水廠停產,後來的石油化工廠和化工研究所都用它的舊址。
知道了高有明先生的經歷,也可以看出章太炎先生的下聯指的是什麽。將早年投身革命,後又以赫赫戰功投身商界的高先生,與功成身退、富甲天下的先生相比,評價自然不低。
根據章太炎先生的書法風格,從用筆特點和文字內容來看,這幅對聯寫於民國二十年(1931)以後,是章太炎先生晚年的壹幅精心之作。
章太炎先生曾為陜西多位革命老將軍或文人墨客贈墨。這些墨寶大部分是通過於右任先生獲得的。遊仁先生不僅結識了太炎先生,還經常通信討論文學知識。壹般人幾乎不可能乞求太炎先生的名氣和地位。但太炎先生對於右任的尊重,如果於右任先生求書,那就是另壹回事了。我看過章太炎先生為茹玉立先生的《昆仲茹玉可》寫的墓誌銘。於右任寄回原墓蓋時,在紙的右下角寫了幾行小字,是關於“卓庭兄:太炎先生最近突然想起此事,將此幀壹壹寫下。民國十年,於右任?”。於右任先生和高有明先生都是村人,參加過辛亥革命。這幅對聯是不是於右任先生為高先生找的,就不用說了,記載不準確,以後還要進壹步考證。
經過蒼桑的經歷,要在下壹個世紀保存先賢的墨跡並不容易。章太炎先生這樣有學問的人的墨跡,保存起來就更難了。所以無論從書法的藝術價值、歷史價值、文獻價值、收藏價值來看,章太炎先生的對聯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希望主人能永遠把它當寶貝。
伍子春正月初三,長安在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