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戴上這頂鬥笠吧,
妳便把故鄉戴在頭頂。
走到哪裏,妳都是故鄉的壹朵蘑菇,
娘在夢裏也能看見妳不斜的身影。
孩子,戴上這頂鬥笠吧,
鬥笠裏有我編進的鳥鳴。
走到哪裏,妳都能聽到來自故鄉的聲音,
靜靜的夜晚,鳥鳴會滑進妳的夢境。
孩子,戴上這頂鬥笠吧,
讓這片故鄉的熱土靠近妳的心胸。
走到哪裏,妳都能采到來自故鄉的溫暖,
即使寒流侵襲的冬夜,妳也會感到春意融融。
孩子,戴上這頂鬥笠吧,
讓這朵故鄉的花兒伴妳在鬧市穿行。
走到哪裏,妳都能聞到故鄉的芬芳,
讓這泥土的芳香拍打城裏的每扇窗欞。
孩子,戴上這頂鬥笠吧,
妳便把壹輪月亮戴在頭頂。
(本文入選人教版小學語文五年級上冊選讀課文第2課) 王宜振,(1946— ),男,漢,山東省東平縣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作家協會兒童文學委員會委員,1966年中學畢業,1968年回鄉勞動。1970年在陜西黃龍縣當教師。後又任公社黨委文書、縣委宣傳部幹事,1978年調《陜西少年》雜誌社當編輯,現任該刊(已改名為《少年月刊》)主編。
先後出版有《笛王的故事》、《中國彩色童話》、《21世紀校園朗誦詩》、《21世紀校園抒情詩》等著作二十余部。
1975年開始發表作品。主要創作兒童詩歌,也寫童話和兒童故事等。出版有兒歌集《搖籃裏的歌》,兒童詩集《秋風娃娃》《獻給中學生的壹束詩》《獻給少男少女的詩》等。王宜振是我國當代著名的兒童詩詩人,近30年來,他為廣大少年兒童創作了許多優美的詩作,其作品多次獲全國大獎並被收入多種版本的中小學語文和語文閱讀教材。他是繼柯巖、金波等詩人之後中國當代兒童詩的第三座藝術高峰,被兒童文學評論界譽為“西北的笛王”和“兒童詩的重鎮”。王宜振的兒童詩創作大體分為三個時期:第壹個時期是創作初始期,即上世紀70年代;第二個時期是80年代,這是他的兒童詩取得重要成績的時期,代表作是詩集《秋風娃娃》;第三個時期是90年代至今,這壹時期其兒童詩創作走向藝術成熟,代表性詩集是《笛王的故事》。2002年底,湖北少兒社出版了王宜振的《21世紀校園朗誦詩》,這部詩集以很高的藝術品位和思想品位引起了社會的極大反響,贏得了廣大讀者的歡迎,第壹版發行量就突破了10000冊,在近年來兒童文學原創圖書出版發行低迷,特別是兒童詩出版發行幾乎缺席的情況下,它確實值得關註。有評論認為這是王宜振新世紀藝術探索的重要標誌,也是近幾年中國兒童文學創作的重要收獲。《中國新聞出版報》《中國圖書商報》等媒體也發表了壹些相關的評介文章予以肯定。2003年,湖北少兒社又出版了《21世紀校園朗誦詩》的姊妹集《21世紀校園抒情詩》,它匯集了詩人王宜振少兒抒情詩新作,其藝術質量頗高,對中國兒童詩創作將產生重大影響,出版後也可能引發兒童詩歌界對當代兒童詩的現狀和未來的發展等問題的思考。該書入選中宣部、中央文明辦、教育部、文化部、國家廣電總局、國家新聞出版總署、***青團中央聯合向社會推薦的百部愛國主義教育圖書。
在國內《人民日報》、《人民文學》、《詩刊》等全國壹百余家刊物發表詩歌二千余首、童話五十余萬字。先後獲中國圖書獎、中國作協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宋慶齡兒童文學獎、文化部蒲公英獎、***青團“五個壹工程”獎、全國優秀少兒圖書壹等獎、冰心圖書獎、陜西省“五個壹工程”獎等十余項文學和圖書大獎。 《鬥笠》這首詩並不長,只有五節二十行。它的內容也並不復雜,寫了兒子在離開家鄉的時刻,母親沒有什麽好禮物相送,只吩咐兒子戴上壹頂鬥笠。然後,由鬥笠生發開去,把故土情思和母愛融合在壹起,寫出了壹位母親崇高而偉大的胸懷,展現了壹位母親崇高的思想境界。
第壹節,寫戴上鬥笠的孩子就是故鄉的壹朵蘑菇。這壹節,以“孩子”這壹親切的字眼開頭,打開了作者情感的閘門,再以壹個祈使句“戴上這頂鬥笠吧”,把母親那份真摯的愛流瀉了出來。為什麽要送給孩子壹頂鬥笠呢?這得從鬥笠這壹意象談起,鬥笠是農村壹種遮陽避雨的工具,具有濃郁的故鄉氣息,是寄托故鄉情感的最好載體。戴上鬥笠,就是戴上了家鄉。由鬥笠這壹意象,作者又衍生了壹個意象,那就是蘑菇。把孩子比作蘑菇,這不僅有形體上的喻意,更有情感上的喻意。試想,戴上鬥笠的孩子遠望卻也像蘑菇,但作者用意更深的並非如此。“蘑菇”是家鄉之物,是母親極為親切的食物,也是母親情感的載體。母親只要看到蘑菇就會想到自己的孩子,或者,思念自己的孩子也可以用蘑菇來消解。從這兩層意義上來說沒有比“蘑菇”更好的載體了。另外,這壹節中的“不斜的身影”是母親對孩子殷切的期望,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外做壹個堂堂正正的人。因為,孩子只要戴上鬥笠,就不會忘了故鄉,不會忘了故鄉人那淳樸、正直的品性。
第二小節,寫鬥笠裏編進了鳥鳴,是來自故鄉的聲音。“鳥鳴”這意象值得玩味。“鳥鳴”實際上是指母親對孩子的囑咐、叮嚀。那麽作者為什麽選取“鳥鳴”這個載體呢?因為鳥是可以自由飛翔的,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無論隨時隨地,孩子都會聽到,而且,鳥的鳴叫本身就是美的,所以母親說那是故鄉的聲音。這種聲音在靜靜的夜晚,會“滑”進孩子的夢境。詩中的壹個“滑”字,把母親那份輕輕的囑咐與叮嚀所包蘊的愛意寫得靈動而圓潤。
第三小節,寫了鬥笠是壹片故鄉的熱土。這壹小節作者把鬥笠比作故鄉的熱土,是因為鬥笠由竹編制而成,而竹植根於家鄉的熱土,戴上鬥笠就等於把故鄉的熱土靠近心胸。值得玩味的是這壹節中的壹個“采”字。“溫暖”是壹種感覺,它無形無體,而“采”是壹個實體的動作,它的對象也應該是實體。“采到來自故鄉的溫暖”的句式看起來有悖常理,但細壹想卻入情入理。試想,故鄉的“溫暖”因為無形無體,所以才會彌漫天地,妳可以隨手抓壹把,抓到的就是故鄉的壹片溫暖。妳必定要“采”,因為溫暖是看不見的,只有當妳心中有故鄉,妳有思鄉的行動時,妳才能“采到”。這是王宜振最擅長的“抽象化的具象”手法。
第四小節,寫鬥笠是壹朵花。“花兒”這意象的出現,是故鄉的代名詞。花兒帶著故鄉的泥土芳香,是壹種鄉村芬芳而醇厚的美。母親以花來喻故鄉,是想告訴自己的孩子:家鄉是最美的,無論妳穿過怎樣的鬧市區,看到怎樣讓妳眼花繚亂的東西,都沒有家鄉美。那芳香的泥土氣息,永遠拍打著孩子的窗欞,拍打著遊子的心。詩至這壹節,情感已達到了壹個很高的高度,因為母親的愛已直達遊子的心。
第五節,寫鬥笠是壹輪明月。作者在這壹節中以“月亮”取喻,無疑是向讀者展示主題。因為“月亮”有著濃郁的文化氣息,是中國人思鄉的載體。這從“路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明月有情應識我,年年相見在他鄉。”等詩詞中可以窺見。月亮作為鬥笠的喻體,是孩子思念母親,思念家鄉的解渴之物,亦是母親對孩子的希望。“娘心尖的壹點亮”這個句子就是母親把鬥笠比喻成月亮的原因。而就是這點亮成為“燈”,成為“壹盞不息燈”。由“鬥笠”衍生出的“月亮”這個載體,再由“月亮”衍生出“燈”這個載體,詩句至此戛然。“壹盞不息的燈”到底有著怎樣的情感寄托呢?是母親對孩子的思念之燈,希望之燈,還是孩子對母親、對家鄉的思念之燈,抑或是孩子人生之路上的指引之燈,無論是什麽,這盞燈都是“不息”的。詩在這壹節,情感已達極致,主題也清晰可見,而且成為永恒。
這首詩有如下特點:
1、結構整飭,韻律和諧。全詩五小節,每節都是四行兩句,而且每節的第壹句都相同。前四節,從結構上來說更是相似,只是最後壹節略有不同,這或許是為了突出主題而特意設置。另外,這首詩韻律和諧,每節都是偶句押韻,讀來朗朗上口。
2、構思奇特,取喻新穎。全詩為了表達故鄉情節以及母愛這個主題,借鬥笠這個載體,繼而衍生了壹系列的小載體,如,蘑菇、鳥鳴、熱土、花兒、月亮、燈等,這些新穎而具有濃郁鄉土氣息的喻體對於主題的表現起到了很好的彰顯作用。
3、語言樸實,情感真摯。這首詩歌的語言樸實,但在樸實中卻孕蘊著作者對故鄉深深的愛,以及對母親那偉大的愛的歌頌。整首詩真情在流淌,讀者仿佛置身於壹位母親對即將遠行的孩子的叮嚀與囑咐中,亦置身於遠行的孩子在夢裏囈語著母親臨別的叮嚀與囑咐中。
總之,這首詩是用真情寫成,是情到深處的自然流露,這對於初學寫詩者無疑是壹個指引,這壹點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