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樸園(打量魯大海)妳叫什麽名字?
魯大海(大笑)董事長,您不要同我擺架子,您難道不知道我是誰麽?
周樸園 妳?我只知道妳是罷工鬧得最兇的工人代表。
魯大海 對了,壹點兒也不錯,所以才來拜望拜望您。
周樸園 妳有什麽事吧?
魯大海 董事長當然知道我是為什麽來的。
周樸園(搖頭)我不知道。
魯大海 我們老遠從礦上來,今天我又在您府上大門房裏從早上六點鐘壹直等到現在,我就是要問問董事長,對於我們工人的條件,究竟是允許不允許?
周樸園 哦,——那麽,那三個代表呢?
魯大海 我跟妳說吧,他們現在正在聯絡旁的工會呢。
周樸園 哦,——他們沒有告訴妳旁的事情麽?
魯大海 告訴不告訴於妳沒有關系。——我問妳,妳的意思,忽而軟,忽而硬,究竟是怎麽回子事?
周萍由飯廳上,見有人,即想退回。
周樸園(看萍)不要走,萍兒!(視魯媽,魯媽知萍為其子,眼淚汪汪地望著他。)
周 萍 是,爸爸。
周樸園(指身側)萍兒,妳站在這兒。(向大海)妳這麽只憑意氣是不能交涉事情的。
魯大海 哼,妳們的手段,我都明白。妳們這樣拖延時候,不過是想去花錢收買少數不要臉的敗類,暫時把我們騙在這兒。
周樸園 妳的見地也不是沒有道理。
魯大海 可是妳完全錯了。我們這次罷工是有團結的,有組織的。我們代表這次來並不是來求妳們。妳聽清楚,不求妳們。妳們允許就允許;不允許,我們壹直罷工到底,我們知道妳們不到兩個月整個地就要關門的。
周樸園 妳以為妳們那些代表們,那些領袖們都可靠嗎?
魯大海 至少比妳們只認識洋錢的結合要可靠得多。
周樸園 那麽我給妳壹件東西看。
周樸園在桌上找電報,仆人遞給他;此時周沖偷偷由左書房進,在旁諦聽。
周樸園(給大海電報)這是昨天從礦上來的電報。
魯大海(拿過去讀)什麽?他們又上工了。(放下電報)不會,不會。
周樸園 礦上的工人已經在昨天早上復工,妳當代表的反而不知道麽?
魯大海(驚,怒)怎麽礦上警察開槍打死三十個工人就白打了麽?(又看電報,忽然笑起來)哼,這是假的。妳們自己假作的電報來離間我們的。(笑)哼,妳們這種卑鄙無賴的行為!
周 萍(忍不住)妳是誰?敢在這兒胡說?
周樸園 萍兒!沒有妳的話。(低聲向大海)妳就這樣相信妳那同來的幾個代表麽?
魯大海 妳不用多說,我明白妳這些話的用意。
周樸園 好,那我把那復工的合同給妳瞧瞧。
魯大海(笑)妳不要騙小孩子,復工的合同沒有我們代表的簽字是不生效力的。
周樸園 哦,(向仆)合同!(仆由桌上拿合同遞他)妳看,這是他們三個人簽字的合同。
魯大海(看合同)什麽?(慢慢地,低聲)他們三個人簽了字。他們怎麽會不告訴我就簽了字呢?他們就這樣把我不理啦?
周樸園 對了,傻小子,沒有經驗只會胡喊是不成的。
魯大海 那三個代表呢?
周樸園 昨天晚車就回去了。
魯大海(如夢初醒)他們三個就騙了我了,這三個沒有骨頭的東西,他們就把礦上的工人們賣了。哼,妳們這些不要臉的董事長,妳們的錢這次又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