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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路漫漫,其修遠兮什麽意思

“長路漫漫,其修遠兮”的意思是:前面的道路啊又遠又長。

--------出自哪裏--------

先秦·屈原《離騷》

--------原文節選--------

朝發軔於蒼梧兮,夕余至乎縣圃。

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將暮。

吾令羲和弭節兮,望崦嵫而勿迫。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漫漫 壹作:曼曼)

飲余馬於鹹池兮,總余轡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遙以相羊。

--------白話文翻譯--------

早晨從南方的蒼梧出發,傍晚就到達了昆侖山上。

我本想在靈瑣稍事逗留,夕陽西下已經暮色蒼茫。

我命令羲和停鞭慢行啊,莫叫太陽迫近崦嵫山旁。

前面的道路啊又遠又長,我將上上下下追求理想。

讓我的馬在鹹池裏飲水,把馬韁繩拴在扶桑樹上。

折下若木枝來擋住太陽,我可以暫且從容地徜徉。

--------創作背景--------

屈原學識豐富,“明於治亂,嫻於辭令”,具有遠大的理想,對內主張修明法度、任用賢才,對外主張聯齊抗秦。楚國貴族集團中的頑固派不斷打擊和排擠屈原,使他壹生為之奮鬥呼號的政治理想得不到實現。他就用詩歌傾吐自己的憂愁幽思、綿纏悱惻的情緒。

關於《離騷》的創作背景,爭論的焦點之壹是它創作於屈原被楚懷王疏遠時,還是作於屈原被流放時。《史記·屈原列傳》裏說,年輕得誌的屈原遭到同僚上官大夫靳尚的讒害,被楚懷王疏遠。他“憂愁幽思而作《離騷》”。而《史記·太史公自序》裏說:“屈原放逐,著《離騷》。”《報任安書》裏也說:“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司馬遷對同壹事件的表述明顯存在著矛盾。

由於可靠史料的缺乏,要解決這個問題,從《離騷》本身找證據是個好辦法。詩中有這樣的詩句:“何離心之可同兮,吾將遠逝以自疏。”“自疏”意味著主動的態度,不是“被放”。此外,也有人因為詩中有“濟沅湘以南征兮”壹句,懷疑它是屈原被放逐之後所作,但這並不足信。因為《離騷》後半部分,全是寫詩人想像中的雲遊,“濟沅湘以南征兮”並非實有其事。

總之,《史記·屈原列傳》的說法是可信的,即《離騷》創作於屈原被楚懷王疏遠時,是屈原根據楚國的政治現實和自己的不平遭遇,“發憤以抒情”創作出的壹首政治抒情詩;而《史記·太史公自序》《報任安書》是抒情性文字,行文時不太忠實於史實,也是有可能的。

--------作品賞析--------

宋代著名史學家、詞人宋祁說:“《離騷》為詞賦之祖,後人為之,如至方不能加矩,至圓不能過規。”這就是說,《離騷》不僅開辟了壹個廣闊的文學領域,而且是中國詩賦方面永遠不可企及的典範。

《離騷》作於楚懷王二十四、五年(前305、前304)屈原被放漢北後的兩三年中。漢北其地即漢水在郢都以東折而東流壹段的北面,現今天門、應城、京山、雲夢縣地,即漢北雲夢。懷王十六年屈原因草擬憲令、主張變法和主張聯齊抗秦,被內外反對力量合夥陷害,而去左徒之職。後來楚國接連在丹陽、藍田大敗於秦,才將屈原招回朝廷,任命其出使齊國。至懷王二十四年秦楚合婚,二十五年秦楚盟於黃棘,秦歸還楚國上庸之地,屈原被放漢北。

漢北其地西北距楚故都鄢郢(今宜城)不遠。《離騷》當是屈原到鄢郢拜謁了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後所寫。詩開頭追述楚之遠祖及屈氏太祖,末尾言“臨睨舊鄉”而不忍離去,中間又寫到靈氛占蔔、巫鹹降神等情節,都和這個特定的創作環境有關。

《離騷》是壹首充滿激情的政治抒情詩,是壹首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藝術傑作。詩中的壹些片斷情節反映著當時的歷史事實(如“初既與余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傷靈脩之數化”即指懷王在政治外交上和對屈原態度上的幾次反覆)。但表現上完全采用了浪漫主義的方法:不僅運用了神話、傳說材料,也大量運用了比興手法,以花草、禽鳥寄托情意,“以情為裏,以物為表,抑郁沈怨”(劉師培《論文雜記》)。而詩人采用的比喻象征中對喻體的調遣,又基於傳統文化的底蘊,因而總給人以言有盡而意無窮之感。

由於詩人無比的憂憤和難以壓抑的激情,全詩如大河之奔流,浩浩蕩蕩,不見端緒。但是,細心玩味,無論詩情意境的設想,還是外部結構,都體現了詩人不凡的藝術匠心。

從構思上說,詩中寫了兩個世界:現實世界和由天界、神靈、往古人物以及人格化了的日、月、風、雷、鸞風、鳥雀所組成的超現實世界。這超現實的虛幻世界是對現實世界表現上的壹個補充。在人間見不到君王,到了天界也同樣見不到天帝;在人間是“眾皆競進以貪婪”,找不到同誌,到天上求女也同樣壹事無成。這同《聊齋誌異》中《席方平》篇寫陰間的作用有些相似。只是《席方平》中主人公是經過由人到鬼的變化才到另壹個世界,而《離騷》中則是自由來往於天地之間。這種構思更適宜於表現抒情詩瞬息變化的激情。詩人設想的天界是在高空和傳說中的神山昆侖之上,這是與從原始社會開始形成的壹般意識和原型神話相壹致的,所以顯得十分自然,比起後世文學作品中通過死、夢、成仙到另壹個世界的處理辦法更具有神話的色彩,而沒有宗教迷信的味道。詩人所展現的背景是廣闊的,雄偉的,瑰麗的。其意境之美、之壯、之悲,是前無古人的。特別地,詩人用了龍馬的形象,作為由人間到天界,由天界到人間的工具。《尚書中候》佚文中說,帝堯繼位,“龍馬銜甲”。中國古代傳說中的動物龍的原型之壹即是神化的駿馬。《周禮》中說“馬八尺以上為龍”,《呂氏春秋》說“馬之美者,青龍之匹,遺風之乘”。在人間為馬,壹升空即為龍。本來只是地面與高空之分,而由於神駿變化所起的暗示作用,則高空便成了天界。詩人借助自己由人間到天上,由天上到人間的情節變化,形成了這首長詩內部結構上的大開大闔。詩中所寫片斷的情節只是作為情感的載體,用以外化思想的鬥爭與情緒變化。然而這些情節卻十分有效地避免了長篇抒情詩易流於空泛的弊病。

從外部結構言之,全詩分三大部分和壹個禮辭。

第壹部分從開頭至“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自敘生平,並回顧了詩人在為現實崇高的政治理想不斷自我完善、不斷同環境鬥爭的心靈歷程,以及慘遭失敗後的情緒變化。這是他的思想處於最激烈的動蕩之時的真實流露。

從“女媭之嬋嬡兮,申申其詈予”至“懷朕情而不發兮,余焉能忍與此終古”為第二部分。其中寫女媭對他的指責說明連親人也不理解他,他的孤獨是無與倫比的。由此引發出向重華陳辭的情節。這是由現實社會向幻想世界的壹個過渡(重華為已死壹千余年的古聖賢,故向他陳辭便顯得“虛”;但詩人又設想是在其葬處蒼梧之地,故又有些“實”)。然後是巡行天上。入天宮而不能,便上下求女,表現了詩人在政治上的努力掙紮與不斷追求的頑強精神。

從“索藑茅以筵篿兮”至“仆夫悲余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為第三部分,表現了詩人在去留問題上的思想鬥爭,表現了對祖國的深厚感情,讀之令人悲愴!

末尾壹小節為禮辭。“既莫足以為美政兮,吾將從彭鹹之所居”,雖文字不多,但表明詩人的愛國之情是與他的美政理想聯系在壹起的。這是全詩到高潮之後的畫龍點睛之筆,用以收束全詩,使詩的主題進壹步深化,使詩中表現的如長江大河的奔湧情感,顯示出更為明確的流向。詩的第壹部分用接近於現實主義的手法展現了詩人所處的環境和自己的歷程。而後兩部分則以色彩繽紛、波譎雲詭的描寫把讀者帶入壹個幻想的境界。常常展現出無比廣闊、無比神奇的場面。如果只有第壹部分,雖然不能不說是壹首飽含血淚的傑作,但還不能成為浪漫主義的不朽之作;而如只有後兩部分而沒有第壹部分,那麽詩的政治思想的底蘊就會薄壹些,其主題之表現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既含蓄,又明確;既朦朧,又深刻。

《離騷》為我們塑造了壹個高大的抒情主人公形象。首先,他有著突出的外部形象的特征。“高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長顑頷亦何傷。”很多屈原的畫像即使不寫上“屈原”二字,人們也可以壹眼認出是屈原,就是因為都依據了詩中這種具有特征性的描寫。其次,他具有鮮明的思想性格。第壹,他是壹位進步的政治改革家,主張法治(“循繩墨而不頗”),主張舉賢授能。第二,他主張美政,重視人民的利益和人民的作用(“皇天無私阿兮,覽民德焉錯輔”),反對統治者的荒淫暴虐和臣子的追逐私利(陳辭壹段可見)。第三,他追求真理,堅強不屈(“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這個形象,是中華民族精神的集中體現,兩千多年來給了無數仁人誌士以品格與行為的示範,也給了他們以力量。

《離騷》的語言是相當美的。

首先,大量運用了比喻象征的手法。如以采摘香草喻加強自身修養,佩帶香草喻保持修潔等。但詩人的表現手段卻比壹般的比喻高明得多。如“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茍余情其信芳。”第四句中的“芳”自然由“芰荷”、“芙蓉”而來,是照應前二句的,但它又是用來形容“情”的。所以雖然沒有用“如”、“似”、“若”之類字眼,也未加說明,卻喻意自明。其次,運用了不少香花、香草的名稱來象征性地表現政治的、思想意識方面的比較抽象的概念,不僅使作品含蓄,長於韻味,而且從直覺上增加了作品的色彩美。自屈原以來,“香草美人”就已經成為了高潔人格的象征。(有柳宗元的“驚風亂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墻。”)

再次,全詩以四句為壹節,每節中又由兩個用“兮”字連接的若連若斷的上下句組成,加上固定的偶句韻,使全詩壹直在回環往復的旋律中進行,具有很強的節奏感。最後,運用了對偶的修辭手法,如“夕歸次於窮石兮,朝濯發乎洧盤”;“蘇糞壤以充幃兮,謂申椒其不芳”;“惟茲佩之可貴兮,委厥美而歷茲”等,將“兮”字去掉,對偶之工與唐宋律詩對仗無異。

《離騷》是作者在遭受不平際遇時書寫下的篇章。詩中憤慨之言,書寫盡民生的哀苦、社會的黑暗,而自己空懷抱負,追求理想的路上屢屢受挫。但他卻仍然發出“雖九死其猶未悔”的吶喊!不後悔,為了心中的理想和信念,別人妒我,害我,也不能壓垮我!回望千年前的汨羅江畔,亦能望見這位偉大詩人堅韌的背影。他留下的精神,鐫刻在歷史的碑銘之上,永世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