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牢房的墻壁已經貼上了白紙。雖然已經過時很久了,但是裱糊已經變成了暗黃色,有幾個漏水的地方,出現了大塊的黑點。然而,隨著陽光的照射,或者明亮的電燈的亮起,房間看起來仍然是白色的,令人眼花繚亂。兩扇玻璃窗開向天空,光線和空氣都還不錯。對著窗戶,房間石墻邊有壹張黑色的長方形書桌,書桌上放著壹些厚厚的書和墨水盒。桌旁有壹把鋸腳的短竹椅;然後在竹椅後面,有壹張鐵床;床上蓋著壹條灰色的軍用毛毯和壹床粗布棉被,疊了三次,整齊地放在床的內沿上。
在這個房間的內側角落裏,有壹個未上漆、未加蓋的白色木盒,木盒裏還藏著另壹個馬桶,日夜開著口,承受著這個房間裏的囚犯每天排泄的汙穢。白色的木箱前,靠近墻壁的地方,放著壹個藍色的磁性痰盂,就像壹個帶馬桶的遊戲。它還沒日沒夜地張開嘴,承受著犯人吐出的痰和眼淚,以及扔下來的橘子皮甘蔗渣和紙屑。突然跑進這個房間,如果不是看到那個醜陋的白色木箱和坐在桌邊的香松,那個被鐵鏈釘著,壹眼就知道是犯人的人,或者妳會以為這不是牢房,是自習室。
的確,就連鎖在這個房間裏的向松祚,也覺得比他十年前在省城讀書時住的學校裏的房間好。
這是看守所優待號的壹個房間。這個看守所分兩部分,壹部分是優惠號,壹部分是普通號。優惠號是給有政治地位或資產的人優惠。他們因為各種原因犯下了各種罪行,也會受到法律的懲罰;而他們的日常生活,他們的身體,都受不了和普通號壹樣的待遇;把他們放在普通號裏也壹樣,不是壹天兩天,也許他們都會生病或者病死,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所以對他們特別優待,無非是期望他們早日悔悟。所以說優撫號與其說是監獄,不如說是休養所,只是不能自由出入,更為恰當。和濕漉漉汙穢不堪的普通號比起來,那是天壤之別。在普通號受苦生病的犯人,突然看到優惠號的幹凈寬敞,心裏總有壹種天堂地獄的感覺。
因為向松祚是重要的政治犯,官廳為了迅速改變他原來的社會主義信仰,把他從普通號移到了優惠號。
香頌之前和三個同伴住在普通的船上,聊起來還挺輕松的。現在我壹個人,每天坐在這個牢房裏感覺很孤獨。他不能抽煙也不能喝酒,想通過抽煙或者喝酒來放松自己也做不到。唯壹能讓他忘記壹切的,就是讀書。他從獄友那裏借了很多書。他過去喜歡閱讀。他壹有足夠的書讀,就連釘在腳上的十斤重的鐵鏈也不覺得有多重。尤其是現在,書仿佛是醫生手裏的嗎啡針,用來止痛。當他讀這本書的時候,他看得津津有味,麻痹地忘記了自己精神上的壓抑和身體上的痛苦。
畢竟他的腦力有限。連續看幾個小時的書,他的頭會脹痛壹陣子。他把壹雙胳膊肘放在桌子上,用手掌托住腫起來的腦袋,或者他磨著牙對自己說:“盡力吧!好痛!又疼了!腦溢血,暈!”直到大腦疼痛劇烈到再也無法忍受,他才放下書,站到桌邊。
或者倒在鐵床上,伸直四肢,閉目養神;或者在室內由內向外、由外向內行走;或者袖手旁觀窗前,看著窗外那壹小片沈悶的雨天;我也成功地看了看籬笆外那棵半枯枝半綠葉的柳樹。他壹看到那壹簇簇濃密的綠柳葉,就猜想,地球上的樹木大概都在溫暖的春風長出了鮮艷的綠葉——他似乎從這裏得到了壹點春天。
他每天都這樣生活。
今天,當值班警衛推開門去看他——當班最重要的犯人——時,他看到向松沒有看書,也沒有踱步。他坐在桌邊,左手撐著頭,右手壹邊在紙上寫字壹邊思考。香頌今天好像有些感觸,想寫出來。他在寫什麽?啊!他正在給他的朋友寫信。
親愛的朋友們:
我最終被抓獲並關進了監獄。
關於我的被捕入獄,妳可以在報紙上看到,不用我說。我被俘後,被繩子捆住,被釘上沈重的鐐銬,被拍照無數次,被裝甲車押送,在幾次群眾大會上被活活示眾,甚至被關進籠子。所有這些就像在放電影,壹幕接壹幕!我不想回憶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回憶只能增加我難以忍受的羞恥和苦惱!我不想告訴妳我的監獄生活。
朋友們,不管誰進了監獄,都要感到難過和羞辱。當然我更慘,所以也不能告訴妳什麽好消息。今天我要告訴妳的是另壹個關鍵問題,即關心中國和拯救中國的問題。妳可能很樂意聽我談談這個問題。
我入獄後,很多人來看我:他們為什麽來看我,大概是懷著和去動物園看壹個新奇動物壹樣的好奇心吧?我不能知道他們在背後說我什麽,我也沒必要知道。就他們當著我的面說的話,他們都承認我是個革命者;但他們認為我只關心工農利益,無視民族利益,好像我不是壹個愛中國愛民族的人。
朋友,這是真的嗎?工農的利益會不會和國家的利益沖突?不,決不。真正為工農解放而奮鬥的人,是為民族解放而奮鬥的人。說我不愛中國,不愛民族,這是極大的不公。
我很小的時候,在農村的壹所私立學校讀書。我很無知,不知道什麽是帝國主義,也不知道帝國主義是怎麽侵略中國的。自然,我不知道什麽是愛國主義。後來進了更高的小學,見識逐漸開闊,漸漸明白了關心中國的道理。1918年愛國運動傳到我們高中的時候,我們學生也開過會。
會場裏,數百名小學生充滿怨念。他們壹方面痛恨日本帝國主義肆無忌憚的侵略,壹方面痛恨曹、張等喪盡天良的漢奸!甚至年輕教師(老教師對愛國運動不太關心)也和學生壹樣憤怒。宣布散會後,壹個年輕的老師跑到報告廳,把日本帝國主義提出的毀滅中國的二十壹條逐條讀了壹遍,講了壹遍。他的聲音由低到高咆哮著,臉色變得又紅又青,脖子腫得像要爆炸壹樣,頭上掛滿汗珠,嘴唇上滿是泡沫,拳頭重重地砸在講桌上。
我們這些聽講座的人,在這位老師熱情慷慨的鼓勵下,沒有鼓著嘴,沒有睜開眼——每壹雙明亮的小眼睛都紅得像火;有幾個同學居然哭出了眼淚。朋友,真的,這個時候,如果真的有壹個日本強盜或者曹、張這樣的漢奸站在我們面前,恐怕也不會被我們打成肉餅吧!會議期間,通過抵制日貨,先把大家身邊的日貨銷毀,然後檢查商店裏的日貨,開始給民眾做演講,喚起民眾的愛國心。會後,每個宿舍都拉抽屜,開箱子,好不熱鬧。每個人都忙著檢查日貨。
“這是日貨,打吧!”壹個玻璃瓶日本牙粉被扔了出來,扔在臺階石上,臺階石立刻碎了,微紅的牙粉飛了壹地。
“這也是日貨,踩吧!”壹個日本產的外國磁性臉盆被壹個學生摔在地上,頓時凹了好幾腳。磁盤壹個個剝落,被踢出去,磁性臉盆毫無怨言地滾到墻角。
“看看妳們所有人,這床墊大概不是日本的吧?”壹個學生手裏拿著壹個東方涼席,表示不能放棄。
大家上去壹看,席子頭上印著“日本制造”的字樣,立刻齊聲叫道:
“妳是瞎子,不識字?妳不能忍受這個墊子,妳想成為被征服的人!?"不由分說,大家伸手壹撕,東方席子被撕成了碎片。
我是壹個苦學生,從農村來到城市讀書。我帶來的所有床上用品都很土氣。我設法得到壹些錢,買了壹個日本牙刷,鉆石牙粉,壹個東方臉盆和壹個日本墊子。我知道如果我毀了這些東西,我以後就再也買不到了,但我被愛國之心所激動,我會毫不留情地毀掉它們。我還向同學們宣稱,如果我以後生病了,我就病死,我再也不從日本買任丹和清塊丸了。
從那以後,在我幼稚的頭腦裏,我做了很多可笑的夢:高中畢業就想去陸軍學校,然後再升壹級,帶著幾千幾萬的兵去日本,跨過三島!我也想,高中畢業後,我就去搞實業,努力工作,哪怕怕積累不到幾百萬,幾千萬的家具,我也要壹起拿出來,練海軍陸軍,東征西戰。讀西方歷史,我想成為拿破侖;讀中國歷史,我想成為嶽武穆。這些雜七雜八的想法,現在說出來,會讓人捧腹大笑,傷胃!但當時我覺得這些想法都是大道理,越想越覺得津津有味,有時候還會想到失眠好幾個晚上。
壹個青年學生的愛國,就像壹個少女的初戀壹樣純潔。
朋友們,妳們知道嗎?高中畢業後,我沒有去陸軍學校,也沒有從事任何行業,而是來到N市讀書。n市是省會,和縣城差別很大。在N市,看到了很多外地人,遇到了很多尷尬的事情。我可以告訴妳壹兩件事嗎?
只要妳走在街上,妳就能遇到壹些外國人。當然,我們並不排外。在外國人中,有許多有學問、有道德的人同情中國的民族解放運動,反對帝國主義壓迫和侵略中國。他們是我們的朋友。只是那些來中國賺錢、享樂、傳播精神的外國人——傳教士,卻很可恨。
他們以為自己是文明人,我們是野蠻人。他們是優等物種,而我們是劣等物種。他們趾高氣揚,趾高氣揚,壹副蔑視中國人,不屑與中國人交往的樣子,總是激起我的憤慨。我常常想,“中國人真的是劣等民族嗎?妳真的值得他們鄙視嗎?如果我拒絕接受,我永遠不會接受。”
壹天,我低著頭走在街上,突然聽到“走開!站遠點!”喝壹聲。我擡頭壹看,只見四個綠郵差提著四個長方形的扁燈籠,上面用紅扁字寫著:“郵政管理局局長”,四個人兩人壹組,飲酒前行;然後是四個手無寸鐵的綠色郵遞員;然後是壹頂大綠轎子,由四個綠轎夫擡著;在轎子的兩邊,有兩個綠色的郵差手持轎子杠保護著;轎子後面,跟著四個綠衣郵遞員。
我再低頭往車裏壹看,車裏坐著壹個藍眼睛、黃頭發、高鼻子的外國人,嘴裏叼著壹根大雪茄,壹臉十足的傲慢表情。“啊!多牛逼啊!”我忍不住脫口而出這句話。郵政不是壹個高深而巧妙的東西。外國人才有必要做好嗎?為什麽中國的郵政要由外人來管理?
後來我去K港讀書,情況就更不壹樣了。有了K港的所謂租界,我們根本就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就會挨打或者被抓。在中國建租界,服從外地人的統治,不會讓我有點不舒服嗎?
有時,當我在長江上袖手旁觀,環顧四周,我看到許多外國軍艦和船只在長江航行和停泊。外國軍艦和船只是否被允許在中國內河自由航行?中國有軍艦和船只在外國內河航行嗎?如果不是,外國人不是明擺著欺負中國嗎?中國人能低頭在他們的欺淩下生活嗎?
在我就讀的教會學校,他們宣揚“平等博愛”的基督教;作為教師和基督徒,他們應該永遠被平等對待。而西方老師的工資都是壹月200到300元,中國老師壹月才幾十元;教語文就更可憐了。還不如乞討。他們壹個月只有20多塊錢的工資。朋友,這是基督教國家的平等法嗎?西方人真的被上帝眷顧,中國人真的是被上帝拋棄的汙穢乞丐嗎?!
朋友,想想吧。只要妳不是壹個已經死了的死人,或者壹個願意去死的懦夫,誰能壓著妳不站出來天天為弱小的中國而戰?況且我是個熱血自負的年輕人!
朋友,因為沒錢讀書,我漂泊到了上海,那個吸幹中國血液的泵。最讓我尷尬的是在上海參觀法國公園的那壹次。去上海的時候夢想找壹份兼職,但是知道上海人浮於事,找工作很難。我毫無頭緒地跑了好幾個地方,壹直在想。壹些窮朋友邀請我去法國公園玩。壹走到公園門口,就看到壹個刺耳的牌子,上面寫著“華人與狗不得入園”。當這些話射進我的眼睛時,我全身突然發燙,臉也紅了。
這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恥辱!讓他們在中國上海建公園。而是禁止中國人進入公園。反而把中國人和狗並列。無理侮辱中國人是壹個所謂“文明國家”的人應該做的事嗎?中國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立足的空間嗎?能活下來嗎?我想我不忍心在這個時候去公園,所以我拉起我的腳,轉身回到我的公寓。
朋友,後來聽說因為很多愛國作家的攻擊,侮辱中國人的牌子被拿走了。妳真的拿了嗎?妳還沒拿嗎?朋友,要知道不管這個牌子拿走沒拿走,外國人裝混蛋,把中國人當動物的觀念至今沒有改變。
朋友,在上海,最好是把頭埋在鴿籠裏,不要出門,但妳還是可以淡定的!如果妳喜歡出門,在“國中之國”的租界裏走來走去,不僅能遇到“中國人和狗”之類的尷尬事,到處都能看到傲慢的外國大人拄著拐杖在黃包車夫和苦力身上跳舞;到處都能看到喝醉的水手,沿街找人打;到處都能看到警察手上的哭棍,時不時的打在那些不幸的人身上;如果妳去所謂的“西監獄”再聽壹遍,妳壹定會從裏面聽到被保特務拳打腳踢的同胞們的哀號。這是他們用治外法權來懲罰反抗他們的人!半殖民地人民的悲慘命運!中華民族的悲慘命運!
朋友,我在上海混不出什麽東西,但我還是回K省了。
我上了壹艘J型船。上船前,給我送行的朋友告訴我,在J國的船上要小心,不然船上的人都不講道理。我認真考慮了他們的建議。我在擁擠、悶熱的統艙裏買了壹個鋪位。我的朋友們,妳們知道,那時候,我正患著嚴重的肺病,這間小屋的空氣對我來說是極其不適宜的;然而,壹個窮學生非常幸運能夠買到壹張統艙票,並占據統艙的壹個鋪位。我躺在鋪位上,頭很暈!檢票員經過時,他正準備昏迷入睡,這時聽到貨艙傳來可怕的鼾聲和呼救聲。
我站起來問服務員這是什麽,服務員說,不用講究。就是打那些不買票的可憐蛋。我沒有聽服務員的話,拖著鞋子去貨艙看了看。走到貨艙門口時,只見三個衣衫襤褸的人蹲在堆放的白色糧袋上。壹個是軍人,二十多歲,身體很結實,穿著舊軍裝。壹個看起來像工人,四十多歲,很瘦,好像有深色的病。另壹個是二十多歲的女人,濃黑的臉,頭上纏著壹塊綠布,像是從農村逃出來的。三個人都用手抱住頭,怕挨鞭子,好像手上挨幾下沒關系。三個人的身體,都在顫抖。他們都在努力收緊身體,好像要把身體縮成壹個小球或者壹個小點子,讓鞭子打不到那個地方。
三個人擠在壹個船艙的角落裏,看著他們的眼睛,偷偷的東張西望,好像希望在屁股下面找個洞,好躲進去,躲開這無情的鞭子。如果有個洞,裏面全是屎,我想他們也會鉆進去。他們對面站著七個人,稍微靠後壹點,壹個穿西裝的矮個男人,身材肥胖,肚子鼓鼓的,壹張油光發亮的臉,鼻孔下留著短胡子。他雙手插在褲兜裏,臉上浮著惡毒的笑容,壹看就知道是鞭打的指揮。另外六個人,都是水手茶館的模樣,手裏拿著藤條或者竹片,聽著指揮者的話,鞭打著偷船不買船票的三個人。
“還玩!誰叫妳不買票!”胖子說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六個人手中的拐杖和竹片就壹起放下了。“我還是要打!”胖子補充道。藤條和竹條再次被放在壹起。每打壹下,然後藤條和竹片咬肉的聲音就是壹陣“疼!””鼻子發出酸酸的哀嚎!這壹聲哀叫並沒有打動胖子和幾個打手的好意,他們卻笑了。
“打得好,有意思,多打幾下!”胖子在命令後笑著說道。
那藤條和竹子,不分多少地躺著,“痛喲!好痛!原諒我!”悲傷的哭喊更加刺耳!
“站住!拿繩子來!”胖子說道。
那些打手就像掌握了招數的猴子,只聽到這句話就知道該怎麽做了。隨即,其中壹人跑去拿了壹捆中粗的繩子。
“把他綁起來扔到河裏餵魚!”胖子指著那個士兵說。
打手們壹起上前,太多廚子把士兵從糖袋上拖下來,按在甲板上,捆住他的手,捆住他的腳,壹會兒就把士兵捆了起來。繩子很長,除了打結,還有很長的拖。
這名士兵似乎處於昏迷狀態。
那個工人和那個女人仍然用手抱住頭蹲在糖袋上,顫抖著,那個女人的嘴唇嚇得發紫發黑。
船上的乘客,來看看發生了什麽的,漸漸多了起來,貨艙的門都滿了,每個人臉上似乎都有壹點不舒服的表情。
士兵漸漸清醒過來,小聲抗議道:
“我只是沒錢買船票。我沒有死罪!”
啪的壹聲,士兵臉上挨了壹記巨掌!這是由壹個非常高的人演奏的。他吼道,“妳在說什麽?像妳這樣的狗,別說死壹條,就是死壹百條也不算什麽!”
於是他們把他搬到船艙邊上,先把拖在他手腳上的兩條繩子綁在船邊的鐵欄桿上,然後把他擡過欄桿,吊到河裏。人沒有浸在水裏,離水面壹尺多,就掛在那裏。船激起的河水像雨壹樣濺在他的臉上。
士兵的手和腳被吊到骨頭上,他大聲地哭著。
那些魔鬼般的人,聽到哀號,只是“好玩!Fun”哭著跳舞取樂。
把他拉到船上,扔到甲板上,解開繩子,大概花了五六分鐘。同時妳壹句壹句的說:“妳嘗夠了嗎?”“坐白船沒那麽便宜!”“下次買票嗎?”“下次要不要嘗嘗這個辣的?”“妳想錯了,不買票偷外國船!”士兵僵硬地躺在那裏,閉上眼睛,壹句話也沒回答。他只是左右手交換著去摸被繩子嵌在深溝裏的傷口,雙腳在吊著的傷口處互相摩擦。
“把他綁起來,吊起來!”胖子又指著那個工人說。
那工人急忙從糖袋上下來,跪在甲板上,可憐巴巴地說:“請不要把我捆起來,不要把我吊起來,我要爬進河裏去投水。”惡業,像我這樣連船票都買不起的人,需要!”他說著,爬到了船邊。
“沒有,沒有,還掛著!”胖子說道。
那些打手馬上把那個工人抱回來,綁起來,把繩子綁在鐵欄桿上,把他舉過鐵欄桿吊下來,就這樣吊在那裏,被水潑著,就這樣疼得嗷嗷直叫,吊了五六分鐘,就這樣被吊起來,摔在甲板上給他松綁。但是那個工人沒有碰他手上和腳上的傷疤。他只是流淚,抽泣。老人似乎很傷心!
“那個女的是怎麽騙她的?”壹個又矮又瘦,流氓樣的男人問胖子。
"..."胖子笑笑,不做聲。
“摸著她不吊著她真好玩!”
胖子點點頭。
男子沖上前去,拉了拉女子的褲腰。女人字面上的意思是扭著腳,雙手捂住肚子下面的地方,臉色變得又紅又青,尖叫道:“不好!不行啊!”
男人用盡力氣把手伸進她的褲襠裏,摸了幾下,然後拿出來笑著說:“沒毛,光板!”光板!"
“哈哈哈……”暴徒們突然大笑起來。
“打!”我很生氣,但我叫了壹聲。
“誰喊的?”那個胖子睜著兇狠的眼睛看著我們,威脅地喝著。
“打!”幾十個人的聲音從站著看的乘客中吼出來。
胖子有點害怕了,於是動作很快,站起來走開了,急忙說:
“省下他們三個的船錢,在前碼頭下船!”
打手們異口同聲地答應了壹聲“是”,意思是跟著胖子走了。
“真是壹個喪盡天良,如此虐待窮人的人!”“狗好兇!”“那個胖腦袋能打死!”“那些是狗的暴徒更可惡!”“嗯,我沒有打狗!”在圍觀的乘客中,經過壹場嘈雜而憤怒的討論,他們都逐漸散去,回到自己的船艙。
我也回到統艙,倒在我的鋪位上。我的頭像發燒壹樣疼,我幾乎要哭了。
朋友,這是壹個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悲劇!胖子指揮的鞭笞,不僅僅是鞭笞三位同胞,而是鞭笞我中華民族。這傷害了他們,也讓我們蒙羞!啊!啊!朋友,中國人真的比禽獸還不如嗎?聽到這個故事妳不難過嗎?
朋友,以後我會遇到很多這樣或者比這樣更尷尬的事情。如果要說幾天,我不忍心多說。壹句話,半殖民地的中國充滿了損失和苦難。但是,朋友,我每受壹次刺激,就更加堅定為中國的民族解放而奮鬥。我常常這樣想,如果中華民族可以解放,那我為什麽要愛惜自己的生命!
朋友!中國是生我們的母親。妳覺得這個媽媽可愛嗎?我想妳和我的看法壹樣,都覺得這個媽媽挺可愛的。換句話說,中國處於溫帶,既不太熱也不太冷。好像我們媽媽的體溫不太高也不太低,最適合孩子依偎。換句話說,中國幅員遼闊,綿延數千英裏。看起來我們的媽媽是個身材很大,胸很寬,背很寬的女人,也沒有日本女孩那麽苗條。
中國的許多名山大川,大大小小的湖泊,不都象征著我們母親豐滿堅實的肉肉皮膚嗎?中國土地的生產力是無限的;地下隱藏的未開發的寶藏也是無限的;被遺棄和未被使用的自然力是無限的。這不正象征著我們的母親養育4億孩子的無限奶水和無限力量嗎?我覺得世界上沒有壹個母親養育的孩子比她多。
至於中國的自然風光之美,我可以說,不僅有雄偉的峨眉、迷人的西湖、飄逸的雁蕩,還有“天下第壹”的桂林山水,可以自豪,可以羨慕;其實中國到處都很美,從城市到農村,壹山壹水,壹山壹溝。稍加修飾和培育,就能成為流連忘返的景點;這就像我們的母親。她是天生麗質,身體的每壹部分都有壹種令人欽佩的美。中國的海岸線又長又彎。按照現代藝術家的說法,它象征著我們的母親充滿了曲線美。
咳咳!媽媽!美麗的媽媽,可愛的媽媽,只是因為妳被別人壓榨剝削,所以妳極其可憐;不僅買不到新的漂亮衣服,還可以裝飾自己;妳連壹塊肥皂都買不到,用來洗全身,擦洗全身,讓妳看起來又醜又憔悴,衣衫襤褸,汙穢不堪!啊!我們的媽媽好可憐,天生麗質,現在卻變成了壹個尖叫的女人!站在歐美奢華的貴婦面前,當然覺得丟人,就算是站在那個日本小姑娘面前,也覺得很丟人!
聽著!朋友!媽媽躲到壹邊哭了,哭得很傷心!她好像在詛咒:“我這47萬孩子都是白生的嗎?他們真的像著了魔的獅子壹樣,整天睡覺嗎?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大團結起來反對殺害和剝削他們母親的敵人嗎?難道他們不想把母親從敵人手裏救出來,把她裝飾成世界上最傑出、最美麗、最可敬的母親嗎?”
朋友,妳聽到沒有母親的悲傷哭泣了嗎?對,對,我媽是對的,絕對對!我們不能怪媽媽哭。只怪我們中間的人渣壓抑自己,眼睜睜看著我們善良美麗的母親遭受許多不必要的屈辱和殘酷的蹂躪!這真的是我們小時候的錯。我們甚至不能照顧壹個母親!
看,我的朋友!看啊!這個名叫“帝國主義”的惡魔的嘴臉有多難看!在中國眾多的靈異小說中,我們找不出壹個惡魔的面目,會有這些惡魔這樣面目猙獰、可怕的邪惡!他們的臉上長滿了毛發,仿佛他們不是人類,而是吃人的猩猩!他們的血口張開,像深不見底的深洞,幾千萬人類將被他們吞噬!它們的牙齒,尤其是從嘴裏突出來的牙齒,非常鋒利,發出可怕的白光!他們的手,不,不是手,而是僵硬的鐵爪子!如此醜陋的魔鬼,如此猙獰可怕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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擴展數據:
《可愛的中國》是方誌敏的散文名篇,也是他的遺作。1934年,率部北上抗日,被國軍逮捕入獄。在獄中受盡折磨,寫出了《可愛的中國》《可憐》等文章。《可愛的中國》由魯迅先生保存,解放後出版。作者以親身經歷總結了中國從五四運動到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的悲慘歷史,憤怒地控訴帝國主義者肆意欺淩中國人民的種種罪行。
他滿懷愛國激情,象征性地把祖國比作“生下我們的母親”,吸幹她的血。叛徒軍閥幫助魔鬼殺死了他的母親。作者大聲喊著“媽媽快死了”“救救媽媽!”他指出,拯救祖國的“唯壹出路”是進行武裝鬥爭,證明了“中國有自救的力量”,堅信中華民族將從這場戰鬥中獲救。在文章的最後,他展示了中國革命的光明前景,描繪了革命後祖國美好幸福的未來,表現出強烈的民族自信心。我們應該學習他的愛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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