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最具代表性的愛情詩是十四行詩。十四行詩是歐洲壹種格律嚴格的抒情詩。十四行詩起源於文化文藝復興。總的來說,十四行詩多描寫熱情的追求者和冷漠的被追求女性。追求者往往有著難以想象的熱情和真誠,拼命的希望親人的回眸和擁抱。最具代表性的是埃德蒙·斯賓塞的十四行詩54。這首詩中沒有什麽比最後壹句話更清楚地表達了詩人的絕望和痛苦:“她不是女人,而是壹塊毫無知覺的石頭。”她不是女人,她是石頭!在人生的劇場裏,我努力表演——演壹出喜劇我就開心,然後又擔心又哭——她沒有被我的尖叫感染。她冷酷無情,無視我的真誠。這是壹首經典的十四行詩,或者說是文化復興的產物。它充滿了情感和激情。透過紙,仿佛能聽到詩人的吶喊,以及背後的絕望。同時,這首情詩還有壹個特點就是不以真實的現實為創作背景。它用修辭的手段把人生比作壹出戲,把人的愛恨情仇比作演員和觀眾,仿佛真的只寫了壹部戲,卻真實地描寫了現實中人物的痛苦和掙紮。這也是文化復興時代詩歌的壹大特色。它跳出現實,運用象征、隱喻等詩化手法,重新安排場景和角色,自己創造了壹個世界。那個世界的愛與恨恰好是現實中情感的映射,自然而生動。這種創作方式極大地增強了詩歌的感染力——所謂“我的路已彎彎曲曲,穿過壹個避風的窪地”——而這種華麗的方式顯示了藝術的魅力和文學的迷人力量。
埃德蒙·斯賓塞的另壹首詩,十四行詩34,充分發揮了這壹隱喻和象征。在這首詩的開頭,描述了壹艘孤獨的小船在浩瀚的大海上航行,它只靠壹顆星星指引。現在天陰了,小船在黑暗中沈郁猶豫,駛過了許多險灘暗礁。真心希望我的北鬥星能再次照耀我。在此之前,我只能感到悲傷和充滿憂慮。這首詩沒有寫現實中發生的任何事情,只是壹遍又壹遍的講述我的感受和感受。他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比作壹顆星星,用豐富的想象力把自己描繪成在浩瀚大海上航行的小船,渴望北極星的光芒。可以說,這種豐富的想象力,加上華麗的語言和旋律的運用,把簡單的壹句“妳對我很重要,我需要妳”擴展成了深情的詩句,這就是詩的美,也是文學的力量。
這個技巧,壹言以蔽之,就是詩歌不現實,詩歌可以充滿情感,也可以嘶啞,但這壹切都是在壹個虛擬的世界裏,詩人的內心世界——可以是劇場,可以是夏天,可以是大海,甚至可以什麽都沒有,只是簡單的意識,簡單的心情,簡單的情感——但這是詩人筆下的壹個纏綿。
西方人的情感表達往往非常大膽直白。絕望的意思是“她不是女人,她是石頭”,喜悅的意思是“想到妳的愛情,我都懶得屈尊與皇上換位置”——仿佛能看到此刻任務的表情,聽到讀書時人們或喜或悲的聲音。這種富有想象力的敘事風格似乎就是為此而生,讓人在曲折中壹次次品味,彰顯出詩歌的獨特魅力。壹個個都有壹種說不出的美。
在我看來,這是愛情詩除了愛情之外的第壹個意義——展現詩歌本身的魅力。這也與文藝復興的壹個偉大思想不謀而合——強調文學本身的藝術意義。人性是壹種品質,愛是壹種與生俱來的情感。它是美麗的,值得稱贊和深思,但“精心的設計是人類創造力和藝術抱負的標誌。”文藝復興強調人性的文學展示。因此,無論是詩歌節奏的巧妙運用,還是內容的技術構思,都顯示了文學本身的魅力。
然而,在中國的詩歌中,用來表現這種文學性的方法卻大相徑庭。《詩經》是中國古典詩歌的源頭。它的偉大在於它的含蓄、古典和對感情的克制,所以十四行詩中那些豪放直接的抒情,在《詩經》中是不會體現出來的。對她的愛人也是壹樣的悲傷和冷漠。在西方,她是“不是女人,是石頭”,而在《詩經》中卻是“齊有岸,嵇有盤”——這種寓意也是中西文藝的差異之壹。
《詩經》體現的文學魅力,不同於十四行詩。這兩種詩的相似之處之壹是互不關心。十四行詩的情感表達大多是主觀的。哪怕委婉,哪怕曲折,澎湃的情感總是撲面而來。《詩經》裏的寓意真的很平靜,人物感情的表達就是某些詞語裏不經意的表達,像平靜的春天裏的小泡泡,讓人明白池中有魚;甚至壹些本該傾吐的深情,也總能用悠閑的節奏表達出來。
《詩經》中的愛情詩有三種,壹種是思人的,壹種是熱戀的,而且大多是描寫新婚夫婦的,壹種是描寫婚後生活的。“思人”的代表詩賈簡,平淡如水。同樣,它不會像埃德蒙·斯賓塞那樣主觀地哭訴想要卻得不到的過程中的艱辛,也不會以惡毒的口吻抱怨。相反,基本上只是在畫壹幅畫。《劍蒼蒼》從壹開始就很美,《白露為霜》把秋天淡淡的寒涼感融入了整個畫面,然後全詩基本保持了這個基調。這首詩的畫面真的很美。冰冷的意境襯托出淡淡的情感。沒有愛也沒有恨。只是壹步壹步的追求,有點猶豫,但不是放棄。讀完全詩,美是第壹感覺,淡淡的秋涼是第二感覺。正是這種極致的優雅,讓人甚至容易忽略詩中的極致之愛。他每次克服那麽多困難去追求他的愛人,總是失敗——《萬在水中央》《萬在水》《萬在水中》,但淡淡的憂傷從來不會讓人絕望,於是他從《白樓為霜》中找到《白》全詩從容講述壹個故事,沒有運用太多的技巧,字裏行間卻隱晦地透露出壹些情緒。即使是再深的愛,在繁華落盡的秋天,也變得從容淡雅。
這就是《詩經》中對文藝的解讀,即美,撲面而來的美感,細細品味後留在心中的思想。
愛情詩除了美感,還有更重要的意義,我覺得是對生活的壹種解讀。
十四行詩18,莎士比亞十四行詩中最經典的——“我可以把它們比作夏日嗎?”我不知道把它定義為情詩是否合理,因為它所能暗示的含義太廣了。我的詩可以給妳永恒的魅力,或許可以定義為壹首求愛詩:自然無常,但我的詩可以永恒,讓妳在人間永恒。但它的意義不止於此。地球上的生命是無常的,花朵可以毀滅,夏天會逝去,太陽有時會太猛烈,有時會消失——但人,人可以永恒,人可以在詩歌中永恒。這既是對詩歌永恒的贊美,也是對人本身的贊美。這恰恰是文藝復興的偉大思想之壹:“人道主義”。人是有意義的,人的能力和潛力應該得到肯定,人的存在意義可以在壹生中不斷提升。生命本身是有意義的,人的價值是由人決定的,而不是由上帝決定的。
所以愛情詩歌頌的不僅僅是愛人,更是壹種觀念,壹種在特定社會背景下,脫離了小情小愛,對整個人類意義的反思。
如果愛情詩的主題能脫離愛情,上升到更高的意義,這就是愛情詩最大的成功。《詩經》中有壹首經典的《孟》。它講述的故事其實很簡單,就是壹對戀人從相識、相愛、結婚到最後感情幻滅,壹篇短文可謂寫盡了愛情中的所有酸甜苦辣。有人說這首詩叫“棄婦詩”,但我不敢茍同。我覺得這首詩很美,而不是把它還原到自己的審美意義——“感動於感情,但行動於言語”。這首詩從頭到尾的感情都是普通的,真實的。從兩個人戀愛開始,慢慢追求,最後甜蜜的愛情變成無奈的婚姻——所以這不是關於壹個女人從愛到被拋棄的過程,而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悲傷。所以,壹首情詩不僅僅是關於愛情,更是壹個人生過程。
都是無所謂的,《詩經》也沒有試圖明確告訴妳這是什麽,為什麽,怎樣。詩是它追求的境界——中國的古典詩歌是沒有邏輯的,它只是想說我現在的感受:看到桑葉變黃我很難過;看到小米的發芽,讓我想起了心裏的難過;當妳看到夕陽的時候,妳突然感到孤獨——它不會告訴妳為什麽,因為這是對生命最真實的關懷。當壹個人無法清晰地描述生活的情境時,他就用詩歌來表達。所以,我們不要在詩歌中尋找答案和因果,也不要試圖在讀完壹首詩後有道德或情感上的理解——這是啟蒙,詩歌絕對不是這樣。詩歌讓我們看到生活的狀態,而不是讓我們對生活下結論。
情詩始於愛情,它的美在於藝術,它的魅力在於思想的高度,但我覺得最美的情詩其實是“淡然處之。”它始於愛,終於愛,但後者不是壹種愛恨糾纏,我覺得是壹種人生境遇,也就是人本身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