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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唐詩的發展

壹、唐詩和唐以後的詩歌

唐詩研究最初是以範疇和邊界來界定的。如徐文裕的《唐詩概論》、胡的《唐詩研究》、蘇的《唐詩概論》、楊的《唐詩》、王士敬的《唐詩》、陳伯海的《唐詩概論》等,都是關於唐詩的研究,視野或對象完整,論述完備。我曾經說過,做唐詩研究“完全可以忽略與宋詩的糾纏”。而研究宋詩的人,與唐詩糾纏太多太深,似乎缺乏壹個比較的視角來孤立地談論唐詩。因此,最註重唐詩學科建設意義的《唐詩概論》第壹章,不得不先提到“唐宗宗宋”的歷史爭議,也引出自己對唐宋詩比較學術意見的思考。錢鐘書《覃逸錄》第壹節是“詩分唐宋”,明確提出“詩分唐宋,與朝代不同”。他有壹句名言:“唐詩宋詞,不僅朝代不同,姿勢也不同。世界上有兩種人,也有兩種詩...壹般來說,宋是個特例,便於稱謂。如果不是唐詩,壹定出自唐人,宋詩壹定出自宋人。所以唐代的少陵、昌黎、香山、東野是宋代的先行者,宋代的克山、白石、九藏、四陵是唐代的先行者。錢先生對這段話的概念很明確:唐詩不壹定要出自唐代,就是唐人寫的不壹定是唐詩;宋詩不壹定是宋人寫的,就是宋人不壹定寫宋詩。——唐詩宋詞要以審美質量來劃分,也就是以“姿態”來劃分。所謂“世上有兩種人,也有兩種詩”,所謂“唐詩善於豐富表現和押韻,宋詩善於思考和推理”。——這種詩歌美學見解影響很大,流傳很廣,打破或開拓了唐詩的時代觀念。但只是詩學理論上有價值的美學意見(德國席勒、清代吳磊發也有類似意見),在“美學”上肯定有所突破,但在“歷史”上依然無法跨越。——唐詩仍有其自然不可改變的歷史規定性。我們讀錢先生的《宋詩選註》,沒有選到壹首唐詩,盡管他說杜甫、韓愈、白居易、孟郊都寫出了真正的“宋詩”,這是第壹首。

嚴格意義上的“唐詩”無疑是詩——全唐,見於全唐詩歌及其各種補遺(包括全唐詩歌義、補全唐詩歌義、補全唐詩歌義、補全唐詩歌義、補全唐詩歌義)。自唐代孫毅編著第壹部《唐詩選本》以來,先後編纂了《南潯集》、《何集》、《中集》、《蔡元集》、王安石《唐百家詩選》、洪邁《唐詩萬首》、元好問《唐詩倡導》、高昊等著名詩作。掌握唐詩選本,胡振亨的《唐音通前》、鐘惺、譚的《唐詩歸》、王士禛的《唐仙三昧集》、的《唐詩選本》、孫鑄的《唐詩三百首》、主編的《唐詩選本》,再到葛選編的《中國古典詩詞基礎文庫》。以至於魯迅先生想說:“我還以為好詩到唐朝都寫完了呢。”中國文化大師的成長,幾乎都是受唐詩雨露的影響。比如郭沫若在《我的童年少年時代》中對母親說,“她根本沒讀過書,但有些字她是耳濡目染的,還能背很多唐詩。在我懵懂之前,她偷偷教我背了很多詩。”——這說明中國的民間唐詩深入人心,這也是《唐詩三百首》這樣的通俗讀物不斷被“新註釋”“新編輯”的原因。

當然,我們要看到,對唐詩的認識從唐代開始就有壹個歷史過程,唐人眼中的唐詩似乎應該引起我們研究的興趣。我們更應該關註唐人對唐詩地位的認識和理解,唐人審美趣味的傳承和演變,唐人對唐代詩人成就的評價,以及對其文化價值和哲學內涵的思考。在這裏,我只想簡單地指出三點關於唐人眼中的唐詩,包括唐代的選詩評詩的做法:第壹,選唐詩的標準很不壹樣,目的也很不壹樣。有的對唐詩評價很高(主要在盛唐),如尹@ ③的《何玥集》;有些批評很刺耳,比如袁捷的《籃書》;有的樹以“觀風俗之惡與義”、“審君王之興亡”為評選標準,強調政治諷喻“乃國家之興亡”,如顧陶《唐詩選登》;有的追求音韻之美、風格之韻的藝術追求,崇尚“高韻榮為魂,詞美春色美”的審美趣味,如辜唯的《唯動員》。可見唐代對唐詩的理解差異很大,文學見解和審美趣味各異,頗有百花齊放、眾聲喧嘩的自由局面。二是編纂範圍多種多樣,有的主要選取壹個時期如初唐,如盛唐,有的主要選取大理詩人。在以往的選本中,唐詩和六朝詩歌往往被並編在壹起,以為是壹脈相承的。還有人企圖觀察整個唐代,試圖打通壹代詩壇。目光壹路向放大,壹路向細化,呈現多重認知判斷,唐詩史初具規模。第三,在詩人的選擇上,有很多標準。最令人驚訝的是,杜甫在幾部重要的選本中都沒有入選。如果說杜甫因為版式狹窄,觀點偏激而沒有被選中可以理解,尹?很難理解杜甫是否沒有入選《嶽影陵集》。從他完整清晰的理論思路來看,比如“從神來,從氣來,從情來”的創作意識,比如“多造意象,備風格”,“造新聲,復古風”,不選杜甫更不可思議。他的選詩以盛唐為主,真實地反映了盛唐詩歌的氣象特征。他甚至有意識地想通過選詩和理論總結來確立自己的文學觀念。但是,他沒有註意到杜甫,還是放棄了杜甫!尹?選詩時,密切關註詩壇動態,敏銳發掘新星,推薦優秀作品,認真分析當代詩人的風格特點。如果妳再說尹?也有客觀條件制約了杜甫的選擇。比如杜甫,當時進入詩壇不久,詩名不是很大,信息和通訊不發達。那麽,更令人費解的是,晚唐辜唯的《唯壹動員》沒有接受杜甫。《菜園》十卷,規模較大,選詩1000首,早、盛、中、晚都有,也選了僧、女的詩,但沒有選杜甫。而且這本書很明顯是沿用了韋莊《遊玄寂》的模式框架,而且人家和韋莊壹起在西蜀做過官,應該是可以互通信息的。有三百件遊玄寂,選杜甫,但是壹千件蔡元吉都不願意選杜甫。而且從審美的角度來說,他可以選擇白居易的秦中吟,但他拒絕選擇杜甫。這和後來成千上萬人關註杜甫的情況確實不同,應該引起我們足夠的學術興趣。總的來說,唐人眼中的唐詩和我們今天理解的唐詩有著很大的差異,這種差異可能是我們今天的唐詩研究者所不能忽視的。當代人的理解和評價,在歷史、文化及其接受領域,可能更具有人文層面和判斷價值的研究意義。

唐以後的詩歌,基本都是在唐詩的影響下。五代十國五十年常與晚唐視為壹體,與宋初混亂,不易分開。早在宋代,在60年代和70年代,宋人學習白居易,李商隱,魏,,賈島,然後轉向學習韓愈和杜甫,王?直到歐陽修、梅露出真面目,王安石、蘇軾、黃庭堅才真正形成宋朝體系。所以嚴羽說:“到了東坡谷,開始自以為是詩了,唐人的風格就變了。”——但南宋中後期,四靈、江湖派掀起了壹股回歸唐詩、學習賈島、姚合、學習晚唐的浪潮,壹直持續到南宋滅亡。元詩不是很發達。無論是元詩四大家,還是柳蔭、姚燧、楊維楨、薩都拉,都在學唐、學杜麗、學白居易、學魏、學李商隱的潮流中跌宕起伏,尤其是元末李賀派,大放異彩。明代李東陽《懷廬堂詩》說:“宋詩深而去,元詩淺而近唐。”——唐代及近唐時期的元詩研究大多傾向於“?壹路。胡應麟所謂“元人詩如壹縷金,滿眼皆是。“元代所研究的唐代也處於‘中後期’,但與宋的‘中後期’有所不同。壹個走李賀、李商隱的綺麗之路,壹個追求賈島、姚合的“清苦”之風。或許是出於顛倒右傾的心理,元朝之後的明朝,從高?抓了前七子之後,嚴羽“詩必盛唐”的大旗重新打出。南宋嚴羽曾憂慮地指出:“唐詩之論不唱,唐詩之道有時明。“今自唐詩自唱,學者說唐詩誠只在耳,實為不幸之惡。”——因此,他提出了“以盛唐為法”、“不做開元天寶以下人物”的鮮明口號。明代前後七家的《詩必盛唐》不僅總結了嚴羽的理論經驗,也總結了元詩學在唐代的創作實踐。由於他們的真誠倡導和現實實踐,公安、竟陵之前的明詩“盛唐”盡管披著傀儡戲裝,披著皮囊出場,卻是唐詩傳承史上最輝煌的壹段。

清初的詩人、文人明顯眼界大開,明末則亂提口號,師者自重。嘈雜的詩意情境讓他們更加小心翼翼,拒絕輕易追隨他人。但只有兩個大模特:唐和宋。正如錢鐘書所說,沒有第三條路。到那個時候,不管他是誰,“他的所作所為都不可能脫離唐宋的範圍,而可以劃入唐宋的版圖”。於是,唐宋處於相持狀態。生活在宋代的黃宗羲、、吳稚真、葉燮極力提升宋詩的地位,而顧、朱彜尊、王世貞、毛希和等“大人物”則崇尚唐音,強調盛唐。吳橋、何商、馮班等壹批小批評家也鼓勵、引誘他們向晚唐學習。王夫之幹脆說宋朝沒有詩,選了古詩、唐詩、明詩,不選宋詩(因為元朝是外族統治,幹脆把元詩抹掉了)。清初特定的政治文化和思想史背景影響了人們的審美旨趣和批判情緒。詩人有些情緒化,理性思考的氛圍較弱。難怪《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的作者在談到這種情況時說:“尊唐抑宋,不無道理。所謂宋詩,未見宋人得失,滿篇嘲諷,即所謂唐詩,並未築唐人藩籬,徒然標榜。”只是到了甘家,唐宋詩之爭才趨於調和——正是因為人們的心靈趨於平和——詩壇才得以宣示自己的意義而不至於可笑。沈德潛是唐音的集大成者,強調溫柔敦厚;翁方綱喜歡宋調,尤其擅長區分織體;袁枚出入唐宋,唯靈歸;趙翼更是瞪大了眼睛唱道:“江山代出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沒有見過對方的掙紮和攻擊。但沈德潛的兩句話卻相當委婉準確,道出了他主唐發音的美學道理:“唐詩富,宋詩露。”除了謠言,露的全是文字。”——這段話似乎和錢鐘書先生的“唐詩好韻,宋詩好理”有幾分相似,但錢的說法有點雙峰,而雙峰的這種具體解讀,無疑是以苗嶽《論宋詩》中“論唐宋詩之異”的壹句名句為代表的。總之,唐人的詩歌在抒情方面更為積極、獨立、真實;心靈更自然的遊走,清晰明了;也展現了自由的獨特風格。唐人對外部世界的判斷是主觀簡單的,往往帶有審美觀念。宋代及宋代以後的詩歌,不可避免地帶有模仿的味道。王闿運的《唐詩源流論》(《知望》)說:“三唐之風尚,人工書寫,各思各見,故不再古板。“然而,宋人不可避免地被認為是最古老的。後來宋詩派甚至刻意標榜宋人處處向唐人學習,可以用唐詩的標準來評判宋詩,以此來比較宋詩與唐詩的模式。例如,在《宋詩精要》第壹卷的“註”中,仿照嚴羽、高,以唐詩發展的過程階段為線索,對宋詩的發展進行了梳理?根據冰的初盛中晚四唐說,規劃初盛中晚四宋的理論,不僅與四個時期壹壹對應,而且與四個時期的代表人物壹壹對應。——不管這種刻意模仿過去的做法是說出了歷史真相,還是對宋朝的面貌有所誤解,宋朝和宋以後的詩歌實際上已經被主流詩評家人為地附著在了唐朝的肉體和血脈上,只是唐朝和唐朝以後的詩歌之間的分野更加清晰。

二、唐詩學術與唐詩學術

張潮的《秋星閣詩》說:“在唐力的世界裏,沒有詩。就詩人而言,他們必須推動唐力。.....唐宓人無詩,所謂好‘易’不說‘易’。”-詩詞從北宋歐陽修的《六壹》詩開始。唐代沒有詩歌,但不能說沒有詩歌的理論建設,沒有關於詩歌的“學問”。但唐代人不擅易,而不談易。他們只是在易,也就是詩歌中的“向善”之道上下了功夫。“好”的方法有兩個:壹是做好詩歌的各種充分準備——編纂各種文學書籍;第二,為詩歌制定良好的格式和規則——各種詩歌形式和風格的匯編。

壹類書是介於文學和學術(或者兩者的混合體)之間的壹種工具書。系統地說,主要由詞、句、典故、事實、妙語組成。所謂“英文單詞和句子都很漂亮,互相跟著走”和所謂“東西相連,好挑”。唐代特別是初唐時期這類的書很多:著、雷璧、姚著蔡、三教與、方著蘭、著、碧玉方林、玉棗林瓊、碧海等。現在,世界上最著名的書是白的《北塘書潮》、《筆記》和《劉鐵》(大部分已失傳)。聞壹多在《類書與詩》(唐詩雜論)中說,它是“太像文學的學院派和學院派的文學”,“它不過是兔園小冊子的背面,充其量是更大更高質量的兔園小冊子”。這類文學工具書或詩歌寫作實用手冊,從中央編纂的巨著,到敦煌發現的“珠玉鈔”、“個人寶藏”等微縮的“兔園攻略”,在相當廣泛的層面上凝聚了詩人創作的自覺團隊,從而極大地促進了詩歌創作在實踐中的繁榮。難怪聞壹多嘲諷初唐是“大規模收詞時期”。“詞”——壹幅幅美麗的英語單詞和句子的巨大馬賽克——也成為壹個時期詩歌創作的主要內容和形式特征。病態的文學和浮華不僅給初唐詩壇帶來了畸形的繁榮,也為唐代詩歌創作的世俗化和大眾化打開了方便之門,尤其是壹大批沒有才華和才華的中下層詩人,被壹個時代的詩歌創作大潮卷了進來,竭盡全力做出成績。——有唐詩研究者發現,這種“兔園小冊子”對更高層次文人的創作影響深遠(後來李商隱還精心制定了自己的“兔園攻略”,如金鑰匙、雜編、舒爾雅,為自己的詩歌做準備),不自覺地規範和禁錮了壹批詩人的選詞和表達形式。為詩歌創作的機械化、公式化、標準化做鋪墊,如唱酬、聯句、回應、測試等。不管這種書“導”詩的理論意義是什麽,它已經成為壹種唐詩學術研究,對唐詩創作產生了獨特的影響。

第二點是大量的詩體和風格。在明代胡應麟的《雜詩》中,記載了壹批名單:“唐詩,宋代可見:李思邈詩、王昌齡詩風、皎然詩風、王琦詩風、姚合詩風、賈島詩風、王睿詩風、景源詩風。今天,只有“金針”、皎然和“蒲圻”在傳承,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自宋,我已亡。”——“詩體”、“詩體”、“詩法”都是探討詩歌風格、法度、規則的“金針”,實際上也是教授寫詩基本格式和形式的關鍵。王夫之斥之為“畫地為牢”。——壹是為大眾服務,如函授的詩詞課程,“三村”的知識分子受益最大。後來詩詞賦選秀才,自然成為壹種“高考參考資料”,刻意為公式化、規範化操作服務。皎然以“詩風”為榮時,壹批有誌於向他國取經、寫詩的僧人也喜歡,以此來榮耀佛教。這些“詩體”和“詩體”作品中,有的如皎然的《詩體》,不僅註重形式規律和對音、病的探討,還涉及到創作理論、藝術理論和審美特征的探討,如《取象》、《取景》等,在詩論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和發展,對晚唐五代乃至宋代的詩體理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當然,初唐的作品對唐代詩歌創作起到了重大的推動作用。這些作品始於上官儀的《筆劄花梁》,而比較積極的,如崔融的《丁鑫詩風》、王昌齡的《詩風》、景源的《詩腦》、皎然的《詩風》,則大多被日本巨著《文婧米芾論》的六卷本整理保存下來。所謂“唐人之言,盡在其中。”張著有《全唐五代詩風考辨》壹書,考釋非常細致,客觀地分析判斷了“詩風”這壹形式的歷史沿革、利弊得失。——客觀地說,詩歌的風格、格調與“兔園之策”是壹致的,尤其是初唐時期,為唐詩創作的繁榮及其發展高潮做了準備、後勤和服務。嚴格來說,它們遠談不上理論建設,更談不上學術成果。壹是收字,二是規範表格。當然,文字的收集伴隨著作品全集的展示,標準化的形式也偶爾傳授審美經驗。在壹定意義上,二者可能構成了唐詩的理論成就和學術尺度。雖然它們是那麽的粗陋粗糙,卻遠遠比不上唐詩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幾乎沒有人願意承認它們之間的直接因果關系。唐詩的繁榮與其學術建設和理論指導是壹對悖論。

唐詩的學術建構和理論指導更多的是融化在時代實踐的政治引導和文化誘導中。我們知道,到了唐代,由於前期幾位皇帝的大力倡導和自重,以及壹些行政措施,如開詩進貢、禮遇文人等,唐詩從開元時期就非常繁榮。唐玄宗即位不久,在回復壹位朝臣的聖旨中特別強調“詩人,動天地,感鬼神,厚於他人,美於教。”我誌猶在,思想與之相融,幾乎是采詩之官,補其不足”(《舊唐書·崔日傳》)。——玄宗本人就是壹個熱愛文藝、熱愛美女的皇帝。”開元天寶時代是文化史上最輝煌的時代。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百年不變的和平造就了壹個富裕、繁榮、奢華、休閑的中國。到了明代,這個閑適繁華的社會,自然產生了美好的藝術和文學”(胡適《白話文學史》卷壹)。我們來看看唐玄宗是如何熱情倡導和引導音樂藝術的,這在《舊唐書·樂記》中有所記載。音樂與唐代樂府詩的發展直接相關,樂府詩的發展演變是唐詩繁榮的關鍵。(註:胡適在《白話文學史》第十二章《八世紀樂府新語》中說:“盛唐是詩歌的黃金時代,但後世談論文學史的人,並不明白盛唐詩歌特殊發展的關鍵是什麽。盛唐詩歌的關鍵在於樂府抒情詩。第壹步是詩人模仿樂府。第二步,詩人沿用樂府的古題,自己造新詞,但不在乎原意,也不在乎原調。第三步,詩人用古代樂府民歌的精神創作新樂府。在這三個步驟中,樂府民歌的幽默和風格不知不覺地滲透、影響和改變了詩歌風格的方方面面,從而使這個時代的詩歌在文學史上大放異彩。“《樂記》也記載玄宗親自作曲:“玄宗創作新曲四十余首,作新譜”。——這和唐太宗自己寫的詩和朝廷大臣的唱賞是壹樣的,有鞠躬作榜樣的作用。唐詩繁榮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皇帝的倡導,尤其是主導的實踐,無疑是壹個重要因素。雖然他們的文學才華和實際作品都不是壹流的,但他們為壹流詩人和詩歌的誕生鋪就了紅地毯,而李白和杜甫也正是在唐玄宗統治時期大步走上文化舞臺的。

唐詩在初唐乃至整個壹代的繁榮發展,與唐代整個思想文化學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雖然漢武帝提倡道教,武則天提倡佛教,但傳統知識分子大多堅持儒家的正宗觀念,對嚴重墮落的藝術形式(音樂、歌舞)並不反對。所以在文化生活的主流形式中,真的存在三教共存,百花齊放的局面。魏晉六朝以來,文學傳統(尤其是樂府文學傳統)影響或嚴重影響了壹大批士大夫和知識分子。隨著南北風格融合的完成,他們的審美追求極大地激活了他們的文學審美才能。對文學的興趣和畫章刻句的習慣,幾乎貫穿了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壹生。而且從進士進入仕途還得學詩詞賦。《文選》幾乎是最受歡迎的書,學生有書桌是必須的。士大夫還必須不時地審查它,並試圖弄清楚它。在官場的應酬中,只有文采的修養,才能得到圈內的尊重和朝廷的尊重。例如,張說,他當宰相時,曾親自題寫了對聯”...王萬《朝堂北堡山下泊》中的“夜出太陽海,舊年化為清泉”,使朝鮮文人成為人才和作品的典範。——《文選》本身就是文學的綜合工具書,是文學經典的典範。“選學”是熱門知識,自然也就成了正宗的學術。除了新近流行的對李善的註釋,朝廷還迫不及待地命令工部侍郎盧彥周等五位大臣共同註釋《文選》,以求完整新穎。文學的學術性也激發了學養的文學性,宮廷上下、江湖深處都有壹股濃厚的追文風氣。壹個直接的結果就是大家都寫詩。不用說,王侯將相、文人雅士、林泉隱逸、嚴僑漁父、和尚道士、閨閣仕女、妓女也都寫詩,回應著時代的精神,陶醉在這個詩意的時代,唐朝的文化格局幾乎是在詩潮中起伏。

值得註意的是,唐代史學高度發達,尤其是初唐時期。然而,初唐的史學恰恰是最文學化的。初唐幾部重要的官修斷代史,都沾染了非常濃厚的文學氣息,五彩繽紛的句子和文筆隨處可見。聞壹多說:“除了姚思廉,誰沒有利用史書的機會推銷自己的文藝——尤其是《晉書》的作者!”這種說法雖然有點偏激,但卻觸及了歷史的壹個詩意問題,即歷史敘事中文學手段的調動。事實上,這種現象,我稱之為“歷史的詩化”,可以追溯到《史記》和《漢書》,尤其是葉凡的《後漢書》。司馬遷寫史記,卻抑制不住內心文學描寫的沖動。詩歌的才華和激情不自覺地流淌出來。壹部《史記》可以當文學書讀,所以魯迅先生稱贊《離騷》無韻。《漢書》二書也是文才。班固和葉凡都是寫作大師,他們都擅長文學。在書寫歷史的時候,他們會情不自禁地不時調動文學手段,讓嚴峻的歷史敘事充滿了濃濃的詩意。到了初唐,幾位史家更是“借史書之機,賣其文藝”。這種趨勢直到盛唐劉知幾出來直言其弊才被制止,從此被永遠制止了。劉知幾的《史通》從史學理論上割斷了中國詩歌史學的傳統。從此,歷史和文學被嚴格分開,正史被寫得筆挺,精煉簡潔,不允許再有文學的點綴,連潤色都很少。即使是歐陽修這樣的大文豪,在編撰歷史時也遵循劉知幾的規矩,不敢涉足文學。

在當時,劉知幾幾乎是唯壹壹個堅守學術立場,拒絕讓文學浸潤的純粹學者。他在《詩通·子虛》中說:“以詩賦給少年歡樂,而不為壯,以文人之名為恥,指望敘述者自命不凡。”“少年樂府詩賦”是時代的習慣,而且強烈,那麽就明確地對詩賦說“不”吧!“恥以文士之名,對敘述者自命不凡”。學術的家世淵源,“文”的崇高使命,以及自楊雄以來不試圖雕蟲小技的文化視野,使劉知幾與盛唐的文學風氣劃清了界限。劉知幾的例子很有意義,他的寫作立場和學術態度是盛唐以後不可能有的。開元以後,天下士子“不以文章為恥”,詩賦選士制度確立固定後,攻詩賦、考科舉是壹代人的心聲,是壹代人才精英的正途。雖然劉知幾把文學驅逐出了歷史的版圖,但在壹個詩與文學烽火連天的時代,歷史學家在保持貞操的同時,也不得不忍受自己的孤獨。從某種意義上說,唐代的學術(包括史學)已經在精神上被詩賦所沖刷,人才流失,光芒暗淡。成就雖多,但在整個時代的文化格局中,它只是起著無聲的作用。

總的來說,唐代有兩個終結:史學和佛學。史學最為發達,成就非常豐富。除姚思廉、李白藥、淩、李延壽外,還有吳京、舒威、劉芳、令狐等撰寫《國史》。根根、於世烈等名家。《貞觀政要》(吳京)、《東觀註》(裴)和《順宗實錄》(韓愈)都是重要的國史著作。當然,劉知幾的《史通》和杜佑的《通典》尤其值得稱道。杜佑的《通典》是中國第壹部法律法規體系通史,所謂“九通”“十通”為後世之首。《唐六經》和《開元唐禮》也是非常重要的禮儀專書。還有許多關於唐代流行歷史事件的雜記,如李彤(馬總)、《唐代創業筆記》(溫大牙)、《明太祖雜記》(鄭楚輝)、《安祿山事跡》(姚汝能)。此外,唐玄奘編纂的《大唐西域記》也應歸入地方山川史誌範疇。這本書開創了解釋僧侶的先例。

唐代佛教相當興盛。在著名的佛教徒中,玄奘、窺基、沈繡、慧能、神會、法藏、湛然、宗密、懷讓、媽祖、淮海等以其學術著述而聞名。唐代的佛教被稱為輝煌,但它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中國之學,也不是純粹形而上學範疇的哲學思考。總的來說,唐代的哲學並不發達。孔的《五經正義》主要是對官方經典觀點的詮釋,而陸德明的《經典詮釋》則只是壹部壹般的儒家音韻訓詁著作。儒家在佛教(包括道教)的重重壓迫下,成就甚微。正是胡適所謂的“印度哲學泛濫的時代”,儒學的復興直到宋代才開始並最終完成。初唐時期,傅儀反對佛教,影響了中唐時期韓愈對佛教的排斥。而韓愈的主要哲學文章《原道·原性》和李敖的《復性書》,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學術進展。而對哲學問題深感興趣(並且困擾了半輩子)的劉禹錫、柳宗元卻致力於對天人關系這壹宏觀問題的探索和闡釋。《天論》、《天說》和《天對》中有壹些深刻的見解,閃耀著睿智的思想光芒,但對中國哲學的發展影響有限。王通的《鐘說》,壹個“文學中子”,旨在調和三教。他不僅考不上儒家經典,而且似乎很不願意自立。——唐代,在詩歌大潮湧動的背景下,學術之聲總感覺空寂而遙遠,學術之景顯得平淡。

唐代是詩歌的黃金時代(傅相對沈寂,甚至新出版的《中國文學通史》、《唐代文學史》也幾乎無人提及)。這個時代盛產詩人和詩歌。壹個時代的知識分子拼命地寫詩,大聲地唱著,大步向前。——整整壹個時代,詩歌是人生的最初目的,詩歌是文化的正色,詩歌是學術的主旋律。幾乎整整壹代人都高擎著情感的風帆,噴湧著生命的熱度,心中有著詩的沖動,在筆下鋪開燦爛的玉飾,只認創作,不去想別的。詩歌幾乎是詩人關於時代的對話,同齡人之間技巧和感情的交流,對於人生的理解,對於審美實踐,對於名利的榮耀,對於失敗的怨恨的唯壹媒介。讀《高三宴集》、《斷金集》、《白元隨和集》、《三國詠和集》、《白柳詠和集》、《若洛集》、《彭陽詠和集》、《兀術集》、《三舍人集》、《漢代碑刻集》等書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