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選擇是艾略特詩歌最顯著的藝術特色之壹。在意象選擇上,艾略特表現出與傳統詩人的巨大差異。他經常將那些過去被認為不吸引人、醜陋、無聊、瑣碎的意象引入他的詩歌中。比如從他早期作品《阿爾弗雷德·普魯弗洛克的情歌》的前三行就可以看出。
我們走吧,妳和我
當夜晚在天空的映襯下展開
就像壹個病人在手術臺上被麻醉;(L.1 ~ 3)那我們走吧,妳和我,就在黃昏慢慢向天空蔓延的時候,好像病人被麻醉在手術臺上;[3]
黃昏本身只是壹種自然現象,人們已經習慣了。但作為壹種意象,由於其特殊的隱喻和聯想功能,往往會產生壹定的藝術效果。在英美傳統文學中,黃昏常被作為壹個美麗的意象。比如美國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1874-1963)寫過壹首短詩《雪夜林邊駐足》。提交日期為2000-10-14。
作者簡介:金明(1961-),男,江蘇常熟人,副教授,從事英美文學翻譯和研究。
(雪夜停B by Woods)最後壹節第壹幕:樹林可愛,黑暗,幽深(樹林黑暗,幽深,可愛)。這裏的“黃昏”意象有很大的解讀空間,可能有多重解讀意義,但無論怎麽解釋,作為意象無疑是美的。然而,在艾略特的現代主義詩歌《普魯弗·洛克情歌》中,情況卻大不相同。黃昏被比作“像麻藥壹樣躺在手術臺上的病人”。讀者的期待被打破,黃昏與被麻醉躺在手術臺上的病人聯系在壹起,讓人覺得惡心。讀者仿佛聞到了醫院裏的麻藥和血的味道,這可能是艾略特選擇這些意象的目的。現代人的生活是醜陋的,麻木的,空虛的。這首詩中的以下意象,確實可以說明這壹點:“半冷清的街道”、“壹夜廉價的餐廳”、“sa wdust餐廳”。通過這些瑣碎平庸的形象,我們感受到了現代生活的碎片化、盲目性和缺乏真正的目的。
在他的代表作《荒原》中,艾略特甚至將“白骨”和“死屍”等可怕的意象運用到他的詩歌中:
妳去年在花園裏種的那棵蘋果樹,
已經開始發芽了嗎?.....(L.71 ~ 72)去年妳種在妳花園裏的屍體發芽了嗎?今年能開花嗎?白色的屍體壹絲不掛地躺在lo w dam的地面上但是在我身後的寒風中,我聽到和骨頭在壹個小小的低矮的y博士亭子間裏拋來拋去,和骨頭相撞,還有那自鳴得意的笑聲從耳朵裏傳到耳朵裏。年復壹年,只被老鼠的腳弄得嘎嘎作響。(l . 193~195)
壹只老鼠爬過草地,拖著濕漉漉的肚子穿過河岸。
看不到在花園裏種壹具屍體,讓它發芽開花,聽不到骨頭在寒風中碰撞的影像。園內鮮花盛開,芳香宜人,讓人放松、娛樂、休息。這是普通讀者的期待。然而,在艾略特的詩歌中,花園的意象已經失去了傳統的聯想意義,被賦予了現代主義詩歌反傳統、反理性的內涵特征。這樣的意象與其說是客觀事物的寫照,不如說是詩人主觀思想的投射。客觀現實被詩人的主觀意識扭曲,使人感到震驚或驚恐,或迫使人們對現實進行反思。這可能是現代主義作家的意圖。這裏選取的艾略特的意象可以說是波德萊爾《惡之花》中諸多意象的後裔,從中可以看出波德萊爾等法國象征主義詩人對艾略特的影響。
此外,艾略特還善於將壹些表現現代文明中衰落、頹廢、汙染的意象與西方文明全盛時期的繁華、奢華的意象並置,形成對比,產生強烈的藝術效果。例如,在《荒原》的第三部分“第壹次布道”中,我們發現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意象。壹方面是泰晤士河被現代人汙染,另壹方面是伊麗莎白壹世女王和萊斯特伯爵到訪泰晤士河。
河流作為人類文明進化的象征,承載著深遠的文化內涵。就像中國的黃河、埃及的尼羅河和美索不達米亞的尼羅河壹樣,泰晤士河是英國文明的象征。艾略特通過意象的並置傳達給人們的信息可以說是顯而易見的:河流正在汙染,文明正在衰落,人類面臨自我毀滅的危險。艾略特選擇這些意象來表達他對外部世界的感受,顯然受到了休謨和龐德等意象派詩人的影響。作為現代主義詩歌的壹種藝術手法,意象主義是對浪漫主義無節制的誇張和自我表現的反抗。意象派詩人試圖通過“生動、貼切、堅實、凝練的意象”來統壹內心感受和外在對象,試圖“捕捉和創造壹個主觀契合、心物交融、精神與物質統壹的審美意象體系,以表現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心態”[4]。艾略特顯然非常成功地選擇了恰當的意象,使主觀契合,心物交融。因此,我們認為意象選擇是艾略特詩歌的藝術。
外科的特點之壹。
第二,象征手法
符號的運用並不是現代主義的獨創。早在古希臘羅馬文學或《聖經》中,符號的使用就屢見不鮮。但象征主義作為壹種文學創作體裁,始於19世紀後期的法國,象征主義強調直覺和內心感受。在詩歌創作中,象征主義作家通常使用暗示、渲染等手法。“象征詩是迂回詩,客觀對象通常是靠暗示而不是直接的,或者主要是用來喚起某種情緒的。概念可能很重要,但總是通過壹系列象征手法迂回地展示出來,主要靠直覺和情感去理解。”
艾略特早在哈佛讀書時(1906-10)就開始對法國象征主義作家的詩歌產生濃厚的興趣。從這些詩人身上,他看到了“如何使壹個意象準確地指代客觀對象,但同時又能通過與其他意象的聯想而獲得無限的隱含意義”[6]。法國詩人拉福爾蓋的詩歌精煉、辛辣、富有象征意義,給了他很大的靈感。例如,在《荒原》的第壹部分“死者的葬禮”中,詩人采用了壹系列象征意象。
比如“水”不僅是物質形態,也是客觀存在,更具有象征意義。《溺死的腓尼基水手》和《小心死在水中》,詩人壹方面在卡片上字面上描述了溺死在水中的腓尼基水手,借算命先生索索托斯夫人之口警告他人小心不要死在水中,但另壹方面,他有更深的含義。縱觀《荒原》全詩,我們發現“枯石不出流水聲”(原文第25行)、“此處無水而有石”(第332行)、“只有幹雷不下雨”(第342行)。顯然,這裏的“水”已經超過了它的
[6]字面意義被賦予象征意義:象征著靈魂的“凈化”、“洗禮”、“滋潤”。
我們發現,在這幾十首詩中,艾略特選擇的客觀對象不僅表達了它們的字面指稱關系,而且往往被賦予了象征意義。例如,“the r ocks”壹方面意味著“教堂”,另壹方面意味著“幹燥的r ocks”。“輪子”象征著“幸運之輪”。Tar ok上的“被絞死的人”象征著“自我犧牲”和“生育之神”。此外,“拿著三根棍子的人”是生命力的象征,艾略特把它與費雪國王聯系在壹起。卡片上的“獨眼商人”暗示了詩中描述的尤金尼德先生,他從事葡萄幹販賣。他的形象象征著“邪惡”、“背信棄義”或“海盜”
[6]行為。
但我們也要註意,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歷史文化傳統,所以在符號的使用和理解上必然會有很多差異。壹些原型意象已經深深地埋藏在各民族的深層心理結構中,這些意象所表達的象征意義只有在其文化背景中才能得到充分的理解。因此,當我們研究艾略特詩歌中的象征意義時,我們應該把它們放在整個西方文化傳統中,這樣才能真正領略其深刻的內涵。
同時,我們也要註意,在處理艾略特詩歌中的象征意義時,要特別小心他所創造的象征系統往往帶有強烈的個人主觀色彩,有時並不能完全代表真實的西方歷史文化傳統。“因為詩人懷疑他和他的大眾是否繼承了同樣的文化傳統,對過去的作品有同樣的理解,所以
[6]在這樣的文化氛圍中,艾略特覺得他必須建立自己的文學參照系。事實上,這也是葉芝。
(W. B .葉芝)、埃茲拉·龐德等現代主義詩人都有壹個特點。[5]
第三,語言變異
在詩歌創作中,詩人常常出於各種目的而突破語言使用的常規,這就是“偏離”
這種變化可以是多種多樣的。在語音學中,有時壹些單詞的音節會因押韻或節奏而增加或省略,如o,er,tis,call éd,circleéd等。,而且有時候還有重音轉移甚至元音變化的詞。在詞匯方面,改變詞類,創造新詞,賦予普通詞新鮮奇特的意義,都可以看作是語言變異。語法上,語序的顛倒,否定句的形式,時態,冠詞等用法都會產生變異。通過變異可以達到“出類拔萃”的目的。壹般來說,變異是手段,前景化是目的。"...語言現象的變異就像[繪畫中]突出的部分。當讀者看到壹種不同尋常的語言現象時,他們總是會被它吸引,更加關註它,甚至琢磨和琢磨它的含義。這說明突變有突出的作用。”[7]
語言變異是詩歌創作的壹大特色。但是,哪些部分變異了,哪些部分“突出”了,因時因地,因作家而異。就艾略特的詩歌而言,語言變異往往表現在詞匯和句法結構上。
1,詞匯變異
艾略特在詩歌創作中使用了大量的歷史典故,尤其是在他的早期作品如《荒原》中,或者引用其他重要的歐洲文學作品。有時為了避免直接引用,或者對壹些名言名句稍加歪曲,產生壹些諷刺、幽默、怪誕等戲劇效果,如《Madames SOS Ostris,著名的千裏眼》(荒原第43行);這裏的索索裏斯是索索裏斯的壹個變體。顛茄(49線)由百麗+麥當娜組成。聖母可以指基督教中的“聖母瑪利亞”,但當它與belle(英文是beautiful)組合在壹起時,就有了“形勢的美麗女士”的聯想意義。這種變異經常出現在艾略特的詩歌中,其作用往往是為了突出某些事物中的矛盾或不和諧。
2.句法結構的變化
作為壹個現代主義詩人,艾略特試圖表現現代人內心世界的困惑和迷茫。在寫作手法上,他有時采用意識流的方法,在語言表達上常常在時間觀念和邏輯關系上跳躍,給人突兀的感覺。比如《荒原》第133到142行,至少有三種聲音,兩個正在說話的女人的話語(包括其中壹個的內心獨白)和酒店老板的催促聲。詩歌不僅在語法時態上有跳躍,在句法上也有省略等變異。十點的熱水。/如果下雨,四點鐘封閉汽車。/我們要下壹盤棋,壓壓無眼瞼的眼睛,等著敲門(十點鐘熱水。如果下雨,四點鐘坐有篷汽車。/我們下壹盤棋,揉揉眼睛等敲門聲。)這三個英語句子不僅時態跳躍,而且違反正常的句法規則,缺少主語和謂語動詞。詩人運用句法結構的變化,以便更直接地表現人物內心世界的活動和變化。這種手法也是艾略特詩歌的藝術特色之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