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自清
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柳枯了,有再綠的時候;桃花謝了,但又開了。但是,聰明的,告訴我,為什麽我們的日子壹去不復返了?有人偷了它們:那是誰?它藏在哪裏?他們自己逃走了:他們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天;但是我的手越來越空了。默默數著,八千多天從我身邊悄悄溜走;就像大海中針尖上的壹滴水,我的日子滴在時間的溪流裏,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我不禁淚流滿面。
去哪兒就去哪兒,來哪兒就來哪兒;去和來之間急什麽?早上起來,兩三個斜陽射進小屋。太陽有腳,它已經輕輕地、悄悄地移動了;我也茫然地跟著轉動。所以——洗手的時候,日子從盆裏過去;吃飯的時候,日子從飯碗裏過去;當我沈默的時候,我從我的眼前經過。我覺得他很匆忙。我伸手去捂胳膊的時候,他又從被捂著的手旁邊走過。天黑我躺在床上的時候,他越過我,從我腳邊飛走了。當我睜開眼睛,再次看到太陽,這將是新的壹天。我捂住臉,嘆了口氣。但是新的壹天的陰影隨著壹聲嘆息開始閃現。
在我飛走的日子裏,在千家萬戶的世界裏,我能做什麽?只有流浪,只有奔波;八千多天的匆匆裏,除了流浪,還剩下什麽?過去的日子,如煙,被微風吹散,如霧,被楚陽蒸發;我留下什麽痕跡?我有沒有留下像遊絲壹樣的痕跡?我赤裸裸的來到這個世界,壹眨眼就要赤裸裸的回去?但不可能是平的。為什麽妳這次要白跑壹趟?
妳很聰明,告訴我,為什麽我們的日子壹去不復返了?
創作背景:
匆匆寫於1922年3月,恰逢五四運動退潮。當時“五四”知識分子忙於救國,追求進步。他們受到當時政治環境的壓迫,但並沒有停止追求進步;他們很苦惱,很猶豫,但冷靜沈思之後,還是繼續追趕人生的道路。朱自清對五四退潮的現實感到失望,但作者又不甘心在猶豫中沈淪。朱自清站在“中和”的立場上,執著地探索和追求。作者認為:“人生的每壹個過程都有它自己的意義和價值——每壹刻都有它的意義和價值!每壹刻在連續的時間中都有其相當的位置。”(朱自清《致俞平伯的信》)朱自清靠春色激發內心,用想象放飛美好。
作品欣賞:
主題
《匆匆》表現了年輕知識分子對未來的探索。作為壹個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作者感受到了時代的脈搏。朱自清的內心充滿了找不到出路的迷茫。
作者所揭示的不僅僅是個人的無奈,更是當時壹部分熱愛生活、追求進步的年輕人,同時也有著迷惘和沮喪。但朱自清並不甘心在猶豫中沈淪,作者站在了自己的“中立主義”立場上,執著地追求。雖然當時的社會千瘡百孔,但經過思想鬥爭,他還是堅持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也許前方不壹定有光明,但他決心不再停留在現實的黑暗中。在當時的社會中,有多少青年知識分子和作者壹樣,堅持追求光明和希望,勇敢的在人生的道路上匆匆前行,留下了匆匆的身影。
技能
1,多樣化的形式體現節奏之美
在急迫中體現節奏。這裏的急迫主要來自作者描述的語調和語速。急如火山爆發,如颶風雨,飛星電,緩如春風細雨,如山川溪流。《匆匆》以壹系列排比開始,後面是四個問題。形成壹種迫切的趨勢,表達作者迷茫、困惑、苦惱的心理狀態。第二段說:“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天,但我的手真的越來越空了。”以平靜甚至頹廢的語氣,把第壹段的快節奏放低,變成自我心理陳述。第三段繼續第二段的描寫,繼續詳細描寫作者覺得轉瞬即逝的時光。第四段回到第壹段的節奏,用六個問題反映作者心中的焦慮,對人生的追問。文末“妳很聰明,告訴我,為什麽我們的日子壹去不復返了?”同樣是壹個問題,卻顯得傷感而淡然,像壹片輕葉落在讀者心頭,回味悠長。正是這種“急-緩-急-緩”的變化,賦予了全文鮮活的生命,也讓作者的情感和感受更具感染力。
《匆匆》跌宕起伏的節奏也清晰地體現在壹系列遞進的問題中。第壹段和第六段都是如此。以第六段為例:“在我像蒼蠅壹樣逃避的日子裏,我能在千家萬戶的世界裏做些什麽?”只是閑逛。只有匆匆忙忙;八千多天的匆匆裏,除了流浪,還剩下什麽?過去的日子,如煙,被微風吹散,如霧,被楚陽蒸發:我留下了什麽痕跡?我有沒有留下像遊絲壹樣的痕跡?我赤裸裸的來到這個世界,壹眨眼就要赤裸裸的回去?但不可能是平的。為什麽妳這次要白跑壹趟?每壹個問題都包含了對前壹個問題的回答,當這些回答稍微安定下來後,作者設計了下壹個問題,就在這個
《匆匆》的風格是壹種自我敘述,仿佛作者的自言自語直截了當,簡單明了。而壹些隱喻和擬人化的描寫穿插其中,給文章增添了壹種獨特的感覺,形成了內容的節奏變化。比如第三段“太陽有腳,它悄悄地動了:我也在茫然地跟著它打轉。”所以——洗手的時候,日子從盆裏過去;吃飯的時候,日子從飯碗裏過去;沈默的時候,日子從眼前流逝。我感覺到他走得很匆忙。當他伸手去捂胳膊的時候,又從被捂著的手旁邊經過。天黑的時候,我躺在床上,他瀟灑的跨過我。飛離我的腳邊。“作者將太陽擬人化,純粹的悲傷中有壹種幽默和無奈,為文章憂郁空靈的調子註入了壹些鮮活的生命,這種生命的消失帶來了更多的悲傷。
2.散文語言蘊含節奏美。
《匆匆》中的對比借助矛盾中的統壹或復雜中的簡單兩相聯系形成有機整體。這種用法暗示著統壹中的矛盾。能增強和諧感,使變化組合的印象油然而生。比如“燕子去了,還有再來的時候;柳枯了,有再綠的時候;桃花謝了,卻又開。”往前走,往前走;去和來之間急什麽?“借助於‘要來’的矛盾,形成鮮明的對比,增強了文章內容的協調感,也在音節上形成了有節奏的美感。
連貫的排比以其氣勢給人以強大的力量,滲透人心,使人在語言中愉悅,在接連的排比中產生深刻的韻律美。《匆匆》中的第壹個經典排比,第三段“洗手的時候,日子從盆裏過去;吃飯時,日子從飯碗裏過:沈默時,從眼前過。”都是用整齊的句子結構,給人壹種節奏變化和諧的感覺。連續重復也是壹種藝術手段,通過反復使用同壹個句子,使語言具有鮮明的節奏感。這種節奏感不僅體現了強烈、深刻、激動人心的情感,而且具有連續起伏的節奏。所以能產生強大的感染力。
《匆匆》中“重復”的運用,如:“我的日子滴在時間的溪流裏,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我的日子過盆,我的日子過飯碗”“我過眼”“我的手被蒙住”“我能做什麽”“還剩下什麽”?在這些不斷的重復中。語言的節奏感不僅僅是聲音的重復所帶來的感覺,更能激起人們對文字、思想、動作、美的感受,從而產生藝術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