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1)
馬小跳每壹天都過得很愉快。如果說他有那麽壹點點不愉快的話,那肯定都是因為路曼曼。
路曼曼是馬小跳的同桌,是班主任秦老師派來監視馬小跳的。她有壹個小本子,專門用來記錄馬小跳的不良表現。每天下午放學前,她都把這個本子秘密地交到秦老師那裏。所以馬小跳經常在辦公室罰站,經常寫檢查,他的檢查寫得比作文還好,行雲流水,語句通順得不像是壹篇檢查,倒更像是壹篇有感而發的散文,這都是因為熟能生巧,從壹年級就開始寫檢查,壹直寫到現在,早就練出來了。
今天,馬小跳帶了泡泡糖到學校吃。下課的時候,他明明看見路曼曼走在前面,他才把泡泡糖塞進嘴裏,可是還是被路曼曼發現了。她猛地壹轉身,用手指著馬小跳的鼻子:“不許吃東西。”
馬小跳把泡泡糖壓在舌根下面,把嘴張大給路曼曼看:“我吃什麽啦?我什麽也沒吃。”
“妳吃了,我看見的。”路曼曼不依不饒,“快吐出來?”
馬小跳不想和路曼曼糾纏下去,他還急著下樓去打乒乓球呢。
“吐就吐?”
噗的壹聲,馬小跳把泡泡糖吐了出來,也不知吐到什麽地方去了。
馬小跳飛奔下樓,還是去晚了壹步,河馬張達和猿猴毛超已經開打了,他只好排在企鵝唐飛的後面。
剛輪到馬小跳上,班上幾個女生氣勢洶洶地直奔馬小跳而來,她們抓住他的兩只胳膊,說要把他抓到秦老師那裏去。
“幹什麽?幹什麽?”河馬張達和猿猴毛超把馬小跳擋在身後,“男女有別,拉拉扯扯的像什麽話?”
企鵝唐飛在壹旁嚷道:“妳們在搶新郎啊?要搶也別搶馬小跳呀?要搶就搶張達,他比馬小跳帥多了?”
幾個女生都紅了臉,趕緊松開馬小跳。壹個女生說:“路曼曼都哭了。”
馬小跳說:“她哭跟我有什麽關系?她本來就愛哭。”
另壹個女生說:“她說妳打擊報復。”
馬小跳問張達:“什麽是‘打擊報復’?”
張達搖頭,唐飛搖頭,什麽都懂的毛超也搖頭,他們覺得這個詞挺嚇人的。這樣事情就變嚴重了,他們不僅不敢再保護馬小跳了,反而把他往女生面前推,隨她們怎麽處置他。
幾個女生壹起上,把馬小跳按倒在地,有的擡腳,有的擡手,還有的擡頭,就像擡豬壹樣,把他擡走了。
馬小跳手腳亂舞亂蹬,高呼救命。張達、毛超、唐飛不僅不救他,還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這時,馬小跳有點傷感:什麽好朋友?什麽危難時刻見真情?什麽患難之交?狗屁?馬小跳不再掙紮,幹脆閉上眼睛裝死人,任幾個女生呼哧呼哧地擡著他,他覺得還挺舒服的。
擡到樓梯那兒,幾個女生再也擡不動了。她們叫馬小跳起來自己走,馬小跳不動不說不睜眼睛,要把死人裝到底。
“他是不是死了?”
有個女生去捏馬小跳的鼻子,看他還有氣沒氣。馬小跳憋得難受,使勁地壹噴鼻子,鼻涕噴出來了,噴在那個女生的手上。
死人是不會噴鼻涕的,馬小跳顯然沒有死,他是在裝死。女生們壹生氣,又有勁了,擡起他壹口氣上到三樓,直接把他擡到秦老師的辦公室裏。
在秦老師面前可不能再裝死,這對馬小跳沒好處。他壹挺身,已經畢恭畢敬地站在秦老師面前了。看幾個女生累得大口大口地喘粗氣,馬小跳在心裏笑死了。
路曼曼站在秦老師的面前,她還在哭,滿臉都是淚水,抽抽搭搭的,哭得很傷心。馬小跳看著路曼曼,他覺得傷心的路曼曼很可憐,也很可愛,比平時那個兇巴巴的、壹天到晚都想管他的路曼曼可愛多了。他甚至有了壹種男子漢想要保護弱小女子的沖動。
馬小跳挨近路曼曼:“路曼曼,誰欺負妳了?妳告訴我,我去幫妳……”
“馬小跳,妳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馬小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老師打斷了。他沒有註意到,秦老師壹直蹲著,在那裏看路曼曼的裙子。
馬小跳承認他剛才裝過死,但沒有裝過糊塗。
“秦老師,妳能不能告訴我,我又犯了什麽錯?”
秦老師指著路曼曼的裙子:“妳自己看吧?”
那是壹條鑲著蕾絲花邊的裙子,真的很漂亮。馬小跳還是不明白,路曼曼穿了壹條漂亮的裙子,跟他有什麽關系。
秦老師以為馬小跳在消極抵抗,她讓路曼曼轉過身,指著屁股那裏給馬小跳看。
馬小跳看見屁股部位的裙子上,粘著壹塊口香糖。口香糖已蔓延開,在裙子上粘成壹片。
“路曼曼今天才穿的壹條新裙子,馬小跳妳說,妳為什麽要把泡泡糖粘在路曼曼的裙子上?”
秦老師壹生氣,嘴角就往下拉下來,馬小跳不敢看秦老師的臉。
“馬小跳,是不是路曼曼管了妳,對妳嚴格要求,妳就對她打擊報復?”
又是“打擊報復”,怎麽她們都喜歡用“打擊報復”這個詞?雖然馬小跳還不能完全理解“打擊報復”這個詞的意思,但他已經從秦老師的臉上意會到這個詞的嚴重性。
“我沒有打擊報復。”
“妳還狡辯?”秦老師的嘴角拉下來了,眉毛都立起來了,“沒有打擊報復,怎麽會把泡泡糖粘到路曼曼的裙子上?”
馬小跳說:“是泡泡糖自己粘上去的。”
秦老師氣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壹會兒,她才語重心長地說道:“馬小跳,妳是個誠實的孩子,認了錯,我們都會原諒妳的。”
馬小跳承認泡泡糖是他吐的,但他沒有把泡泡糖粘在路曼曼的裙子上。他把脖子壹扭:“我不認這錯,因為我沒有把泡泡糖粘在路曼曼的裙子上。”
“馬小跳呀馬小跳,妳太令我失望了。”
秦老師很傷心,馬小跳也很傷心。
傷心的馬小跳走在回家的路上,盡管他信奉“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還是流下了壹兩滴眼淚。畢竟,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作者:楊紅纓)
——淘氣包馬小跳系列之《轟隆隆老師》
壹件讓馬小跳想入非非的事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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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02月06日 14:36 《淘氣包馬小跳系列》
馬小跳的同桌路曼曼,有壹本專門記錄馬小跳不良表現的小本子。
上午第壹節課是數學課,數學老師布置了二十道口算題,馬小跳趁數學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和坐在前面的毛超對起答案來。
路曼曼在小本子上記著:
數學課,馬小跳和毛超對答案。
上午第二節課是語文課,馬小跳上秦老師的課壹般不會犯什麽事。可路曼曼在小本子上還是記了壹筆:
語文課,馬小跳讀課文拖聲拖氣。
馬小跳趁路曼曼不在的時候,從她書包裏把這個小本子偷出來看。如果路曼曼記的是事實,比如記他數學課上和毛超對答案,他會不吱聲,算是默認;如果路曼曼記的不是事實,比如記他上語文課時讀課文拖聲拖氣,他就要找她說清楚。
馬小跳舉著這個記錄他不良表現的小本子,身邊還有給他助威的猿猴毛超、企鵝唐飛和河馬張達,滿世界尋找路曼曼。
“路曼曼?妳出來?”
路曼曼好像從天而降,突然橫在馬小跳的面前:“幹什麽?”
“妳誣陷我?”馬小跳大叫道,“我讀課文沒有拖聲拖氣。”
路曼曼比他的聲音更大:“妳就拖聲拖氣了!”
馬小跳想用他的聲音壓倒路曼曼的聲音,脖子上暴出了壹條壹條的像青蟲壹樣的青筋。
“誰聽見我拖聲拖氣了?”馬小跳問毛超,“妳聽見我拖聲拖氣沒有?”
毛超說沒有聽見。馬小跳又問唐飛和張達,他們倆也說沒有聽見。
找假證人,這又是馬小跳的壹個不良表現,路曼曼從馬小跳手中奪回小本子,她要馬上記下來。
馬小跳其實是鬥不過路曼曼的,他只有虛張聲勢,高聲嚷嚷:“總有壹天,我要壹把火把妳這個爛本子燒了?”
馬小跳當場說過,當場就忘了。
下午放學前,馬小跳和張達、毛超幾個約好了去踢足球,還沒走出校門,就被路曼曼擋住了,叫他到秦老師那裏去。
馬小跳根本沒把這當回事,他想他今天跟路曼曼吵了壹架,路曼曼肯定會多記他幾條不良表現,秦老師當然要找他了。
馬小跳讓張達他們幾個等他壹會兒,他說他只要壹承認錯誤,秦老師就會放他走。
馬小跳跟在路曼曼的後面,大搖大擺地來到秦老師的辦公室。
馬小跳壹心想讓秦老師快點放他走,根據以往的經驗,不等秦老師開口教育他,他就已經開始認錯了:“秦老師,我錯了。”
秦老師頭都不擡,繼續改她的作業本。
馬小跳以為秦老師沒有聽見,更大聲地說:“秦老師,我錯了?”
馬小跳的聲音驚動了辦公室裏的其他幾位老師,她們都擡起頭來,見是馬小跳又在承認錯誤,她們都悄悄地笑了。
馬小跳看見張達他們幾個在辦公室外面向他使勁招手,心裏更急了。他又說了壹遍:“秦老師,我錯了?”
秦老師終於不改作業本了,擡起頭來問馬小跳:“妳犯了什麽錯?”
“上數學課,我和毛超對答案。”
秦老師不動聲色:“還有呢?”
“上語文課,我讀課文拖聲拖氣。”
盡管馬小跳認為他讀課文沒有拖聲拖氣,這條錯是路曼曼強加給他的,但為了盡快脫身,他也不計較那麽多了。
秦老師還是不動聲色:“還有呢?”
馬小跳看看在壹旁氣呼呼的路曼曼,又想起壹條錯來:“我不該找路曼曼吵架。路曼曼,對不起,請原諒?”
馬小跳壹連給路曼曼鞠了三個躬,路曼曼哼了壹聲,把頭扭到壹邊去。
“再想壹想,還有沒有?”
“沒有了,我發誓——”馬小跳舉起右手,“再也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秦老師循循善誘,“妳說沒說過,要把路曼曼的小本子壹把火燒了?”
馬小跳眨巴著眼睛,他已經記不得他到底說過這話沒有。
秦老師向馬小跳伸出手來:“把路曼曼的小本子交出來?”
馬小跳脖子壹扭:“我又沒拿她的。”
路曼曼說:“不是妳拿的,我的小本子怎麽不見了?”
馬小跳翻著白眼:“妳問我,我怎麽知道?”
“馬小跳?妳太令我失望了?”秦老師好像真的對馬小跳失望了,“以前,我至少覺得妳還有壹個優點:敢作敢為。怎麽現在妳連這個優點也沒有了?”
馬小跳說:“我真的沒有拿路曼曼的小本子。”
“那就奇怪了,上午妳說總有壹天妳要壹把火把路曼曼的小本子燒了,下午路曼曼的小本子就不見了。”
馬小跳也覺得奇怪。
秦老師給馬小跳壹個臺階下:“馬小跳,如果妳承認路曼曼的小本子是妳拿的……”
“不是我拿的。”
秦老師很不高興馬小跳打斷了她的話,她十分武斷地說:“肯定是妳拿的?因為這個小本子上記的是妳的表現。”
這就是說,只有馬小跳有作案動機。馬小跳還想辯解,可秦老師不聽他的,她叫馬小跳回家寫檢查。
第二天,秦老師讓馬小跳當著全班同學念他的檢查,馬小跳念道:
昨天,路曼曼的小本子丟了,因為這小本子上全記的是我每天的表現,秦老師和路曼曼就說是我拿的,可是,我沒有拿,我可以發誓……
“我證明,真的不是馬小跳……”
毛超站了起來。
秦老師說:“毛超,我知道妳是馬小跳的好朋友,可不能互相包庇哦?”
“是我幹的。”毛超伸了伸細長的脖子,好像在為自己打氣,“我覺得路曼曼在這個本子上記馬小跳,有的不是真的,比如她記馬小跳讀課文拖聲拖氣,可是我聽見馬小跳讀課文沒有拖聲拖氣……”
這件事顯然是秦老師和路曼曼錯怪了馬小跳。馬小跳都想好了,如果秦老師和路曼曼向他承認錯誤,請求他的原諒,他是會原諒她們的。結果是馬小跳自己在那裏想入非非,秦老師和路曼曼並沒有向他承認錯誤,更沒有請求他的原諒。想想也是,秦老師是老師,路曼曼是好學生,怎麽可能向他馬小跳承認錯誤、請求他的原諒呢?(作者:楊紅纓)
——淘氣包馬小跳系列之《轟隆隆老師》
演樹醫好了多動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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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02月06日 14:38 《淘氣包馬小跳系列》
除了體育老師不說馬小跳有多動癥,幾乎所有教過馬小跳的老師,都說馬小跳有多動癥。
秦老師不止壹次地這樣對馬小跳說:“馬小跳,妳壹刻都停不下來,讓妳爸爸帶妳到醫院檢查檢查,看是不是有多動癥。”
老師的話不敢不聽。馬小跳把秦老師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馬天笑先生。
馬天笑先生不以為然:“妳又沒病,到醫院去幹什麽?”
馬小跳說:“我愛動。”
“愛動好哇?”馬天笑先生壹巴掌拍在馬小跳的肩膀上,“生命在於運動嘛。”
有了“生命在於運動”這個原理,馬小跳動得比以前更厲害了。
秦老師問:“馬小跳,妳爸爸帶妳去
醫院檢查了嗎?”
馬小跳說:“沒去。”
“為什麽沒去?”
“我爸爸說生命在於運動。”
“妳爸爸真夠
幽默的。”
在對馬小跳的教育問題上,秦老師從來不在馬天笑先生身上寄予太大的希望,因為她覺得馬天笑先生自己就像壹個不懂事的大男孩,所以她在馬小跳身上下的工夫就特別多。
“馬小跳,我來治妳的多動癥。”
秦老師就這麽武斷,還沒去醫院檢查,她就斷定馬小跳有“多動癥”。
過了幾天,秦老師問馬小跳,想不想在六壹兒童節上臺表演節目。
當然想,馬小跳做夢都想。
班上要表演的節目是童話劇《龜兔賽跑》。路曼曼演兔子,唐飛演烏龜。兩個主角都有人選了,那麽,馬小跳又演什麽呢?
秦老師說:“馬小跳演那棵樹。”
馬小跳問哪棵樹。
路曼曼搶著回答:“就是兔子靠著睡覺的那棵樹。”
說是演樹,其實只不過是壹個道具而已。馬小跳兩只手舉著兩根樹枝,壹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連壹句臺詞都沒有。
故事是從壹只兔子在壹棵大樹下遇見壹只烏龜開始的,也是在這棵大樹下結束的,所以,馬小跳必須從頭到尾自始至終站在那裏。
馬小跳兩只手高高地舉著兩根樹枝,眼睜睜地看著兔子路曼曼在他身邊跳來跳去,眼睜睜地看著烏龜唐飛在他身邊爬來爬去。
那個唐飛真是笨,連馬小跳都把他的臺詞背得滾瓜爛熟了,他自己還經常忘詞兒。馬小跳忍不住就要給他提詞兒,唐飛不僅不感謝馬小跳,反而去向秦老師告狀。
“秦老師,馬小跳說話了。”
秦老師就來警告馬小跳:“馬小跳,妳要記住,妳是壹棵樹,樹是不能講話的。”
烏龜和兔子開始賽跑。兔子驕傲了,在大樹底下睡覺。路曼曼靠在馬小跳的腳邊,瞇上了眼睛。馬小跳的心裏很有些不平衡:她這個主角當得太舒服了,在臺上蹦蹦跳跳,風風光光,還可以靠在我馬小跳身邊休息。而馬小跳腳都站酸了,卻不過是個活道具。馬小跳要使點壞,往後壹退,路曼曼立即四腳朝天。
路曼曼哭了,跑去向秦老師告狀,說馬小跳故意搗亂。
秦老師最喜歡路曼曼,壹見她哭,就格外生氣。
“馬小跳,妳再故意搗亂,我就把妳換下來。妳知不知道,還有很多同學想演妳這個角色呢?”
馬小跳知道,確實有很多同學想演他這個角色,比如張達,再比如毛超,而且他們還揚言,就等著秦老師把馬小跳換下來,他們好上。
馬小跳很怕秦老師把他換下來,他說他不是故意搗亂,他是累了。
秦老師又警告馬小跳:“馬小跳,妳要記住,妳是壹棵樹,樹是不知道累的。”
後來在排練的時候,馬小跳就不停地對自己說:“馬小跳,妳是樹,不是人。樹是不能說話、不能動、不知道累的。”
秦老師看馬小跳有進步,就鼓勵他:“馬小跳,只要妳每天把樹演好了,我就讓妳說壹句臺詞。”
馬小跳說:“我不說。”
“為什麽?”
“妳不是說樹是不能說話也不能動的嗎?”
秦老師就笑起來:“我們演的《龜兔賽跑》是個童話劇,童話中的動物可以說話,樹也可以說話。”
馬小跳說:“童話中的樹既然可以說話,為什麽只說壹句,不多說幾句呢?”
“不可以。”秦老師壹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只能說壹句,但這句話非常非常重要。”
馬小跳後來才知道,這句非常非常重要的話,就是“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秦老師說:“別小看這麽壹句臺詞,這句臺詞可是這個童話劇的靈魂。”
為了能說這句臺詞,馬小跳在排練中,壹動不動地壹站就是壹兩個小時。有時唐飛記不住詞兒,或者是路曼曼出點差錯,站三四個小時的時候也有。
秦老師終於同意讓馬小跳說這句臺詞了。
馬小跳把這句臺詞至少練了壹百遍。馬天笑先生說:“說‘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這句臺詞,壹定要用充滿智慧的聲音說。”
馬小跳不知道什麽樣的聲音是充滿智慧的聲音。
馬天笑先生示範了壹遍,馬小跳就笑起來:原來充滿智慧的聲音,就是拖聲拖氣、甕聲甕氣。
六壹兒童節那天演節目,馬小跳的全身裹滿了棕色的布,這是樹幹。手上舉著綠色的樹枝,他更像壹棵樹了。他壹上臺,就把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到他身上。馬小跳是全校聞名的淘氣包,所以他在全校的知名度遠遠高於路曼曼和唐飛,人們根本不看路曼曼和唐飛的龜兔賽跑,就只看馬小跳。
“看看,演樹的是馬小跳?”
“他真像壹棵樹。”
“噢噢,馬小跳?噢噢,馬小跳?”
節目演到最後,馬小跳用充滿智慧的聲音,也就是用那種甕聲甕氣、拖聲拖氣的腔調,說出了那句最關鍵、最靈魂的臺詞——“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
剛說完,全場就響起了炸雷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教過馬小跳的老師都說,馬小跳演得最好。因為要讓馬小跳這樣壹個壹刻都停不下來、被懷疑有“多動癥”的孩子,來演壹棵樹,真是太難為他了。(作者:楊紅纓)
——淘氣包馬小跳系列之《轟隆隆老師》選載
馬小跳的家庭聯系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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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02月06日 14:41 《淘氣包馬小跳系列》
每天下午放學,從學校走回家的那段時光,是馬小跳的幸福時光。這時候,他天馬行空,自由自在,沒有路曼曼在旁邊管著他,也沒有秦老師那雙比孫悟空的火眼金睛還厲害的眼睛盯著他,他可以跳著走,倒著走,學漂亮的女郎走貓步,學胖男人走鴨子步……還可以在街上看各種各樣的車,看各種各樣的人。前些日子,他喜歡在十字路口看壹個指揮交通的女警察,他十分驚訝世界上居然有這麽漂亮的女警察,她指揮交通的動作,簡直就是優美的舞蹈動作。馬小跳被這個漂亮的女警察吸引住了,壹連好多天,他天天都去十字路口看那個女警察。
當然,在放學路上吸引馬小跳的,不僅僅是漂亮的女警察,還有壹個專門幫別人寫字的老頭兒。每天下午,馬小跳經過壹條小巷口時,他都能見到這個老頭兒,他在壹棵大樹下擺了壹張方桌子,就坐在那裏幫人家寫字。
那個寫字老頭兒很瘦,瘦得兩個臉腮都凹進去了。他把自己打扮得古裏古怪,像電視劇裏的賬房先生:戴壹頂瓜皮帽,壹副小圓眼鏡架在鼻尖上,穿壹身黑色的、有古錢幣花紋的長衫。
找寫字老頭兒寫字的人很少,所以他有很多時間坐在那裏沒事幹。他發現馬小跳在看他,就向馬小跳招手。
“過來過來,把妳的作業本拿出來,我看妳的字寫得好不好。”
馬小跳的字寫得不好,歪歪扭扭,像螞蟻爬的,他不好意思拿出來。
“我的字寫得不好。”
“那肯定是妳們老師的字就寫得不好,所以沒有把妳教好。”
馬小跳不允許這個寫字老頭兒小瞧秦老師。
“我們秦老師的字是寫得很好的,不信,我拿給妳看。”
馬小跳的書包裏,天天都背著“家庭聯系本”。每天,秦老師都會把馬小跳的表現寫在這個本子上,讓馬小跳帶回去給他爸爸看,還要讓他爸爸簽上意見,第二天再帶給她看。開始幾天,他爸爸馬天笑先生還能簽上幾句意見,後來,馬天笑先生嫌煩,馬小跳也嫌煩,馬小跳經常忘記把聯系本拿出來讓馬天笑先生簽字。當然,第二天去學校,肯定要站辦公室了。站了辦公室後,馬小跳會有幾天記著把聯系本拿出來讓馬天笑先生簽字,馬天笑先生喜歡做有創意的事情,他覺得天天做這樣的事,壹點創意都沒有。何況,秦老師在聯系本上都寫的是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什麽調皮呀,什麽搗蛋呀,不調皮不搗蛋,還叫男孩子嗎?所以,他幾乎看都不看,就在秦老師寫的那些字的後面,龍飛鳳舞地簽上他的名字,就像他在玩具廠當廠長簽各種文件壹樣。
對馬天笑先生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秦老師很生氣。就在今天下午,秦老師還對馬小跳說:“如果妳爸爸只在聯系本上簽上名字,不寫上意見,就請妳爸爸到學校裏來。”馬小跳很怕馬天笑先生被秦老師請去,他曾親眼見過馬天笑先生像壹個小學生那樣,規規矩矩地站在秦老師面前挨她的訓,馬小跳覺得他爸爸很可憐。
馬小跳把聯系本從書包裏拿出來給寫字老頭兒看。聯系本上寫滿了秦老師的字,寫字老頭兒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他只說這是個女人寫的字。
“妳怎麽知道我們秦老師是女的?”
馬小跳覺得這老頭兒有點神。
寫字老頭兒不回答他,又指著馬天笑先生的簽字,說:“這是男人寫的字。”
“是我爸爸寫的,我爸爸是個男人。”馬小跳覺得寫字老頭兒更神了,“是不是男人寫的字和女人寫的字不壹樣?”
“非也。”寫字老頭兒搖頭晃腦、咬文嚼字地說:“比如像我,既能寫男人的字,也能寫女人的字。”
“妳寫給我看看。”
寫字老頭兒鋪開壹張白紙,照著聯系本,寫了秦老師的字,又寫了馬天笑先生的字,然後拿給馬小跳看:“妳看這是女人寫的字,這是男人寫的字。”
像,簡直太像了。馬小跳這才恍然大悟,這寫字老頭兒最大的本領就是模仿別人寫的字。以前他看寫字老頭兒為別人寫字時總是納悶:那些來找他寫字的人都像是有文化的人,為什麽還要找他寫字呢?
“我不僅能寫男人的字、女人的字,我還能寫小孩子的字。不信,妳寫幾個字在這紙上。”
馬小跳在白紙上寫了幾個字,歪歪扭扭,像螞蟻爬的。
寫字老頭兒照樣寫了,歪歪扭扭,也像螞蟻爬的,跟馬小跳寫的壹模壹樣。
馬小跳想起今天的語文作業是抄寫生字,他跟他爸爸壹樣,最不喜歡做這類沒有創意的事情。
“妳學我的字學得這麽像,妳幫我做作業好不好?”
寫字老頭兒向他翻了幾下白眼,很堅決地搖頭。
馬小跳從褲兜裏摸了兩枚壹元的硬幣:“我給妳兩元錢。”
“妳就是給我兩百元,兩千元,我也不幹。”寫字老頭兒翻白眼的速度加快了,他的眼睛白多黑少,像兩個乒乓球,“我不會為了錢,做害小孩子的事情。”
看得出來,這個寫字老頭兒很喜歡小孩子。
“那妳幫我爸爸給我簽意見好不好?”
“簽什麽意見?”
馬小跳給寫字老頭兒看秦老師在聯系本上寫的那段文字:
馬小跳今天的詞語聽寫不及格,希望家長加強督促孩子的學習。
“妳假裝我的爸爸,在這下面寫上意見,再簽上我爸爸的名字。”
寫字老頭兒握著筆,左思右想,就是下不了筆。
“這麽簡單妳都不會寫?這樣吧,我說妳寫。”
馬小跳開始說,寫字老頭兒開始寫:
秦老師:知道馬小跳今天詞語聽寫不及格後,我怒火萬丈,把他痛打了壹頓,他保證明天聽寫得壹百分。
寫字老頭兒說:“怒火萬丈這個詞用得太誇張了。”
馬小跳說:“壹點都不誇張,我爸爸平時不愛生氣,但壹生氣就怒火萬丈。”
寫字老頭兒又說:“保證明天得壹百分,如果得不了壹百分怎麽辦?”
馬小跳壹想這確實是個問題,但只要讓秦老師看了高興,管他那麽多?
寫字老頭兒還真替馬小跳擔心:“妳明天聽寫能不能得壹百分呀?”
馬小跳壹不做二不休:“現在妳就幫我聽寫,我就不相信明天得不了壹百分?”
那寫字老頭兒想,反正沒生意,閑著也是閑著,就捧著語文書,幫馬小跳壹個詞壹個詞地聽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