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圍城》中的知識分子形象

錢鐘書先生在《圍城》的自序中曾說，“在這本書裏我想寫現代中國某壹部分社會，人物。寫這壹類人，我沒有忘記他們是人類，具有無毛兩足動物的根本性。”短短的壹句話，辛辣的諷刺意味已躍然於紙上。隨著對圍城閱讀的愈發深入，我們愈能感覺到錢鐘書先生正竭力以壹種幽默辛辣的筆觸去批判某壹類人——是方鴻漸這樣性格懦弱的男青年?是浮誇迷惘的趙辛楣?又亦或是虛榮刻薄的蘇文紈?.....又或許是他們所有。他們即是舊中國的壹群“病態”知識分子，他們具有令人啼笑皆非的醜態，又對我們有著無窮與深刻的啟示。 就以方鴻漸、趙辛楣為例來說，他們都是《圍城》中貫徹始終的角色，雖性格大不相同，卻有著相似的悲劇命運。無論是在事業上還是愛情上，方鴻漸總是展現出了他性格裏懦弱的那壹面——為了報答周經理提供的留學經費，而購買了子虛烏有的“博士證書”；面對蘇文紈的愛意卻從未敢表明自己的內心；對於自己喜歡的女人唐小姐，更是在最後拿不出絲毫力挽狂瀾的勇氣，而趙辛楣呢?他以蘇文紈追求者的身份登場，在蘇家與方鴻漸爭風吃醋，但後來又與方鴻漸成為好友。他在小說中可以算得上是壹個“頗為可愛”的角色，活得瀟灑、浮誇但卻迷惘，我總覺得他們是代表了這樣壹類的知識分子形象——在愛情、事業、家庭方面處處碰壁，始終沒有自我，與外界顯得格格不入。

? 除了書中幾位主要的男主人公外，其實我更想談談幾位女性角色——蘇文紈，唐曉芙和孫柔嘉。我暫且先把它們都歸為壹類——他們出現在《圍城》這樣的大背景之下，不同於舊式的中國女性，都曾向“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傳統全力突圍，然而在爭取經濟獨立，大膽地追求自由戀愛後，卻無壹能夠擺脫悲劇式的命運，尤其是來自女性自身的困惑。像蘇文紈，她堅守封建禮教之下的大家閨秀形象，身上卻有在外留學和洋墨水的洋派作風；唐曉芙可以說被作者塑造成了當時社會下的壹個“稀罕人物”，她有著與眾不同的性格及純真自然，少了壹份心計。“柔”在字典裏的解釋就是“溫和，柔順”，“嘉”的意思是“贊許”，孫柔嘉的名字剛好凸顯了她的特點與謀略：無則有之，虛者實之。她的心機與唐曉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顯作者的諷刺之意味。縱觀全書，僅單單細細品味這幾位女性的故事，我們都能夠有所思考——她們所帶來的價值和意義，絕不僅僅是“可愛”、“批判”，而蘊含了更為深刻的問題，即顯示了女性解放這壹現代性難題的深度與難度。

? 幾位女性知識分子的形象令人深思。我不禁突然想到，這也可以算成壹座“圍城”罷——女性想要獲得真正的獨立，自主與幸福，需要女性獨立意識的覺醒、經濟獨立的獲取，甚至擺脫精神上的依附、克服自身性格的弱點和矯情，乃至消除人性普遍存在的溝通障礙。這樣的“圍城”令人感到無奈，卻是女性知識分子進步的道路中，所必須要跨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