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從太湖的洞庭東山回蘇州,路過石湖。坐的是壹只小火輪,壹眨眼間,船由窄窄的小水口進入另壹個湖。那湖比太湖小得多,水上到處插著蟹籪1,圍著菱田。同船的人告訴我:「這就是石湖。」我高興地站起來,到船頭四下眺望,盡量欣賞石湖的勝景。湖心有壹個小島,上面還殘留著許多東倒西歪的太湖石2。我想:「這大概是壹座古老的園林的遺跡吧?」 --[交待“我”見到石湖及故事的起因]
是的,整個石湖原來就是壹座的園林。八百年前,這裏是南宋初期壹位詩人範成大的園林,他的《四時田園雜興》就是在石湖寫的。詩裏充溢著江南的田園情趣,我們讀它,像親身到了江南,看到湖光山色,看到壹幅淳樸的耕織圖。詩裏寫道:
晝出耘田夜績麻,村莊兒女各當家。
童孫未解供耕織,也傍桑陰學種瓜。
農村裏是不會有閑人的,連孩子們也不例外。
垂成3穡事4苦艱難,忌雨嫌風更怯寒。
箋訴5天公休掠剩,半償私債半輸官6。
他住在湖上,愛那裏的風土,愛那裏的農民,同情農民被剝削的痛苦。 --[交待石湖的歷史及文化背景]
去年春天,我又到了洞庭東山。這次是走陸路。在壹年的時間裏,當地農民已經把通往蘇州的公路修好了。
在前年,東山的壹個合作社裏的人曾經告訴我:「我們要修汽車路,通到蘇州,要迎接拖拉機。」果然,這條公路修好了,到東山不再需要走水路,更不需要壹天兩天,從蘇州出發,只要壹個多小時就到了。 --[交待我們到石湖的現狀及壹些新的變化,為下文做下了鋪墊]
我們就走這壹條公路去石湖。遠遠望見渺茫的湖水安靜地躺在那裏,清風徐來,水波不興。漸漸地走近了,湖山的勝處也漸漸地顯露出來。有壹座破舊的老屋,至少有三進深。我們進去看,前廳還相當完整,後邊卻很破舊,通過屋頂可以看見青天,滿地是破磚碎瓦,墻壁也坍塌7了壹半。這就是範成大的祠堂,墻壁上還嵌8著《四時田園雜興》的石刻,但已經不是全部了。我們在湖邊走著,在不高的山上走著。四周的景物秀麗異常。盈盈9的湖水壹直蕩漾的腳步邊,卻又緩緩地退回去了。像慈母拍著將睡的嬰兒似的,它輕輕地拍著石岸。水裏小小的魚兒,還有頑健的小蝦兒,在眼前遊來蹦去。登上山巔,可以望見更遠的大湖。那裏風帆點點,歷歷可數。太陽光照在粼粼10的湖水上面,閃耀著金光,就像無數的魚兒在壹剎那11間壹齊翻來覆去。綠色的田野夾雜著黃色的菜花田和紫色的苜蓿12田,錦繡般地在腳下展開。--[描寫石湖的自然景色,奠定全文感情基調]
這裏的湖水滋養附近地區的桑麻和水稻,還大有魚蝦之利。勞動人民是喜愛它的,看重它的。陪伴著我們的壹位蘇州市園林處的負責人說:「我們正準備把這壹帶全部綠化,已經栽下不少樹苗了。」
果然有不少各式各樣的矮樹,上上下下、高高低低地栽種著。我想,不出十年,這裏就會成為幽深而整潔的山林了。那位負責人又說:「園林處有壹個計劃,要把整個石湖區修整壹番,使它成為壹座公園。」當然,這是很有意義的,何況東山壹帶即將成為工人療養區,這座石湖公園更有必要建設起來。
他又說:「我們還要好好地保護這壹帶的名勝古跡,範石湖13的祠堂也要修整壹下。有了那個詩人的遺跡,石湖不是更加美麗了麼?」--[通過“我”與 負責人的對話,體現出石湖人民勤勞樸實能幹的精神品質]
事隔壹年,不知石湖公園的的建設已經開始了沒有。我相信,正像修建蘇州到洞庭東山的公路壹樣,勸勞勇敢的蘇州市人民壹定會把石湖公園建設得異常漂亮,引人入勝,以迎接工農勞動模範來遊覽和休養的。 --[總結全文,表達作者對石湖人民的期盼和對勤勞樸實人民的熱情頌揚]
1 籪:攔放在水裏捕魚蟹的竹柵。粵音段,國音duàn。
2 太湖石:壹種形狀奇特的石頭,上面有許多孔洞,可以作園林庭院的點綴,太湖出產這種石頭最多最好,所以叫太湖石。
3 垂成:即將成熟。
4 穡事:穡,收割谷物農事。穡事指農作的事。穡,粵音色,國音sè。
5 箋訴:上書請求。箋,書信,粵音煎,國音ji?n。
6 輸官:交納給官府。
7 坍塌:倒下來。坍,粵音灘,國音t?n。
8 嵌:把東西卡在空隙裏。
9 盈盈:清淺的樣子。
10 粼粼:形容水清澈的樣子。粼,粵音倫,國音lín。
11 壹剎那:很短的時間。剎,粵音殺,國音chà,這是古印度語的音譯。
12 苜蓿:植物名,壹年生或多年生草本,可以餵牲口或做肥料。
13 範石湖:即範成大,他又號石湖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