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的法國,在壹輛奔馳呼嘯的列車上,壹個面色蒼白又壹臉叛逆的少年,他正是蘭波。壹個清貧的小鎮少年,同時又是壹個在16歲就寫出了《奧菲利亞》的詩歌精靈。
彼時的他,正準備去找當時已頗具聲名的詩人魏爾倫,只是妳看他哪裏像個出遠門的樣子,除了滿腦子的奇思異想竟壹件行李也沒有。他奔放、恣肆、絕對;將身上最後的壹枚硬幣還拋給了路邊的乞丐,然後再邁著王子壹樣的步伐,仿佛全世界只剩他壹人……
這是上映於1995年的壹部名為《全蝕狂愛》的電影,由阿格涅絲卡·霍蘭執導,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飾演法國19世紀象征主義詩人蘭波,影片講述了這個天才少年與詩人魏爾倫之間的另類情感。影片中的很多畫面頗具油畫感,跟著劇情壹路走下來古典氣息之濃郁。而當時年僅21歲的迪卡普裏奧還完全不似那個鐵達尼號上的情聖,更年輕更不羈,完美地詮釋了這個兩百多年前叛逆到了癲狂的蘭波。
有人說,厭倦也是壹種高貴的情緒。或許吧,因為厭倦之後意味著重新尋找,重新思索,得以發現新的自己。而所謂“生活在別處”這樣的渴望與告白不止是蘭波式的,畢竟不是詩人的我們壹樣對遠方眺望過、憧憬過。不過去遠方打包好行李就可以出發,然而遠方的風景到底如何唯有因人而異。
而蘭波,他的壹生皆被這樣壹種情緒所牽引,奔走輾轉是他並不漫長的壹生的主旋律。從家鄉的小鎮到精英薈萃的巴黎,又與魏爾倫壹同去到布魯塞爾。在他們決裂之後,蘭波開啟了他無腳鳥式的壹生,最後死在了趕往非洲的路上。
“我的生命不過是溫柔的瘋狂,眼裏壹片海,我卻不肯藍”
影片中,在魏爾倫那所漂亮的大房子裏,當他那白玉般美麗的妻子要求蘭波頌讀他的詩作時,他竟玩世不恭地吐著口水,驕傲地連自己寫的詩也不屑壹讀。而在魏爾倫眼中,他是落入凡間的精靈,是難得壹見的詩歌的撒旦。
他帶著他出入巴黎社會有名的社交場所;盡管有蘭波的地方隨時都可能發生意料不到的狀況,但魏爾倫還是欣賞他。欣賞他敢於指責學究們毫無新意的陳詞濫調,欣賞他敢於暢快淋漓地直抒己見,這些都是魏爾倫從來沒有領略過的勇氣與新奇,以至後來他徹底地拋棄了家庭生活這樣的驚世之舉,沒有任何抵禦能力地奔向他,盡管最終他們依然分道揚鑣。
其實對蘭波來說,只要他世俗壹點,輕松就能做壹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贏得人們的喝彩與鮮花;或者柔和壹點,成為上流派對中的焦點人物也壹點不難;再或者他糊塗壹點,完全可以成為壹個人見人愛的“芭比娃娃”。
“我的生命如此遼闊,不會只獻身於力與美”
可他是蘭波,註定成不了那樣的人。比如對我們來說,流浪的生活充滿了遊移與不確定;但對他而言,流浪的過程就是壹種完美。在路上永遠充沛、永遠生動新鮮,縱然在很多時候也苦不堪言。在他短暫的壹生裏,縱情於詩歌的日子可謂如流星閃過,19歲之後他就決然地將筆壹扔,邁向成為“任何人”的漫漫旅程,軍人、水手、勘探隊員,甚至商人等,各種職業,各種生命履歷。
之前他是敏慧的少年,有著跋扈的詩才,像壹個翠麗的精靈;而後他更似冷峻的商人,不再談詩,埋頭奔波,仿佛最入世的凡夫俗子。但人們依然不知哪裏才是他心裏想要的幸福與安定,哪裏才能給予他內心寧靜的力量。不知道在他那樣激烈的壹生裏,並且還做過咖啡商的他,可曾有過時間坐下來靜靜地品過壹杯……
最後再說幾句關於魏爾倫的,他青年成名,有妻如玉、子如珠,世人艷羨的俗世幸福他早早就已擁有。如果不是遇見蘭波,他的詩或許會變得平庸,卻能換來現世安穩。但他遇見了他,這個俊美又凜冽的精靈少年,他就成了壹個捕風者,心甘情願奔向生命的未知。
所以他不會不明白,蘭波在他面前從來都是無拘無束、縱情地做著自己;因為壹個捕風的人如何埋怨風的迅疾與縹緲;也像他壹生都鐘愛的那種苦艾酒,看起來色澤誘人,聞起來氣味芬芳,喝起來卻味苦;像極了已逝的戀曲,以及不再重來的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