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木葉”》
作者:林庚
“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九歌》)自從屈原吟唱出這動人的詩句,它的鮮明的形象,影響了此後歷代的詩人們,許多為人傳誦的詩篇正是從這裏得到了啟發。如謝莊《月賦》說:“洞庭始波,木葉微脫。”陸厥的《臨江王節士歌》又說:“木葉下,江波連,秋月照浦雲歇山。”至於王褒《渡河北》的名句:“秋風吹木葉,還似洞庭波。”則其所受的影響更是顯然了。在這裏我們乃看見“木葉”是那麽突出地成為詩人們筆下鐘愛的形象。
“木葉”是什麽呢?按照字面的解釋,“木”就是“樹”,“木葉”也就是“樹葉”,這似乎是不需要多加說明的;可是問題卻在於我們在古代的詩歌中為什麽很少看見用“樹葉”呢?其實“樹”倒是常見的,例如屈原在《橘頌》裏就說:“後皇嘉樹,橘徠服兮。”而淮南小山的《招隱士》裏又說:“桂樹叢生兮山之幽。”無名氏古詩裏也說:“庭中有奇樹,綠葉發華滋。”可是為什麽單單“樹葉”就不常見了呢?壹般的情況,大概遇見“樹葉 ”的時候就都簡稱之為“葉”,例如說:“葉密鳥飛礙,風輕花落遲。”(蕭綱《折楊柳》)“皎皎雲間月,灼灼葉中華。”(陶淵明《擬古》)這當然還可以說是由於詩人們文字洗煉的緣故,可是這樣的解釋是並不解決問題的,因為壹遇見“木葉”的時候,情況就顯然不同起來;詩人們似乎都不再考慮文字洗煉的問題,而是盡量爭取通過“木葉”來寫出流傳人口的名句,例如:“亭臯木葉下,隴首秋雲飛。”(柳惲《搗衣詩》)“九月寒砧催木葉,十年征戍憶遼陽。”(沈佺期《古意》)可見洗煉並不能作為“葉”字獨用的理由,那麽“樹葉”為什麽從來就無人過問呢?至少從來就沒有產生過精彩的詩句。而事實又正是這樣的,自從屈原以驚人的天才發現了“木葉”的奧妙,此後的詩人們也就再不肯輕易把它放過;於是壹用再用,熟能生巧;而在詩歌的語言中,乃又不僅限於“木葉”壹詞而已。例如杜甫有名的《登高》詩中說:“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這是大家熟悉的名句,而這裏的“落木”無疑的正是從屈原《九歌》中的“木葉”發展來的。按“落木蕭蕭下”的意思當然是說樹葉蕭蕭而下,照我們平常的想法,那麽“葉”字似乎就不應該省掉,例如我們無妨這麽說:“無邊落葉蕭蕭下”,豈不更為明白嗎?然而天才的杜甫卻寧願省掉“木葉”之“葉”而不肯放棄“木葉”之“木”,這道理究竟是為什麽呢?事實上,杜甫之前,庾信在《哀江南賦》裏已經說過:“辭洞庭兮落木,去涔陽兮極浦。”這裏我們乃可以看到“落木”壹詞確乎並非偶然了。古代詩人們在前人的創造中學習,又在自己的學習中創造,使得中國詩歌語言如此豐富多彩,這不過是其中的小小壹例而已。
從“木葉”發展到“落木”,其中關鍵顯然在“木”這壹字,其與“樹葉”或“落葉”的不同,也正在此。“樹葉”可以不用多說,在古詩中很少見人用它;就是“落葉”,雖然常見,也不過是壹般的形象。原來詩歌語言的精妙不同於壹般的概念,差壹點就會差得很多;而詩歌語言之不能單憑借概念,也就由此可見。從概念上說,“木葉”就是“樹葉”,原沒有什麽可以辯論之處;可是到了詩歌的形象思維之中,後者則無人過問,前者則不斷發展;像“無邊落木蕭蕭下”這樣大膽的發揮創造性,難道不怕死心眼的人會誤以為是木頭自天而降嗎?而我們的詩人杜甫,卻寧可冒這危險,創造出那千古流傳形象鮮明的詩句;這冒險,這形象,其實又都在這壹個“木”字上,然則這壹字的來歷豈不大可思索嗎?在這裏我們就不得不先來分析壹下“木”字。
首先我們似乎應該研究壹下,古代的詩人們都在什麽場合才用“木”字呢?也就是說都在什麽場合“木”字才恰好能構成精妙的詩歌語言;事實上他們並不是隨處都用的,要是那樣,就成了“萬應錠”了。而自屈原開始把它準確地用在壹個秋風葉落的季節之中,此後的詩人們無論謝莊、陸厥、柳惲、王褒、沈佺期、杜甫、黃庭堅,都以此在秋天的情景中取得鮮明的形象,這就不是偶然的了。例如吳均的《答柳惲》說:“秋月照層嶺,寒風掃高木。”這裏用“高樹”是不是可以呢?當然也可以;曹植的《野田黃雀行》就說:“高樹多悲風,海水揚其波。”這也是千古名句,可是這裏的“高樹多悲風”卻並沒有落葉的形象,而“寒風掃高木”則顯然是落葉的景況了。前者正要借滿樹葉子的吹動,表達出像海潮壹般深厚的不平,這裏葉子越多,感情才越飽滿;而後者卻是壹個葉子越來越少的局面,所謂“掃高木”者豈不正是“落木千山”的空闊嗎?然則“高樹”則飽滿,“高木”則空闊;這就是“木”與“樹”相同而又不同的地方。“木”在這裏要比“樹”更顯得單純,所謂“枯桑知天風”這樣的樹,似乎才更近於“木”;它仿佛本身就含有壹個落葉的因素,這正是“木”的第壹個藝術特征。
要說明“木”它何以會有這個特征,就不能不觸及詩歌語言中暗示性的問題,這暗示性仿佛是概念的影子,常常躲在概念的背後,我們不留心就不會察覺它的存在。敏感而有修養的詩人們正在於能認識語言形象中壹切潛在的力量,把這些潛在的力量與概念中的意義交織組合起來,於是成為豐富多彩壹言難盡的言說;它在不知不覺之中影響著我們;它之富於感染性啟發性者在此,它之不落於言筌者也在此。而“木”作為“樹”的概念的同時,卻正是具有著壹般“木頭”“木料”“木板”等的影子,這潛在的形象常常影響著我們會更多地想起了樹幹,而很少會想到了葉子,因為葉子原不是屬於木質的,“葉”因此常被排斥到“木”的疏朗的形象以外去,這排斥也就是為什麽會暗示著落葉的緣故。而“樹”呢?它是具有繁茂的枝葉的,它與“葉”都帶有密密層層濃陰的聯想。所謂:“午陰嘉樹清圓。”(周邦彥《滿庭芳》)這裏如果改用“木”字就缺少“午陰”更為真實的形象。然則“樹”與“葉”的形象之間不但不相排斥,而且是十分壹致的;也正因為它們之間太多的壹致,“樹葉”也就不會比壹個單獨的“葉”字多帶來壹些什麽,在習於用單詞的古典詩歌中,因此也就從來很少見“樹葉”這個詞匯了。至於“木葉”呢,則全然不同。這裏又還需要說到“木”在形象上的第二個藝術特征。
“木”不但讓我們容易想起了樹幹,而且還會帶來了“木”所暗示的顏色性。樹的顏色,即就樹幹而論,壹般乃是褐綠色,這與葉也還是比較相近的;至於“木”呢,那就說不定,它可能是透著黃色,而且在觸覺上它可能是幹燥的而不是濕潤的;我們所習見的門栓、棍子、桅桿等,就都是這個樣子;這裏帶著“木”字的更為普遍的性格。盡管在這裏“木”是作為“樹”這樣壹個特殊概念而出現的,而“木”的更為普遍的潛在的暗示,卻依然左右著這個形象,於是“木葉”就自然而然有了落葉的微黃與幹燥之感,它帶來了整個疏朗的清秋的氣息。“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這落下絕不是碧綠柔軟的葉子,而是窸窣飄零透些微黃的葉子,我們仿佛聽見了離人的嘆息,想起了遊子的漂泊;這就是“木葉”的形象所以如此生動的緣故。它不同於:“美女妖且閑,采桑歧路間;柔條紛冉冉,落葉何翩翩。”(曹植《美女篇》)中的落葉,因為那是春夏之交飽含著水分的繁密的葉子。也不同於:“靜夜四無鄰,荒居舊業貧;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司空曙《喜外弟盧綸見宿》)中的黃葉,因為那黃葉還是靜靜地長滿在壹樹上,在那蒙蒙的雨中,它雖然是具有“木葉”微黃的顏色,卻沒有“木葉”的幹燥之感,因此也就缺少那飄零之意;而且它的黃色由於雨的濕潤,也顯然是變得太黃了。“木葉”所以是屬於風的而不是屬於雨的,屬於爽朗的晴空而不屬於沈沈的陰天;這是壹個典型的清秋的性格。至於“落木”呢,則比“木葉”還更顯得空闊,它連“葉”這壹字所保留下的壹點綿密之意也洗凈了:“日暮風吹,葉落依枝。”(吳均《青溪小姑歌》)恰足以說明這“葉”的纏綿的壹面。然則“木葉”與“落木”又還有著壹定的距離,它乃是“木”與“葉”的統壹,疏朗與綿密的交織,壹個迢遠而情深的美麗的形象。這卻又正是那《九歌》中湘夫人的性格形象。
“木葉”之與“樹葉”,不過是壹字之差,“木”與“樹”在概念上原是相去無幾的,然而到了藝術形象的領域,這裏的差別就幾乎是壹字千裏。
二、壹種樂器
木葉,是苗、瑤、侗、彜、壯、布依、黎、土家、僳僳、阿昌、白、傣、水、哈尼、仡佬、仫佬、毛南、滿、蒙古、藏、漢等族單簧氣鳴樂器。苗語稱黑不龍、促戈腦。侗語稱巴眉、嘎不洛。彜語稱斯切、斯切嫫。壯語稱拜美。廣泛流行於黔、川、滇、湘、鄂、桂、閩、海南、內蒙古和東北各地。
在我國中南、西南清澈的江河兩岸,在雲、貴高原的山間小路上,經常可以聽到壹陣陣高亢、悠揚的樂聲,這是聰穎的少數民族人民,利用壹種葉面光滑、具有韌性的橢圓形樹葉,通過各種吹奏技巧而發出的清脆、明亮的樂音,就像是多才多藝的山歌手在歡樂地歌唱。木葉,是大自然賦予人類的天然樂器,深受我國許多少數民族人民的喜愛。樹葉雖小,音色優美,音樂動人,獨具風采。
編輯本段起源
關於吹木葉的起源,在黔東南的苗家村寨裏流傳著這樣壹個故事:很早以前,有個苗族青年小夥叫姜兄九,有個姑娘叫戛兄九,他們的家被壹座高山阻隔著,終年不得相見。有壹次,他們“遊方”(即男女青年用對歌來談情說愛)時壹見鐘情。沒過多久姑娘就到姜兄九家來了,可是小夥的母親對姑娘不中意,總想叫她走。為了能挽留姑娘,姜兄九就裝病臥床不起,姑娘也就壹直留在身邊服侍。戛兄九不知是計,服侍三載不見病愈,便提起包袱怏怏離去。姜兄九緊追出門,順手摘下門前的花椒樹葉,放在嘴邊吹吐真情。優美而懇切的木葉聲飛過田野、山崗,飄到半山坡上,姑娘聞聲而返,小夥的母親見姑娘這樣壹片深情,再也不趕她走了。他們結成美滿姻緣,從此,他們壹家過上和睦幸福的生活。
在布依族民間流傳著壹首古老的情歌:高山木葉起堆堆,可惜阿哥不會吹,哪時吹得木葉叫,只用木葉不用媒。
編輯本段傳說
傳說孤兒丹葉,勤勞而純樸,以打柴賣草為生,年到25歲還未娶妻。壹天,他在打柴歸途上歇息,見到壹種叫關門柴的葉子翻卷合攏起來,經微風壹吹,竟然發出悠揚的“嗚嗚”音響,他隨手摘下壹片試著壹吹,葉子也發出清脆的樂聲。此後,他每天上山砍柴,都要摘幾片葉子吹,壹連吹了三七二十壹天,吹奏技巧熟練了,他能把自己苦難的生活和悲歡的心情,用二十壹種喜怒哀樂的曲調表達出來。誰知這優美動聽的樂曲,竟撥動了天上七仙女的心弦,她不顧天上的清規戒律,毅然下凡來和丹葉“浪哨”(布依語為談情說愛之意)。丹葉在南龍山上,七仙女在北鳳坡上,互相用木葉聲傳送著壹首首浪哨歌,妳吹來壹首,我回答妳壹首,兩個越吹往壹起走得越近,當丹葉走到兩山中間時,只見七仙女像山茶花壹樣羞答答地等在那裏,手上還拿著壹片不老不嫩的葉子。他們成了親,過著男耕女織的美好生活。從那時起,布依族就興吹木葉,青年男女就用木葉聲傳遞愛慕之情,很早就產生了這首“只用木葉不用媒”的情歌。類似布依族這樣的傳說,在僳僳族等其他少數民族中也很流行,直到今天,他們仍有吹葉邀情的風俗。
編輯本段發展
木葉,是最簡單、最古老的樂器。原始社會狩獵時代,曾用以擬聲捕獵禽鳥,後來逐漸轉化為以聲代樂、以音伴唱的樂器了。幾千年來,吹木葉盛傳不衰,但見於史籍較晚。到了唐代,吹木葉更為盛行,在皇室宮廷樂隊中也占有壹席之地,正式用於“十部樂”的“清樂”中。《舊唐書·音樂誌》稱吹木葉為“嘯葉”。並記述宮廷音樂“葉二歌二”。表明在樂隊中有歌唱者二人、吹葉伴奏者二人。唐代歷任嶺南節度使的杜?,精於研究吹葉,他在《通典》(卷壹壹四)中說:“銜葉而嘯,其聲清震,桔柚(葉)尤善;或雲卷蘆葉為之,如笳首也。”《新唐書·音樂誌》更明確記載演奏宴會時有“吹葉壹人”。值得壹提的是:樂隊在演奏像《景雲河清歌》和《霓裳羽衣曲》等重要樂曲時,也壹定要有吹葉。這時的木葉,已身價倍增,受到隆重禮遇。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在《楊柳枝詞八首》(六)中形象地寫道:“蘇家小女(六朝歌妓蘇小小)舊知名,楊柳風前別有情,剝條盤作銀環樣,卷葉吹為玉笛聲。”唐代詩人郎士元,在《聞吹楊葉者二首》詩中描繪得更加淋漓盡致:“妙吹楊葉動悲笳,胡馬迎風起恨賒。若是雁門寒月夜,此時應卷盡驚沙”。“天生壹藝更無倫,寥亮幽音妙入神。吹向別離攀折處,當應合有斷腸人。”可見,那時人們就津津樂道木葉吹奏技藝之高、音樂感人魅力之大了。晚唐之時,洛陽有位名叫柳枝的歌女,年方17歲,就已擅長吹葉音樂,她在管弦的伴奏之下,可奏“天海風濤之曲,幽憶怨斷之音”,使聽者無不蕩氣回腸,為之震撼。在唐代的文獻中,也記載著我國西南少數民族吹奏木葉的文字,在當時的南詔地區(今雲南大理),青年男女戀愛時就常以葉聲表達愛慕之情。唐代樊綽的《蠻書》中有:“俗法,處子孀婦,出入不禁。少年子弟暮夜遊行閭巷,吹壺盧笙或吹樹葉,聲韻之中,皆寄情言,用相呼召。”在四川成都五代前蜀皇帝王建墓的二十四幅樂舞浮雕中,其中就有壹幅是樂師口含木葉吹奏的圖像,他席地盤腳,正襟端坐,右手兩指岔開扶葉,左手中還持壹串樹葉備用,表情逼真,栩栩如生。以上所述完全證明,早在1000多年前,木葉不僅在民間廣為流傳,而且是唐代、前蜀宮廷樂隊中的常用樂器。
編輯本段樂器的選擇
吹木葉,要選擇優良的樹種,通常采用桔、柚、楊、楓、冬青等無毒的樹葉,葉片的結構勻稱,正、背兩面都應平整光滑,以柔韌適度、不老不嫩的葉子為佳。太嫩的葉子軟,不易發音;老的葉子硬,音色不柔美。葉子的大小對吹奏也有很大關系,過大或太小的葉子既不便吹奏,發音也不集中。壹般使用的葉片,以葉長5.5厘米、中間葉寬2.2厘米左右的比較適宜。葉子不耐吹用,壹片葉子吹幾次就會發軟破爛,不能再用,所以吹奏時奏者需有多片樹葉備用。
編輯本段演奏方式
演奏時,要先把葉片上粘附的灰塵輕拭幹凈,將葉片正面橫貼於嘴唇,用右手(或左手)食指、中指稍微岔開,輕輕貼住葉片背面,拇指反向托住葉片下緣,使食指、中指按住的葉片上緣稍稍高於下唇。運用適當氣流吹動葉邊,使葉片振動發音。木葉就是簧片,口腔猶如***鳴箱,雙手也可幫助起***鳴作用,通過嘴勁、口形、舌尖的控制,手指繃緊或放松葉片等各種技巧,改變葉片的振動頻率,可吹奏出高低、強弱不同的音響,音域達十壹二度。若要使它發出不同的音色,就需要運用不同的吹奏方式,通常是按住葉子的下半片,用氣吹其上半片,還有壹手按住葉片,另壹手輕輕拍打,像吹口琴那樣,發出來的音響既有***鳴,又能產生波浪音;而技巧比較高的是將葉片夾於唇間,不用手扶即能吹奏,像吹竹笛那樣,隨著曲調的高低,送出急緩有別的氣流,吹奏出優美動聽的旋律;技巧特別高超的演奏者更使人嘆服,能夠壹口同時吹響兩片木葉,不用手指幫助,同樣可以奏出動人的曲調。木葉吹奏高低音時,需運用不同的氣量,唇部也隨之忽松忽緊,控制氣流的送出。吹木葉不能隨意斷氣、斷音,特別講究曲調圓滑流暢、婉轉悠揚。
木葉的音色和小嗩吶相似,清脆明亮、悅耳動聽、近似人聲,俗話說:“絲不如竹、竹不如肉”,而這小小的壹片樹葉,卻可與人聲媲美,就像人聲歌唱壹樣,並且具有山鄉風味。它可以獨奏、合奏或為歌唱、舞蹈伴奏,有著十分豐富的表現力,演奏的樂曲大都選自人們所喜聞樂唱的民歌曲調。在湖南等地,還用木葉為戲曲伴奏。在白族、傣族,木葉還用於白劇、傣劇音樂中。
編輯本段各族演奏習俗
苗族的黑不龍,是黔、滇、湘、桂等省、區的苗族人民喜愛的吹奏樂器,多使用桔葉、柚葉和冬青葉吹奏。靠近江河地區的苗家人,還有使用大魚鱗片吹奏的,既耐用又發音響亮。吹木葉特別受到苗族青年的青睞,它與愛情生活有著密切的聯系。人們常說:吹木葉可以獲得愛情,木葉聲是幸福的先聲。有壹首苗族民歌這樣唱道:“壹首木葉壹首歌,兩首木葉翻山坡,三首木葉翻岔口,阿妹何時得見哥?”在苗族地區,每當月朗風清之際,就會從寨邊飄出娓娓動聽的木葉聲,這是青年小夥子在邀請姑娘出來“遊方”,姑娘也能根據木葉吹出的曲調,辨別出自己的情侶。所以在苗族的民歌中,有“吹木葉要趁葉子青,談戀愛要趁年紀輕”等諸如此類的詞句。在苗家,老人和女性是不吹木葉的,只有年輕的小夥子才是吹木葉的能手。直到今天,每當青年男女舉行“遊方”、“搖馬郎”、“采花山”等社交、戀愛活動時,悠揚的木葉聲此起彼伏。在雲南省屏邊苗族自治縣,苗族小夥子用黑不龍吹的獨奏曲《情調》,旋律柔美、明快,吐音純凈、清晰,滑音抒情、自然,具有苗寨獨特風格。
在廣西瑤族愛用榕樹葉、龍眼葉、橄欖葉和荔枝葉吹奏。瑤族有著古老的風俗,每年春節至春耕前,家家備宴暢飲,串寨互賀,小夥子和姑娘則吹奏木葉、翩翩起舞。在壹年壹度的“浪平”歌會上,到處響起悠揚委婉、優美動聽的木葉聲。
聚居在黔、桂、湘三省區的侗族人民,巴眉多用樟樹、白臘樹等質地稍硬、韌性較好的嫩葉子,發音明亮、悠揚。壹般多在白天於戶外吹奏,如山上勞動、路上行走時常常吹奏自娛。除獨奏外,也常為侗歌伴奏。侗族的青年,常用木葉吹奏情歌調,在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天柱縣壹帶流行的《玩山歌》,唱時就用木葉伴奏幫腔,它從“初相會”到“阿辛嘗”,中間包括“相思”、“情深”、“白話”、“分離”等歌調,是專門用以傳情達意的。每年農歷七月十五日,貴州省三穗縣壹帶聚居的黔、湘邊境附近的侗族男女青年,都要到景色秀麗的聖德山趕山、對歌,縣文化館還組織吹木葉比賽,優勝者常常成為姑娘的意中人。
彜族的斯切是川、滇、黔等省彜族人民喜愛的樂器,壹般選用萬年青葉或梧桐葉吹奏。四川省涼山彜族稱木葉為葉笛,在大涼山地區流傳的民間故事《大雁姑娘》,生動地敘述了聰明伶俐的鍋莊娃子,吹得壹手好葉笛,引來了大雁姑娘結成佳侶的故事。雲南省瀘西縣的彜族青年,用斯切吹奏的《爬山調》格外動聽。貴州省彜族地區常用木葉為民歌伴奏,稱伴奏的二聲部民歌為“倒扣”,伴奏的三聲部民歌稱作“三倒扣”。
壯族的拜美,是壯家人最喜愛、流傳最廣的樂器,多選用榕樹、龍眼、荔枝、橄欖等較為柔軟、富有韌性的樹葉吹奏。聚居於桂、滇等省、區的壯族人民,常在勞動休息、趕集串寨和對歌賽會等場合中吹木葉,是生活中離不開的樂器,不論在山野林間,還是上、下工的路上,隨時都可聽到木葉吹奏的《山歌調》,正如壹首山歌所唱:“太陽出來紅彤彤,扛起鋤頭去做工,今年增產多幾成,吹起木葉慶年豐。”雲南省壯鄉有首民歌這樣唱道:“壯家本愛吹木葉,祖孫壹輩傳壹輩,舊時壹吹苦水流,如今壹吹心頭醉。”壯族青年小夥子到歌墟對歌時,常用木葉向姑娘傾吐衷腸。雲南省瀘西縣的壯家小夥子,特別愛吹《山歌調》。
布依族的青年也喜歡用木葉傳情,姑娘們常在晚飯以後,穿戴整齊等待心上人的到來,有壹首《浪哨歌》中這樣唱道:“堂屋點燈屋角明,屋後傳來木葉聲,木葉好比撥燈棍,晚上來撥妹的心。”在湘西土家族流傳著這樣壹首情歌:“吹聲木葉唱聲歌,木葉掉下九江河,千裏聽見木葉叫,萬裏聽見郎唱歌。”
吹木葉在白族中流傳極為普遍,聚居於雲南省大理的白族人民,常用竹葉、柳葉、栗葉和梨葉吹奏。民間藝人技藝高超,吹奏方法多樣,其中鶴慶縣農民盲藝人張樹先,他壹人常操梆笛和木葉兩件樂器吹奏,忽而笛聲嘹亮,忽而葉聲悠揚,表現了青年男女歡樂對歌的情景,樂曲有《梅花調》等。
水族人民喜愛吹葉,在貴州省三都水族自治縣和雲南省富源縣最為流行,是青年男女社交活動和戀愛生活中的密友良伴,他們用木葉傳情、表達心聲,常吹奏的樂曲有《情調》等。
聚居於我國東北三省和內蒙古自治區的滿族、蒙古族人民,更是擅長吹奏木葉。北宋李?等輯《太平禦覽》(卷五八壹)中有:“胡人卷蘆葉吹之以作樂也。”特別是在青年男女之間,木葉則為他們架起了壹座通向幸福的鵲橋。在蒙古族,人們常兩人壹起用木葉吹奏山歌,有時也用笛子為木葉伴奏。可見,木葉與各民族青年的愛情生活是息息相關的。
編輯本段近代發展
20世紀50年代以後,木葉藝術得到不斷發展,詩人們對木葉吹奏更有著細致、生動的描繪。鐘黔寧在《木葉》中寫道:“摘下鮮嫩的碧綠碧綠的葉片,緊緊地貼在厚實的唇邊。它湧出如此奇妙的音響,帶著苗山鄉土的氣息飛旋……仿佛苗家的整個生命和愛情,都註入了妳的筋脈之間。”張新泉在《木葉聲聲》中,則詳細地談到了木葉的妙用:“……‘談’打獵,‘談’春播……送客下山不喊‘慢走’,青青的樹葉貼在口,送妳壹山翠綠,半崖山花,木葉聲,濃似酒。夜裏約會不怕‘迷向’,地點‘寫’在樹葉上,壹聲低來壹聲高,心上路,多明亮。”肖華將軍也曾撰文提到木葉吹奏這種藝術形式,並給予極高的評價:“像傣族的吹樹葉等,都是優美動聽的樂器,它們都為祖國的藝術增添了色彩。”80年代以來,吹木葉又重新步入音樂藝術的殿堂,經常在音樂會上演奏,並為電影配樂。貴陽市花溪的布依族木葉手羅道中,技巧嫻熟,音色優美,他用平吹與超吹的技巧,可奏出近三個八度的音域,他吹木葉與管弦樂隊協奏的木葉獨奏曲《茨藜紅》,已灌制成密紋唱片,受到音樂愛好者的歡迎。在故事影片《血與火的洗禮》中,有壹首富有福建特色的抒情歌曲《苦歌》,它是由北京市職工藝術團常學賢用木葉伴奏的。此外,《從奴隸到將軍》、《黑面人》等電影音樂中,也運用了吹木葉。雲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白劇團趙懷禮,通過反復實踐,將軟硬適中的塑料薄膜剪成適當大小的葉片形狀用於吹奏,收到十分理想的效果,發音靈敏,強弱層次分明,音域達三個八度,演奏技巧有單吐、雙吐、花舌、滑音、顫音等,可吹奏出難度較高的樂曲,使木葉音樂藝術得到了進壹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