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後學派,本文擬從整體上分析藝術作品的代表性特征,即獨特的內容與形式的統壹、藝術家的主觀特征與主題的客觀特征的統壹所導致的獨特性。意在引玉,懇請方家不吝指正。
洗與富的統壹《聊齋誌異》題材廣闊,包羅萬象。比如世間的世俗生活,甚至是異想天開的龍宮和仙女島,在世間和海外幾乎都是美好的。從遼東到海南,從嶗山到雲南,從福建到Xi安,從京都到邊塞,以山東淄川為中心,作品向我們展示了廣闊的空間和豐富多彩的社會畫卷。作者擅長寫壹條龍蛇,時而思考遠古的愛情,時而抒發對這個世界的孤獨和憤怒,時而依靠夢境來表達自己的思想,時而用寓言來表現自己的野心。在許多篇幅短小、寓意深刻、容量巨大的篇章中,不僅嫵媚的狐貍、鬼神、草木竹、飛禽走獸、蟲魚等非人形象在人情上獨樹壹幟,而且學者、農民、商人、妓女、盜賊、士兵、騎士和醫生、僧尼、女巫、賭徒等都脫穎而出。作者努力,有時寫家庭與鄰裏的微妙關系,合情合理;有時寫時代的變遷,我機智;有時寫壯士斬嬌除怪,正氣凜然;有時候寫文人落魄,讓人落淚;有時寫忠貞的愛情,美好;有時寫純友誼,感人至深;有時諷刺貪官汙吏,讓人開心;有時痛斥暴虐的權力,淋漓盡致。作者經常用身邊的瑣事來生發,清晰地揭示社會的壹些本質方面;往往寥寥幾筆,通過引人入勝的細節去領悟深刻的哲理。像壹部人生百科全書,人情、世俗、道德、政治、經濟、法律等各個領域都有涉及。同時,作者學識淵博,善於運用典故,能從民間故事中開拓新意,將豐富的生活素材提煉為創作題材。《聊齋誌異》是壹幅壯麗的風景畫,它不僅以生動的形象著稱,而且以宏大的規模和廣闊的內容吸引著讀者。
幻想與簡單的統壹蒲松齡創造性地繼承了中國誌怪小說的優良傳統,以豐富的想象力和聯想力馳騁,以幻想的形式曲折地反映生活,從而使《聊齋誌異》在現實主義的基礎上具有了積極的浪漫主義特征。許多作品以奇妙的構思、奇特的形象、奇特的情節、荒誕的場景,表現出驚人的藝術特色。
蒲松齡的靈異與狐魅,既不是萬物有靈或靈魂不滅的說教,也不是對事物自然屬性的圖解,而是以物托人的描述。作者運用想象和擬人的藝術手法,在人們的習慣和體質特征的條件下,賦予事物以人的思想、感情和性格特征,並根據人們的風俗習慣和社會關系進行描寫,從而具有人的社會屬性和好惡。這些形象具有非凡的神力,不受生活環境的限制,不受時空的束縛,成為突然匯聚崩塌,時而消失時而出現,變幻莫測的神靈。所以《聊齋誌異》中的很多形象往往是豐富的,仙與鬼,狐與仙,或仙與怪。
奇幻的場景和奇異的意象相映成趣,產生奇幻的藝術效果。《聊齋誌異》往往表現出“天上浮雲,合則收,開則開,奇峰破,美忽來”的境界。《龔賢》寫龔道仁是秀才。“袖中有幹坤”和“體諒他人和女人”真的很大。道士們壹展衣袖,“仲達如宅”,壹進去就“明亮透徹,寬如廳堂,數床而無。”有情人在此相會,“未雨綢繆”,* * *吟詩,相談,結婚生子。這裏沒有“困苦”,卻像是世外桃源。仙境的描述是驚人的。再如“星辰已數,絕壁忽高”(《錦瑟》);“有壹天,相當早,它的地方,小屋。。壹環顧四周,庭院依舊,身在室內固”(《張明漸》);山中石室,“明晃晃,不用燈燭。”洞內有大葉芭蕉,用以裁綴衣服,“青錦滑”;“女人拿山樹葉做蛋糕,吃了,做水果蛋糕;切成雞魚,烹為真”(《駢駢》);。。這壹切在現實生活中是不可能的。雖然有藝術上的誇張,但《三國演義》中諸葛亮與儒家的口水戰、《紅樓夢》中秦可卿的葬禮等相關場景,畢竟是生活的寫照。上面列舉的《聊齋誌異》中對幻境的描述純屬子虛烏有。
離奇的情節,離不開詭異的畫面,荒誕的場景。三者的壹致性是這類作品的顯著特點。書呆子就是典型代表。《書呆子》中的顏如玉忽隱忽現,變幻莫測,但她顯然不是凡人,而是仙女。但在言談舉止上,美人與常人無異:比如下棋、贈弦、戲謔飲酒、談情說愛,我們似乎從這壹系列的描寫中看到了現實生活中的女孩。於是,這個人物形象就呈現出了神仙和人的特點。這部小說是郎勝寫的,他癡迷於此。“壹夜讀漢書八卷,卷將壹半,便見沙角之美藏於其中。”"有壹天,方註意到了,美女突然彎下腰,坐在花卷上笑了."郎生驚恐地連連下拜,而美人“下了幾個亭子,看起來像個絕世少女”。美女的外表充滿了神奇的色彩。在郎生與美人相處的日子裏,壹旦生來“忘教”“女色迷蒙”,生來就帶著哀念,不去重復,女色又會從書上下來。只有鋪好這樣離奇的情節,才能更生動地塑造壹個奇特的形象。
大多數成功的作品都植根於社會生活。如何反映生活,靠的是意境。可見,立意是把生活變成藝術的中心環節,在如何反映生活的問題上,壹般有兩種方式:壹種側重於真實的模仿。當然,在構思的過程中,難免要對生活素材進行選擇、剪裁、濃縮、生長;也不排除想象力的作用。壹種是以表達理想為主,註重運用藝術想象、聯想和幻想,間接反映生活。《聊齋誌異》大部分章節屬於後者。作者雖有紮實的生活功底,但在構思時,他充分發揮豐富的想象力,努力發掘主題所蘊含的意義,從而安排荒誕的場景,塑造奇異的形象,並據此設置離奇的情節。不僅有“袖中乾坤”,還有“腹中武庫”(翁)。蔡威翁“肚臍可以容納小雞;我生氣的時候,突然把自己的皮塞到肚臍裏,我壹下子從我的劍下站了出來。我持之以拔之,白刃如霜。”他有壹個取之不盡的肚子武器庫。壹旦出事,頭可破,腹可裂,無血,“其中壹個,葛毛森,大放異彩”。有人認為這是壹個“胸中之兵”的寓言。但從虛實相生的意境來看,是作者的獨創,奇幻奇幻,無與倫比的美。
這裏的幻覺不是荒謬虛幻的幻想。它並沒有把人們引向廣闊的空間,而是啟發人們加深對現實社會的認識。由於作者長期生活在底層,熟悉世俗,熟悉形形色色的人,所以他的文筆充滿了濃郁的鄉土氣息和淳樸的人情味。還是以龔賢為例,如果說《袖中乾坤》的奇思妙想只是對封建社會等級森嚴本質的壹種反駁。所以就題材而言,是對當時社會生活中常見的愛情悲劇的提煉。窮書生尚秀才愛上了妓女惠哥,並“決心嫁人”。然而好景不長。慧哥這麽沒心沒肺,是因為被趙給封了。正是這類作品的風格,將簡單與魔幻結合在壹起。部分劇情用簡單的語言描述人情世故,可謂引人入勝,極具穿透力。比如開頭寫道道士求見魯王,“人不可過”,“中國貴族見其卑鄙,驅之而去;回來吧。在妳的憤怒中,壹個接壹個地跳。凡無人之處,道人笑黃金二百兩,厭之者復謂其貴:‘不為言見王;但是當我聽說侯元的花和樹很壯觀時,我就足夠去旅遊了。“還有那些被白金追的人。人喜歡,但是叛逆。貴的時候我也開心。”如此層層賄賂,道士們還要克服侯門海的困難,就這壹眼,封建社會的弊端,暴露得多麽淋漓盡致!袖中有天地日月,離人思女可任其自由往返。自由思考,神奇的色彩充滿了眼睛。慧哥十八歲入府,十四年後在賴公道人的幫助下,與尚秀才重逢。其間,尚秀才雖寫白金彩緞,卻不為所動;王的“命運垂青妓女,任上自擇”,卻又堅持自己的初衷:“不過是給老妓女壹個人情罷了!”秀才如癡如醉,單純純粹!奇特和簡單看似對立,卻被作者巧妙的思維和形象無縫和諧地結合在壹起。藝術的完美形成“看不見的和諧勝過看得見的和諧”。因此,這類作品呈現出壹種驚人的、樸素的、和諧統壹的藝術美。
簡單的驚奇能使人感到新鮮,激發讀者的好奇心,引起強烈的興趣,從而獲得壹種審美上的愉悅。但這種審美功能不會長久,壹旦讀者的追求欲望得到滿足,就會覺得索然無味。神奇和簡單的結合可以產生富有情感和耐人尋味的藝術魅力。這種藝術風格不僅在審美價值上超越了單純的奇妙,也超越了單純的質樸。蒲松齡的詩以質樸著稱:或以物寫景,或直抒胸臆,極少雕琢誇張。比如“黃沙刺眼風吹,六月酷暑如籠烹。”中午沒有米煮麥片粥,煮出來的湯讓人冒汗。。。“這種詩反映的是生活的艱辛,但很自然,有真情實感,但缺乏小說美。”詩人所描述的事物或現實能引起快感,要麽是因為它們本身新穎,要麽是因為它們被詩人觸動後新穎。《聊齋誌異》與蒲石詩相比,雖然體裁和風格不同,但由於前者能融質樸與神奇於壹爐,所以在藝術造詣和審美價值上都超越了後者的成就。
含蓄和尖銳統壹了中國歷代詩歌的優良傳統,都註重藝術的含蓄,所謂“詩的美在於含蓄”,“不言而喻,就是浪漫”,指的就是詩歌。然而,含蓄作為藝術美的壹個特征,對其他文體的文藝作品也是必要的。《聊齋誌異》之所以耐人尋味,能夠引起欣賞者的想象和聯想,與作品中所運用的深刻而無窮的表現手法是分不開的。在這裏,含蓄不僅不同於浮躁,也不意味著晦澀難懂,深不可測。《聊齋誌異》的獨特性表現在賞罰與笑點的結合,在藝術風格上形成了含蓄與尖銳的和諧統壹,具體表現為。
壹方面是這個意思,另壹方面。“八王”寫道,巨龜報答了盛豐的好意:巨龜把龜寶嵌在他的胳膊裏,以此回報他的好意。盛豐“從此有了最清澈的眼睛,哪裏有珠寶,哪裏就能在墳墓下看到”,很快他就變得富有,成了公主。從表面上看,《八王》的主題似乎是在頌揚善於生活的美德:盛豐最終得到了回報,因為他不忍殺戮。其實作品更深層次的意義在於揭露封建當局的貪婪,批判封建席位的腐朽和弊端。作品中所謂的杜南靈隱,不過是壹個終日沈溺其中的酒鬼。藩王,隸屬於藩王的公主和歸鐘,也是壹群腐敗無能的人。“幸福在於煩惱,不幸取決於幸福”,通過賄賂來轉換幸福與不幸的關系,以疏通關節。盛豐因為得到壹面寶鏡去看三公主的影子而被蘇夫王定罪。王大怒,本來想討個說法,卻以的“人間至寶”為誘餌,賄賂貴族向王說情,以逃避懲罰。生個老婆也是珊瑚鏡的福氣;最後,我生了個老婆。“我被雇來支付皇家住所,我派了幾千人。”王家不可能知道寶石和寶玉的名字,也是靠大賄消災。每雲都有壹線希望說,“王大喜,放了命回來,向公主致敬。公主還是帶著鏡子回家。”財寶足以通神,盛豐深知三昧,所以他能化險為夷,人財兩得。作為封建社會的暴露文學,這部作品在《聊齋誌異》中具有代表性。從刻意的深刻程度來說,小崔和八王挺像的。整篇文章寫的是狐貍的感恩,潛在的意義是揭露官僚與政客的兩種關系。同壹派系之間互相包庇,大量行賄;不同派系互相彈劾,互相鬥爭。了解《聊齋誌異》的風格特點,有助於通過蒲松齡的春秋筆法深入挖掘作品的內在意蘊。
第二,正面寫小標題,側面寫主題。這個和上壹個的區別是,主體思想的邊緣是從側面指出來的,而不是從側面。《不朽》壹文描述了程生與周生之間的深厚友誼,這種友誼經得起生死考驗。作品通過程、周的看破世事、最終隱藏的能力,著力宣揚“忍是最享受的”,這是小說的正面表達,但卻是小說的次要目的。這種出世的超然思想當然從壹個側面反映了作者對現實不滿的“孤獨與憤怒”。然而,從交友艱難的曲折歷程來看,周生的訴訟是絕望的。作品震撼人心,在揭露封建社會的黑暗、腐敗、枉法方面具有壹定的典型意義。雖然是從側面表現出來的,但卻是小說的主旨:即使皇帝的冤案“由部裏判”,只要吏部“收幾千塊錢,委托給院裏”。黑暗很多,世人皆知!難怪“自訟制,天下竭”,這是“邀周謝藏。”把“隱居”看作是壹種對世界的逃避,並不積極,但它深刻地反映了封建社會的壹些本質方面。尤其是壹些人物之間的對話極其犀利,往往能直擊社會的核心。周利用黃的吏部欺侮他人,“把自己的想象充滿了憤怒,想去找黃。”成勝攔住周生不讓他走,並勸他說:“加強世界沒有錯。今天怎麽了?”由於成勝壹再進諫,沒有去找黃,但他咽不下這口氣。他認為“城市秩序是朝廷官員,而不是潛在官員,即使有競爭,也必須建立。”為什麽像狗壹樣跟著?”結果,他起訴了那個官員,並對待他的仆人。沒想到官官相護,縣令不僅“破解扔”了訴狀,還把他抓了起來。程生看透世事,老老實實把官宰當成“不練矛與弧的半強教練”,正是他有過人之處。相比之下,周生生就幼稚了。然而,眼見為實。他不相信的,比如“狗跟著狗走”,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他本人在冤獄中幾遭挫折,被逼入死港,足以警示世人。渭水虎和成仙有異曲同工之妙。本文描寫狐貍化身老人,稅居李家老二,交往友好,感情融洽。寫壹篇積極向上的友誼贊歌,是這篇文章的副標題。妙就妙在翁口中對城市秩序極盡諷刺。翁不肯接受任何願意交好朋友的人。”唯壹的城市就是闖關,要辭職。"李究其原因,翁才悄悄說出了實情:"妳不知道,他以前是個毛驢,現在看起來像個市民,其實也是個酒鬼。仆人就不壹樣了,以做朋友為恥。"驢子看到"稻草捆"時,貼了壹串耳朵,很高興被拴住了。這裏我們用(籍)蘇的佳能:“但妳給我再多的錢,喝粗了也是醉(粉餌)”,用來諷刺地方政府的貪婪和濫權,可謂妙語連珠。這類作品的鋒芒,要麽從“濃煙樹木”的境界中顯露,要麽從壹個玄妙的典故中解析。
三是以和合莊。《聊齋誌異》中的諷喻作品往往充滿了笑語和戲謔,其中包含著對貪官、土豪、劣紳等社會惡勢力的尖銳抨擊和辛辣諷刺。《四訓》是這類作品中最傑出的壹部。它描述了壹個聾人教師拒絕聽取他的狐貍朋友的建議,不願辭去他的教學崗位。結果他被判耳聾,仍然被撤職。壹日,執事文昌。點名後,學者們離開去和導師們壹起吃飯。”在教官的靴子中間,他們呈上了壹份聲明。“過了壹會兒,老師問聾子為什麽只有他壹個人不上進,聾子教官不知所措。”如果妳坐在妳的手肘附近,把妳的手伸進妳的靴子裏來展示妳的姿勢。“巧了,聾啞教官的靴子裏藏著假東西,是給親戚的。他以為這就是秀才要的,就向他鞠躬說:‘有八塊錢的最好,我不敢獻。’隱藏的微笑。“可是,聾子教官被秀才罵了壹頓,被趕出去了,還被罷官。看了這樣的作品,誰不心臟病發作?!身為秀才公然向教官索賄是不雅的;加壹個聾啞教官,怪胎,說話很快,足以讓人吃不消。作品用笑的矛,揭開了學習的面具,使之成為偽君子。莊與和合是這類作品批評功能的集中體現。
四是在溫暖和悲傷中送邊。有些作品明明是深情的愛情故事,卻不以謳歌愛情為重點,而是流露出作者對溫柔家鄉貪官的無情揭露。另壹些人在悲傷的氣氛中潛伏著對封建統治者的憤怒。前者可以從著名的作品中得到印證,如吳和阿婆。後者以公孫九娘、林四娘為代表。《公孫九娘》生動地描述了玄幻中鬼怪的婚姻,與人間無異。賴陽生被朱升的鬼魂拖去娶了他的侄女,並認識了公孫九娘。由朱升和他的侄女介紹,他出生在他的家庭。從寫鬼嫁人的角度來看,這種題材在《聊齋誌異》中並不少見。而作者在《公孫九娘》中的著力點是表達受委屈的靈魂對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向往,以及渴望回家卻得不到的怨恨和憤慨。才貌雙全的九娘,是被七壹案害死的無辜者。她變成了血泊中的窮途末路的遊魂,甚至沒能完成對生者“屍骨托付”的心願。針對開篇“地上血,骨頭撐天”的悲壯形象,作者在《冷露團團,意為不吐不快》的旋律和結點中痛斥和控訴了屠夫們的血腥罪行。
我們在閱讀優秀的古典文學時,往往會覺得藝術形象大於作者的主觀思想,這顯然是現實主義的勝利。只要作品堅持從生活出發,圖像本身所包含的思想意義,作者可能並不知道。比如《紅樓夢》通過寶黛的愛情悲劇揭示了封建家庭的黑暗和衰敗,從而表現了封建制度瀕臨崩潰和必然滅亡的命運,這是曹雪芹肯定沒有想到的。《聊齋誌異》雖然類似於《紅樓夢》這樣壹種優秀的古典作品——形象大於思想,但更多的是作者有意將明辨是非、強烈愛恨融於藝術形象之中,以“春秋”筆法或隱曲的方式表現出來。尤其是批判時弊、批判封建統治者的思想傾向,往往表現為“怨、諷等多有”的形式,從而使《聊齋誌異》呈現出尖銳與含蓄的和諧統壹。
妥協和真誠的統壹
正如含蓄能激發人們探索美壹樣,它也能給人以意味深長的審美愉悅。18世紀的英國美學家荷迦茲從她對生活細致入微的觀察中發現了蜿蜒之美:“蜿蜒的小路、蜿蜒的河流和各種形狀主要是由我稱之為波浪線和蛇形線組成的物體。。看這些的時候,妳也會感受到同樣的樂趣。”“它引導眼睛進行變幻無常的追逐,又因為它給靈魂以快樂,所以能被冠以美的稱號。”蒲松齡比這位美學家早壹個世紀理解了妥協之美對藝術風格形成的意義。在《聊齋誌異》中,無論是幾千字的小說,還是壹兩百字的小品,它從來都不屑於講壹個直白的故事。而是在跌宕起伏的文學情境中,委婉舒展,讓人覺得頗為奇妙,如“登泰山,繞羊腸”,“湘水九面平衡,情深更復雜”。
施清緒的文章是嘉實得而復失,失而復得。五起五落的曲折經歷,展現了邢的不幸遭遇和半生坎坷。“恒娘”壹章寫的是恒娘懂俗情,給了朱壹個微妙的邀媚秘訣。朱試了又試,七豎七擒,終於愛上了丈夫。《魯公Nv》壹文寫道,魯公Nv死了,死了又生,活了又死,死而復生。與忠於愛情的張生的結合是壹波三折。這些作品的創作類似大海,隨著劇情的跌宕起伏,人物的經歷就像壹條曲徑通幽。《薛偉娘》的線索非常復雜,而且用的是懸疑歌曲。這是壹個痛苦的操作,需要很多的獨創性。寫富貴貧病交迫,勉強到了翼城南部的葬地。因為躺在墳墓旁邊,他夢見了壹個村子,要靠老人娶他的養女,安慰她。蘇是誰,安慰娘到底是人還是鬼,蘇為什麽會被收養做養女?這是作品開頭提出的懸念。然後,它描述了盛豐進入村莊後的壹個夢。從村民的反應和盛豐的頓悟,說明生生死在路邊,老人埋在墳墓裏。這壹天恰逢李殊去他父親的墓地,盛豐為他帶路。到墓,“妳看那兩座墳,還是說三年前有官,這裏葬的嬪妃少。”至此,前言韋娘是鬼養女的原因有所註明,但只說了壹半。“按鈕”看似解決了問題,卻留下了新的懸念。李殊打開墓室後,看到女屍“化了妝,但妝如人生。”韋娘復活後,把自己在緬甸的家世背景告訴了舅舅,甩掉了“包袱”:原來韋娘是尹的女兒,綁架了船夫,用壹大筆錢賣給了大臣。她很尷尬,就在伊上吊自殺了。女兒在墓裏被鬼欺負。還好有鬼的時候有我守護,讓我安慰我媽,認她做養父。小說的情節設置中“鳥描蜘蛛絲,斷則續”,最後以補筆倒敘,極為精彩。正如前輩們評價的那樣:“層去層生,如六塘春水,風動。”《聊齋誌異》的情節耐人尋味。這與作者擅長各種筆法技巧密切相關。清代《聊齋》評點家單明倫在評論中指出,其藝術手法有十余種,如逆力法、遙對法、移展法、勾連法、暗點法、雙提法、轉筆法等。馮振鸞還認為有調解法、飛渡法、遙接法、敘事描法、補充敘事法、草蛇灰線法和陡筆、伏筆、救筆、提筆、襯筆。對前人藝術手法的評論和欣賞,有助於後人深入理解和研究《聊齋誌異》的藝術特色。《聊齋誌異》的藝術風格委婉含蓄,除了上述各種筆觸外,還歸功於各種藝術技巧:如幻想與現實的描寫適當穿插;系鈴和開鎖的用法令人興奮;好奇和巧合在本質上是珍貴的;敘述和討論的美在於精確;所有的細節和省略,釋放和收集,正面敘述,倒敘和插值都非常巧妙。“章法要悠揚”,但也不能丟了。歸根結底,纏繞的運用要有利於形象的塑造。
文藝作品是有共情的。法國雕塑家羅丹說得好:“藝術是情感”。優秀的文藝作品,只有通過有血有肉的藝術形象,才能在讀者心中引起強烈的情感共鳴,稱為以情感人。反之,離開文藝固有的情感,壹味追求手法的多樣和文藝的曲折,只會給人外在的感官享受,而不能震撼人心。所以不能滿足人的審美情感需求。《聊齋誌異》的價值在於作者的真情實感,這種真情實感可以把猶豫不決和真誠結合起來。無論是敘事的雕琢還是景物的描繪,我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作者將愛恨情仇滲透到曲折的情節和動人的場景中,可謂血淚交加。
阿寶描寫了孫和阿寶之間純潔愛情的曲折經歷。作品前半部分描寫了書生孫的癡情:聽到笑話,不惜斷指,靈魂隨阿寶而去,然後變成鸚鵡,讓阿寶的愛情封印了中心,解開繡花鞋作為信物,最後幸福地結婚。然而,故事並沒有到此結束。“三年了,家裏有錢了。突發病渴,死。”文在寅的處境壹直受挫,就像壹波又壹波的起伏。後半部作品,主要是講阿寶為自己的愚蠢而死,讓哈迪斯感到真誠,讓孫子重生,讓幸福的家庭復活。這部小說不是靠主題取勝,而是靠曲折的敘事和委婉的筆法取勝,從而給人以創新感。尤其感人的是貫穿全篇的燃燒的情感:對樸成子的深情,對忠貞愛情的謳歌,對王公貴族的鄙夷,對封建家庭的批判,使作品具有很高的審美價值。
如果說思想的閃現是作品的靈魂,那麽情感的表達就是作品的精髓。
兩者的核心在於作家對真理的堅持和追求。《聊齋誌異》喚起讀者心中崇高的正義感,實際上是審美趣味中“孤獨與憤怒”的曲折反映。正因為如此,我們常常可以通過委婉地表達徐的文體特征,窺見作者的童心。Xi·方平在為Xi·方平苦心辯護的過程中,充滿了作者對誠實不幸的人們的深切同情和對黑暗腐朽的封建政治的不滿。葉盛描寫了葉盛被封建科舉制度摧毀的半生衰敗。死後靈魂從知音,將知識小心授予兒子,用祝福為文章吐氣。男孩因此成名,黃忠卻棄之不顧。葉盛的悲劇充滿了辛酸和淚水。從海上強風巨浪小船的險象環生,到雞犬無聲,樹芽滿樹,松竹掩映,琴聲悠揚的仙境,《粉蝶》是作者抒發情感,向往和平安寧的表現。然後楊月丹和粉蝶的壹段戀情就由此改變。作者對真善美的愛如火,愛得那麽深,那麽執著;對假、醜、醜的痛恨,冷若冰霜,可恨,咬牙切齒。這種強烈的感覺往往從作品的氛圍和情境中流露出來。讓人覺得文章深刻,筆法沈重,表達了人間的委屈和不公,傾訴了自己的辛酸和悲痛。
在中國古典小說史上,《聊齋誌異》獨特的藝術美感足以流芳千古,激勵後人。追根究底,其來源涵蓋以下四個方面:壹是作者有深厚紮實的生活基礎,為代表作提供了豐富廣闊的創作素材。在《蒲松齡的為人及其思想》壹文中,作者已對其創作道路作了初步探討:蒲松齡壹生窮困潦倒,處境尷尬。他長期當老師,廣泛接觸社會,熟悉各種各樣的人,特別了解掙紮在饑寒線上的貧苦農民和受壓迫的知識分子。生活上與他們保持密切聯系,思想感情上與他們息息相關。其次,蒲松齡是壹個頭腦敏銳、愛憎分明、有正義感的憨厚之人。雖然他壹生沈淪失意,但他的人生態度是積極進取的。他尊重屈原、陶淵明、陸遊的人格和品格,欣賞觀復的正直。由於清廷的嚴明統治,僵硬的“八股”被用來拿文人開刀,壹系列的禁令像絞索壹樣套在知識分子的脖子上;再加上文字獄盛行壹時,使得蒲松齡這樣敢於直面慘淡人生的作家無法直接表達自己的感受。“戴羅配李,的感覺是騷;鬼怪、長爪郎成了嗜好。”(《聊齋誌異·序》)他從屈原和李賀的曲折、隱喻手法和天馬行空的想象中得到啟發,於是用奇幻含蓄的筆,通過尋找奇思妙想,把胸中的雷塊表現出來。第三,作者學識淵博,善於用鈸,學習前人,不拘泥於舊格局。熟讀文史經典,如國語、國策、左傳、莊子、史記、漢書等。他深諳史官傳記的奧妙和春秋筆法,吸收了古文的“字近”、“遠”、“字約”、“意豐”等優良傳統和傳奇小說細膩傳神的筆法,從而融為己用。四蒲松齡創作態度認真。從情節的提煉、主題的確立到人物形象的塑造、環境氣氛的渲染,再到場景的鋪設、遣詞造句的運用等等,都在藝術上力求完美和創新,以上四個方面(或四個因素)的有機結合,總體上形成了《聊齋誌異》獨特的藝術特色,如“蜜蜂采花為蜜,滋味各異,使人無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