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滿地初晴後(1),綠樹無人晝夢余(2)。
唯有南風舊相識(3),偷開門戶又翻書(4)。
[題解]
此詩選自劉攽(bān)所撰的《中山詩話》。此詩又見於《彭城集》卷十八,也見於四庫全書撰本劉敞的《公是集》卷二十八,題為《絕句》,但劉克莊等認為是劉攽的作品。詩中描述了新晴之後頗為清靜、悠閑的環境和心情,語言通暢易曉而又情趣十足。作者劉攽(1023—1089),字貢父,臨江新喻(今浙江新余)人,北宋史學家。慶厲進士,為州縣官二十年,遷國子監直講,官至中書舍人。曾協助司馬光編修《資治通鑒》,專任漢代部分,有《東漢刊誤》、《彭城集》、《公非先生集》。他與他的哥哥劉敞都是博學者,但他們的詩歌中都不炫弄學問,在風格上與歐陽修類同。
[註釋]
(1)初:剛。初晴,扣詩題“新晴”。(2)晝夢:指晝寢入夢。余:夢醒之後。(3)舊:故。舊相識,早就認識,似老友壹般。由此而引出下句,便很自然了。(4)偷開:指南風把門兒輕輕吹開,用了擬人手法。此句筆法恐怕是由“昨日春風欺不在,就床吹落讀殘書”(薛能詩句)、“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李白詩句)等表述方式中變化出來的。又,壹作“徑開”,徑直開門,這也與“老相識”的身份相吻合,供參考。
[大意]
雨後,天剛放晴的時候,滿地的青苔顯得更加青翠,充滿了生機,白日偷閑,又沒有人來打擾,於是美美地睡了壹覺,好夢醒來以後感到四周是那麽靜謐,在窗外只有濃濃的綠樹陰影。只有那堪稱為老相識的南風,才偷偷地悄無聲息地打開了我的房門,而且還隨隨便便地翻開了放在案頭的書本。
[品味]
詩人以雨後的景象開頭,這景象的明顯特點是周圍的地上都長滿了青苔。眾所周知,適宜於青苔生長的必須是陰濕的地方,所以詩中雖未涉及雨期多長,但也意味著現在是久雨剛晴,自然地扣住了詩題,同時有隱含著壹種欣喜之情。而讀者從“滿地”壹詞就可想像得到眼前是壹片蒼翠的色彩,在陽光的映照下就顯得頗有生意。同樣,綠樹也因雨而更加青翠,人也因雨而暫時駐足,少了走動,那麽,在這安靜的環境中美美地睡壹覺,也便合情順理了,所以前兩句雖然只寫了周圍的環境,但蘊涵著許多因果關系,表現了閑適自如的日常生活片段,然而,寫得詼諧而有創意的還是最後兩句,用擬人的手法,把“南風”當作老朋友看待,而在這“無人”來訪之時,對於“南風”的造訪便產生了壹種情切之感,因而“南風”也無所顧忌,可以隨便翻書,成了詩人的知音,於是,就在“無人”的境況中平添了不少引人遐想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