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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瘂弦·瘂弦詩集》原文

文學名作《瘂弦·瘂弦詩集》原文|主題|賞析|概要

作者簡介 瘂弦,著名臺灣詩人,原名王慶麟。1932年出生於河南省南陽縣東莊的壹個農民家庭。六歲入本地楊莊營小學,九歲入南陽私立南都中學,十七歲入豫衡聯合中學。1949年8月,在湖南參加了國民黨軍隊,並隨之去臺。到臺灣後進國民黨政工幹校的影劇系學習,1953年3月畢業後分配到國民黨海軍工作。1961年任晨光廣播電臺臺長。1966年12月,以少校軍銜退伍。1969年任臺灣“中國青年寫作協會”總幹事。1974年兼任華欣文化事業中心總編輯及《中華文藝》總編輯。1975年任幼獅文化公司期刊總編輯。1977年10月起擔任臺灣《聯合報》副刊主編至今。其間曾應邀參加愛荷華大學國際創作中心,並入威斯康辛大學學習。主要著作有《瘂弦詩抄》、《深淵》、《鹽》等詩集。

內容概要

婦人

那婦人/背後幌動著佛羅棱斯的街道/肖像般的走來了 如果我吻壹吻她/拉菲爾的油畫顏料壹定會粘在/我異鄉的髭上的

無譜之歌

像鵓鴿那樣地談戀愛吧,/隨便找壹朵什麽花插在襟上吧/跳那些沒有什麽道理只是很快樂的四組舞吧,/擁抱吧,以地心引力同等的重量! /旋轉吧,讓裙子把所有的美學蕩起來! /啊啊,過了五月恐怕要憂郁壹陣子了。/(噢,娜娜,不要跟我談左拉)/把人生僅僅比做番石榴的朋友未免太簡單了壹點吧; /我要不知道為什麽的出海了,/妳要畫金色和青色的裸體了,/他要趕壹個星夜的詩了,/總之過了五月恐怕要憂郁壹陣子了。/啊啊,摟她很多人摟過的腰肢吧! /(噢,西蒙,踏古爾蒙的落葉去吧)/跟月光壹起上天堂去。/跟泉水壹起下地獄去。/結婚吧,草率壹點也好,/在同壹個屋頂下做不同的夢吧,/親那些無聊但不親更無聊的嘴吧! /(噢,綠蒂,達達派的手槍射出來的真是音樂嗎?)/啊啊,風喲,火喲,海喲,大地喲,/戰爭喲,月桂樹喲,蠻有意思的各種革命喲,/用血在廢宮墻上寫下燃燒的言語喲,/妳童年的那些全都還給上帝了喲。

水手·羅曼斯

這兒是泥土,我們站著,這兒是泥土/用法蘭西鞋把春天狠狠地踩著 從火奴魯魯來的蔬菜枯萎了/巴士海峽的貿易風轉向了/今天晚上我們可要戀愛了/就是耶穌那老頭子也沒話可說了/我們的鹹胡子/我們刺青龍的胸膛/今天晚上可要戀愛了/就是那耶穌老頭子也沒話可說了 船長盜賣了我們很多春天 把城市的每條街道註滿啤酒/用古怪的口哨的帶子/捆著羞怯的小鴿子們的翅膀/在壹些骯臟的巷子裏/——就是這麽壹種哲學 把所有的布匹燒掉/把木工、鍛鐵匠、油漆匠趕走/(凡壹切可能制造船的東西!)/並且找壹雙塗蔻丹的指甲/把船長航海的心殺死/——就是這麽壹種哲學 船長盜賣了我們很多春天快快狂飲這些愛情/像雄牛那樣/如果在過去那些失去泥土的夜晚/我們壹定會反芻這些愛情/像雄牛那樣/女人這植物/就是種在甲板上也生不出芽來/而這兒是泥土,這兒出產她們,這兒是泥土/女人這植物船長盜賣了我們很多春天 用法蘭西鞋把春天狠狠地踩著/我們站著,這兒是泥土,我們站著

酒吧的午後

我們就在這裏殺死/殺死整個下午的蒼白/雙腳蹂躪瓷磚上的波斯花園/我的朋友,他把栗子殼/唾在壹個無名公主的臉上 窗簾上繡著中國塔/壹些七品官走過玉砌的小橋/議論著清代,或是唐代/他們的朝笏總是遮著/另外壹部分的靈魂 忽然我們好像/好像認可了壹點點的春天/雖然女子們並不等於春天/不等於人工的紙花和隔夜的殘脂/如果妳用手指證實過那些假乳/用舌尖找尋過壹堆金牙 而我們大口喝著菊花茶/(不管那采菊的人是誰)/狂抽著廉價煙草的暈眩/說很多大家閨秀們的壞話/復殺死今天下午所有的蒼白/以及明天下午壹部分的蒼白/是的,明天下午/鞋子勢必還把我們運到這裏

上校

那純粹是另壹種玫瑰/自火焰中誕生/在蕎麥田裏他們遇見最大的會戰/而他的壹條腿訣別於壹九四三年 他會聽到過歷史和笑 什麽是不朽呢/咳嗽藥刮臉刀上月房租如此等等/而在妻的縫紉機的零星戰鬥下/他覺得唯壹能俘虜他的/便是太陽

棄婦

被花朵擊傷的女子/春天不是她真正的敵人 她的裙再不能構成/壹個美麗的暈眩的圓/她的發的黑夜/也不能使那個無燈的少年迷失/她的年代的河倒流/她已不是今年春天的女子 琵琶從那人的手中拾起/迅即碎落,落入壹片淒寂/情感的盜賊,逃亡/男性的磁場已不是北方 她已不再是/今天春天的女子/她恨聽自己的血/滴在那人的名字上的聲音/更恨祈禱/因耶穌也是男子

作品鑒賞 瘂弦是臺灣《創世紀》詩刊的三駕馬車之壹,他以詩之開創和拓植知名,民謠寫實與心靈探索的風格體會,二十年來蔚為臺灣現代詩大家,從之者既眾,影響最為深遠。瘂弦1951年左右開始寫詩,1952年開始投稿,1953年在《現代詩》發表了《我是壹勺靜美的小花朵》,1954年10月,認識張默和洛夫並參與創世紀詩社後,才正式寫起詩來。接著的五六年,是他詩情最旺盛的時候,甚至壹天有六七首詩的紀錄。1966年以後,因著種種緣由,停筆至今。瘂弦認為,人生朝露,藝術千秋,世界上唯壹能對抗時間的,對他說來,大概只有詩了。他的詩作,追尋青年時代的夢想,呼應內心深處的壹種召喚,並嘗試在時間的河流裏逆泳而上。早年他崇拜德國詩人裏爾克,早期影響瘂弦最大的是30年代詩人何其芳。何其芳曾是他年輕時候的詩神,《預言》裏的重要作品他能背誦。對於他後來長久停筆寫詩的空白,他解釋說是因為他壹任很多可寫的東西僅止於可寫的境界,思想鈍了,筆銹了,時代更叠,風潮止息。他在努力嘗試體認生命的本質之余,自甘於另壹種形式的、心靈的淡泊,承認並安於生活即是詩的真理。關於臺灣詩壇爭論不休的傳統與西化問題,瘂弦有很好的看法,而這些看法也成為他寫詩的指導思想:“在歷史的縱方向線上首先要擺脫本位積習禁錮,並從舊有的城府中大步地走出來,承認事實並接受它的挑戰,而在國際的橫斷面上,我們希望有更多現代文學藝術的朝香人,走向西方回歸東方。”關於詩的懂與不懂的問題,瘂弦有很深刻的見解:“歷來每次提出詩歌大眾化的問題,並不是壹般老百姓,甚至也不是壹般的讀者,而是自己本身讀詩的寫詩人。唐代的元白就是例子。當詩人所寫的詩連自己的同行都無法欣賞了解的時候,那應當檢討的是詩人本身,而非讀者。”瘂弦還對臺灣詩壇作過這樣的批評:“從徒然的修辭上的拗句偽裝深刻,用閃爍的模棱兩可的語意故示神秘,用詞匯的偶然安排造成意外效果。只是壹種空架的花拳繡腿,壹種感性的偷工減料,壹種詩意的墮落。”讀瘂弦的詩,最大的感觸就是,他的詩以質取勝,不追求創作數量。他的詩所寫的都是他的體驗和體會,誠如他自己所說,是內心深處的召喚和夢想,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對於生命本質的體認,如果壹時還沒有這種體認,他自甘於淡泊。《婦人》的意味在於:表現了壹種對於藝術品既投入又清醒的雙重意識,詩人好像在提醒壹種藝術觀和接受美學。《無譜之歌》有豐富的新鮮的內容,詩的最後壹句也許為我們闡釋這首詩提供了線索或鑰匙: “妳童年的那些全都還給上帝了喲。”在這首詩裏,有些事是可以做的,例如跳快樂的四組舞,快樂就夠了,不必要什麽道理;有些事有人就會猶豫不決,例如摟她很多人摟過的腰肢;有些事就更要考慮了:草率結婚,無聊親嘴。《水手·羅曼斯》寫水手對於春天、愛情的渴望和追求,這裏的比喻和隱喻都是新穎而富於體驗的:用古怪的口哨的帶子,捆著羞怯的小鴿子們;狂飲愛情,反芻愛情;女人是植物,長在土地上而不長在甲板上,移植甲板上就要枯萎。《酒吧的午後》寫壹種無聊又無奈的生存狀況。到酒吧來尋求擺脫蒼白的生活,好像是獲得了什麽滿足,實際上更無聊了,然而明天卻又還要來。《上校》寫戰爭中負傷的軍官對於戰爭意義的荒誕感。“妻的縫紉機的零星戰鬥”是神來之筆,既是白描,又是暗喻:戰爭還在上校頭腦裏不斷回憶著。而這句詩正好發掘了人物的無意識。《棄婦》語言的創意和隱喻的新穎,使得這首詩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被花朵擊傷,裙構成暈眩的圓,發的黑夜,血滴那人的名字上等等,所有這些意象都好懂而又意味深長。棄婦真正的敵人既不是因為她懷春,也不是男子;棄婦的悲劇就在於她只知道恨,卻找不到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