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只灰鴿在呻吟,
在呻吟,晝夜不休;
它那可愛的小伴侶離它而去已有很久。
它不再發出咕咕的叫聲,
身邊的麥粒也沒。豕壹口,
它默默地流著眼淚,
帶著無窮無盡的哀愁。
它從壹根柔細的樹枝飛向另壹根枝頭,
它從四面八方等待
回歸而來的親愛的女友。
等待女友……可是空等壹場,
看來,這是命運對它的作弄!
多情而忠誠的鴿子啊
只落得壹副憔悴的面容。
它終於躺倒在草地,
並用羽毛蓋住了小嘴,
不再坤吟,也不再哀嘆,
這鴿子……永遠安睡!
突然,有壹只母鴿從遠處失望地飛到,
歇在自己親人的上方,
對著它發出壹聲聲呼叫;
母鴿繞著親人移動,
心如刀割,呻吟,悲泣——
可是......美麗迷人的赫洛亞
喚不醒可愛的伴侶!
賞析
美國自然文學作家約翰巴勒斯說:“鳥兒與詩人最為有緣,因為只有詩人的情懷才與鳥兒完全息息相通。”從俄國感傷主義詩人德米特裏耶夫的著名抒情詩《壹只灰鴿在呻吟》中,我們可以清楚地感悟到這種“息息相通”。在世界詩歌史上,有許多抒情詩人出色地抒寫過鳥的.意象,如雪萊的雲雀,濟慈的夜鶯,哈代的鶇鳥。而這首詩中的灰鴿的意象,在表現“息息相通”方面同樣是世界詩歌史上的出色的成就。
德米特裏耶夫的主要文學成就有抒情詩、諷刺待、詩體故事和寓言。他於18世紀90年代初與卡拉姆律結識,成為卡拉姆津的摯友和文學上的擁護者。他所創作的這首抒情詩以及詩體小說《時髦的妻子》等,給他贏得了極大的聲譽,被認為是俄國感傷主義文學的主要代表和奠基人之壹。他喜歡用抑揚格寫作,並以口頭語入詩。而且,他的作品具有很強的音樂性,《壹只灰鶴在呻吟》壹詩,猶如鳥兒的吟唱,生動流暢,所以被多次譜曲。德米特裏耶夫的創作對巴丘什科夫、茹可夫斯基等19世紀初期的詩人,尤其是維亞澤姆斯基,產生過壹定的影響。
在這首抒情詩《壹只灰鴿在呻吟》中,詩人以壹對鴿子的情感體驗,表現了鳥類世界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般的悲慘命運。首先登場的是壹只灰色的公鴿,它因為自己可愛的伴侶離它而去而悲痛萬分,“晝夜不休”地發出痛苦的呻吟。詩人以非常細膩的感傷的筆調,抒寫了這只鴿子在臨死之前的情緒變化。抒寫這只鴿子“帶著無窮無盡的哀愁”,“默默地流著眼淚”,沒有了以前的歡快的咕咕的叫聲,也不啄食,只是抱著壹線希望,帶著日益憔悴的面容,苦苦地等待“女友”的歸來。可是,沒有等到這壹時刻,這只灰鴿就結束了呻吟,永遠地安睡了。
悲劇尚未結束。就在灰鴿死去以後,它所苦苦等待的母鴿卻遲遲飛來。接著,詩人以同樣感傷的筆調,抒寫了母鴿的悲哀的心情。母鴿“心如刀割”,痛苦地呻吟、悲泣,可是,無論它如何圍在身邊,無論它如何苦苦呼喚,怎麽也呼喚不醒自己的可愛的伴侶。
抒情詩《壹只灰鴿在呻吟》不像卡拉姆津的《拉伊莎》等作品那樣主要對人類社會中的下層人民寄予深切的同情,而是把視角轉向了自然界,在自然萬物中尋找悲劇的源泉。但是,對自然萬物的描寫同樣具有深刻的寓意。在具體描寫中,德米特裏耶夫也善於采用擬人的手法,不僅使用“伴侶”、“女友”等詞語,而且借用人類世界《達夫尼斯與赫洛亞》故事中的牧羊女的名字“赫洛亞”,來稱呼母鴿,突出與人類的***性。在措辭方面,對“灰鴿”、“伴侶”等壹些主要詞語,詩中采用指小和愛稱的形式,突出其情感的色彩。詩人尤其對鳥類世界的悲劇根源作了深入的探究,得出了與人類世界相同的結論:“這是命運對它的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