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鄉子·重九涵輝樓呈徐君猷》作者為宋朝文學家蘇軾。其全文如下:
霜降水痕收,淺碧鱗鱗露遠洲。酒力漸消風力軟,颼颼,破帽多情卻戀頭。
佳節若為酬,但把清尊斷送秋。萬事到頭都是夢,休休,明日黃花蝶也愁。
前言
《南鄉子·重九涵輝樓呈徐君猷》是宋代文學家蘇軾的壹首詞。詞中抒發了作者以順處逆、曠達樂觀而又略帶惆悵、哀愁的矛盾心境。詞人以詩的意境、語言和題材、內容入詞,緊扣重九樓頭飲宴,情景交融地抒寫了自己的胸襟懷抱。
註釋
⑴南鄉子:唐教坊曲名,後用為詞牌。原為單調,有二十七字、二十八字、三十字各體,平仄換韻。單調始自後蜀歐陽炯。南唐馮延巳始增為雙調。馮詞平韻五十六字,十句,上下片各四句用韻。另有五十八字體。又名《好離鄉》、《蕉葉怨》等。
⑵重九:農歷九月初九重陽節。
⑶涵輝樓:在黃岡縣西南。宋韓琦《涵輝樓》詩:“臨江三四樓,次第壓城首。山光遍軒楹,波影撼窗牖。”為當地名勝。蘇軾《醉蓬萊》序雲:“余謫居黃州,三見重九,每歲與太守徐君猷會於西霞樓。”徐君猷:名大受,當時黃州知州。
⑷水痕收:指水位降低。
⑸淺碧:水淺而綠。
⑹鱗鱗:形容水波如魚鱗壹般。
⑺破帽句:《晉書·孟嘉傳》載孟嘉於九月九日登龍山時帽子為風吹落而不覺,後成重陽登高典故。此詞翻用其事。
⑻若為酬:怎樣應付過去。
⑼尊:同“樽”,酒杯。
⑽休休:不要,此處意思是不要再提往事。
⑾明日句:唐鄭谷《十日菊詞》:“節去蜂蝶不知,曉庭還繞折空枝。”此詞更進壹層,謂重陽節後菊花雕萎, 蜂蝶均愁。蘇軾《九日次韻王鞏》:“相逢不用忙歸去,明日黃花蝶也愁。”故其《與王定國》中提到此句。
翻譯
深秋霜降時節,水位下降,遠處江心的沙洲都露出來了。酒力減退了,才覺察到微風吹過,讓人覺得涼颼颼的。破帽卻多情留戀,不肯被風吹落。
重陽節如何度過,只借酒消憂,打發時光而已,世間萬事都是轉眼成空的夢境,因而不要再提往事。重陽節後菊花色香均會大減,連迷戀菊花的蝴蝶,也會感嘆發愁了。
鑒賞
這首詞是蘇軾貶謫黃州期間,於公元1082年(元豐五年)重陽日郡中涵輝樓宴席上為黃州知州徐君猷而作。詞中抒發了作者以順處逆、曠達樂觀而又略帶惆悵、哀愁的矛盾心境。作者以詩的意境、語言和題材、內容入詞,緊扣重九樓頭飲宴,情景交融地抒寫了自己的胸襟懷抱。
詞的上片寫樓中遠眺情景。首句“霜降水痕收,淺碧鱗鱗露遠洲”,描繪大江兩岸晴秋景象。江上水淺,是深秋霜降季節現象,以“水痕收”表之。“淺碧”承上句江水,“鱗鱗”是水泛微波,似魚鱗狀:“露遠洲”,水位下降,露出江心沙洲,“遠”字體現的是登樓遙望所見。兩句是此時此地即目之景,勾勒出天高氣清、明麗雄闊的.秋景。
“酒力漸消風力軟,颼颼,破帽多情卻戀頭”,此三句寫酒後感受。“酒力漸消”,皮膚敏感,故覺有“風力”。而風本甚微,故覺其“力軟”。風力雖“軟”,仍覺有“颼颼”涼意。但風力再軟,仍不至於落帽。此三句以“風力”為軸心,圍繞它來發揮。晉時孟嘉落帽於龍山,是唐宋詩詞常用的典故。蘇軾對這壹典故加以反用,說破帽對他的頭很有感情,不管風怎樣吹,抵死不肯離開。“破帽”這裏具有象征隱喻意義,指的是世事的紛紛擾擾、官場的勾心鬥角。作者說破帽“多情戀頭”,不僅不厭惡,反而深表喜悅,這其實是用戲謔的手法,表達自己渴望超脫而又無法真正超脫的無可奈何。
下片就涵輝樓上宴席,抒發感慨。“佳節若為酬,但把清樽斷送秋”兩句,化用杜牧《重九齊山登高》詩“但將酩酊酬佳節,不用登臨怨落暉”句意。“斷送”,此即打發走之意。政治上所受重大打擊,使他對待世事的態度有所變化,由憂懼轉為達觀,這乃是他黃州時期所領悟到的安心之法。
歇拍三句申說為何要以美酒斷送秋。“萬事到頭都是夢”是化用宋初潘閬“萬事到頭都是夢,休嗟百計不如人”句意。“明日黃花蝶也愁”反用唐鄭谷詠《十日菊》中“節去蜂愁蝶不知,曉庭還繞折殘枝”句意,意謂明日之菊,色香均會大減,已非今日之菊,連迷戀菊花的蝴蝶,也會為之嘆惋傷悲。此句以蝶愁喻良辰易逝,好花難久,正因為如此,此時對此盛開之菊,更應開懷暢飲,盡情賞玩。
“萬事到頭都是夢,休休”,這與蘇軾別的詞中所發出的“人間如夢”、“世事壹場大夢”、“未轉頭時皆夢”、“古今如夢,何曾夢覺”,“君臣壹夢,古今虛名”等慨嘆異曲同工,表現了蘇軾後半生的生活態度。他看來,世間萬事,皆是夢境,轉眼成空;榮辱得失、富貴貧賤,都是過眼雲煙;世事的紛紛擾擾,不必耿耿於懷。如果命運不允許自己有為,就飲酒作樂,終老余生;如有機會壹展抱負,就努力為之。這種進取與退隱、積極與消極的矛盾雙重心理,在詞中得到了集中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