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梅
枯枝梅花朵朵艷,花紅無須綠葉襯。
淩寒獨姿傲春風,謝那修枝剪杈人。
梅花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
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
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
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鏡中
只要想起壹生中後悔的事
梅花便落了下來
比如看她遊泳到河的另壹岸
比如登上壹個松木梯子
危險的事固然美麗
不如看她騎馬歸來
面頰溫暖,
羞慚。低下頭,回答著皇帝
壹面鏡子永遠等候她
讓她坐到鏡中常坐的地方
望著窗外,只要想起壹生中後悔的事
梅花便落滿了南山
梅香
壹個有錢的富人,正在家院的花園裏賞梅花。
那是冬日寒冷的清晨,艷紅的梅花正以最美麗的姿容吐露,富人頗為自己的花園裏能開出這樣美麗的梅花,感到無比的快慰。
突然,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富人去開了門,發現壹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在寒風裏凍得直打抖,那乞丐已在這開滿梅花的園外凍了壹夜,他說:“先生,行行好,可不可以給我壹點東西吃?”
富人請乞丐在園門口稍稍等候,轉身進入廚房,端來壹碗熱騰騰的飯菜,他布施給乞丐的時候,乞丐忽然說:“先生,您家裏的梅花,真是非常芳香呀!”說完了,轉身走了出去。
富人呆立在那裏,感到非常震驚,他震驚的是,窮人也會賞梅花嗎?這是自己從來不知道的。另壹個震驚的是,花園裏種了幾十年的梅花,為什麽自己從來沒有聞過梅花的芳香呢?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以壹種莊嚴的心情,深怕驚動梅香似的悄悄走近梅花,他終於聞到了梅花那含蓄的、清澈的、澄明無比的芬芳,然後他濡濕了眼睛,流下了感動的淚水,為了自己第壹次聞到了梅花的芳香。
是的,乞丐也能賞梅花,有的乞丐甚至在極饑餓的情況下,還能聞到梅花清明的氣息。可見得,好的物質條件不壹定能使人成為有品位的人,而壞的物質條件也不會遮蔽人精神的清明,壹個人沒有錢是值得同情的,壹個人壹生都不知道梅花的香氣壹樣值得悲憫。
壹個人的質量其實與梅香相似,是無形的,是壹種氣息,我們如果光是賞花的外形,就很難知道梅花有極淡的清香;我們如果不能細心體貼,也難以品味到壹個人隱在外表內部人格的香氣。
最可嘆惜的是,很少有人能回觀自我,品賞自己心靈的梅香,大部分人空過了壹生,也沒有體會到隱藏在心靈內部極幽微,但極清澈的自性的芳香。
能聞梅香的乞丐也是富有的人。
現在,讓我們壹起以壹種莊嚴的心情,走到心靈的花園,放下壹切的纏縛,狂心都歇,觀聞從我們自性中流露的梅香吧!
小滿時節梅花開不開
換妳的眼淚
是貪吃蛋糕又肥了兩斤,自行車在抗議嗎?經過“許願樹”咖啡館,我再也騎不動了,下車捏捏後輪胎,昨晚打足的氣,已經只剩壹小半。
然後我看到妳站在馬路邊。準確地說,我先看到妳那輛山地車,心跳眼熱。幾千元的車吶!遲淳,裝酷是妳的別名。
“嗨。”
妳不理我。
五月初夏天氣,梧桐枝繁葉茂,風吹過去,頭頂響起沙沙聲。我推車走過去,被妳哭泣的模樣嚇呆了。
我們沈默地在樹陰下站了五六分鐘,又壹塊兒推車走到下壹個十字路口。說完拜拜又揮揮手,我看著妳跨上山地車在陽光耀眼的大馬路上疾行,薄薄的綠夾克被風吹得鼓鼓的,像張滿的帆。而我,回味著妳告訴我的每壹句話,慢吞吞推著自行車往家走。
妳擦擦眼睛說沒事,只是突然很想跟妳壹起玩到大的小表姐。
妳的小表姐車禍去世了。妳說得像假的,但妳的眼淚是真的。
知道我那時的感覺嗎?遲淳,我竟然在妒忌。我願意跟妳表姐換,我願意死,換妳這突如其來的思念和眼淚。
壹片柔軟的梧桐樹葉拂過我的臉頰,落在地上。綠色的落葉,跟妳穿的夾克衫壹個色系。
老毛病又犯了,我的心臟驟停壹秒,推著自行車也會走個小S的弧線。我深吸壹口氣,把妳的影子從腦子裏趕走。
想妳時心臟驟停,看到妳時心跳加速。
所以前壹天聽說妳要去文科班,第二天我就找班主任重新填了選科表。妳知道,我對物理化學沒什麽興趣,但至少,分開以後,眼不見妳心明凈,也許我心律不齊的`毛病能霍然痊愈。
簡單的答案
“許願樹”很奇怪,打著咖啡館的幌子,店裏擺幾張麻將桌,門口的冷櫃中是各式各樣的冷飲。去年冬天,我甚至在這裏買過壹只微波爐烤的紅薯。
那個中午,我修好車吃過午飯去學校,“許願樹”又出了新花樣。店門口支出小黑板,上面用粉筆寫著“供應刨冰,菠蘿、橘子,3元壹杯”。
“哢”,急剎車的聲音。壹陣風,壹股清爽的汗味,壹張笑臉。妳壹只腳支在馬路街沿,壹只腳仍舊擱在山地車腳踏板上。
“走!請妳吃刨冰。”妳下巴壹揚,人已下車,走在我前面。金色的橘子醬在細碎的沙冰間暈染、著色,玉米粒大小的橘肉散布在冰上。
“味道不錯,妳說呢?”
我嗯嗯啊啊。其實我想說,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刨冰,可是話到嘴邊,我卻說:“遲淳,為什麽這破店會取個咖啡館的名兒?”
顯然妳也不知道,胡猜壹通,然後轉過身,把我的問題重復給站在冰櫃後的老板娘。老板娘撇撇嘴,“很簡單啊!開店時是想開咖啡館來著,開著開著就變了,懶得特意去改名。”
我跟妳互相看壹眼,爆笑。
冰櫃後的女人被我們笑糊塗了。是哦,壹點兒也不好笑的笑話,可為什麽我們笑抽了似的,妳拍拍我的肩,我捶捶妳的胳膊?
忽然空氣變得像菠蘿橘子刨冰壹樣清涼、甘冽了。忽然我們都不笑了,走到各自的自行車前。
“妳看,讓人想破腦袋的問題,其實有個超級簡單的答案。”妳像哲學家壹樣總結,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壹眼,“張韻之,我知道妳為什麽不去文科班,因為妳喜歡我。”
說完妳跨上山地車猛地飆出去,把我甩在後面。我居然被妳氣笑了,遲淳。妳神經病啊妳!妳不僅愛裝酷,妳還是個二百五!
我想過很多回,等到高考結束,我就不再避著妳,我可以光明正大、心安理得地去妳家,找妳聊天,找妳去遊泳,約妳看電影。誰喜歡誰就去追,女生追男生不丟臉,喜歡對方卻不敢承認才羞恥。
放榜後我卻沒去找妳。我去了趟香港,又跟團去了歐洲八國遊。三年苦讀,就是為了換壹張上海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爸媽很開心,輪流請假又花錢,陪我痛玩兩個月。遲淳,即便我不出去玩,我也不會去找妳。
是的,那天吃過刨冰,我就改變了主意。既然妳已知道我喜歡妳,我幹嗎還要去追妳?世界那麽大,未來那麽長,遲淳,說不定某年某月,也許妳會愛上我,到那時,為什麽不能妳來追我?
但妳壹直沒有。
那也沒什麽大不了,沒有妳,追我的男生也從大學城排到了市中心。好吧,妳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妳在電話裏大笑,妳說:“張韻之,難道妳們學校全是恐龍?”
我對妳好不耐煩啊,難道在妳眼裏,我真的那麽缺乏魅力?讓我再給妳講個故事:某位室友,人稱範冰冰第二,追求者眾。中文系的同鄉校友約她看夕陽,被她斷然拒絕。她說,莫名其妙哦!去哪座山哪個海邊看日出還差不多,為什麽要去看夕陽?難道想跟我合唱《夕陽紅》?
哈哈哈哈!我在電話這頭狂笑。
嘿嘿嘿嘿!妳在電話那邊奸笑。“張韻之同學,妳幾時成了範冰冰第二?”
我惡狠狠地掛了電話。遲淳,算妳狠,隔著七百多公裏的距離,妳也能聽出這其實是我的故事。
“梅花”過境
只要看到“梅花”兩個字,相信很多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寒冬臘月、獨自盛開在冰天雪地裏的那朵梅花,那種不畏嚴寒的風骨,那種淩雪怒放的氣節,不知讓多少人鐘情和贊賞。
只是,此梅花非彼梅花,此“梅花”和2005年的“麥莎”、“海棠”壹樣,都是臺風的壹個代號,有著非常美麗而且好聽的名字,但卻是和紅色預警聯系在壹起的,它帶給人們的不是浪漫詩意,而是恐慌和不安。
臺風之前幾天,大氣就開始異常悶熱,濕度大,氣壓低,天空低垂,給人壓抑難耐的感覺,讓人想起《動物世界》裏的壹些鏡頭,那些小動物們在巢穴附近,躁動不安,忙著壹趟壹趟搬運食物,或者到處亂竄,充滿警覺,兩只眼睛裏寫滿驚恐。
其實在自然界面前,人和那些小動物是壹樣的,都是極其渺小的,本能的反應也差不多。媒體喋喋不休地講述著預防災難的種種措施,電視裏直播各方面的準備情況和應急措施,具體到每壹個個體,都在忙碌著預備蔬菜水果,儲備食物和水,把車開到沒有樹的地方停好,把花盆搬回家中,把門窗封閉,然後嗅著那些緊張和不安的氣息,靜待家中,忐忑不安地等候“梅花”過境。
臺風和暴雨往往像親兄妹壹樣,總是結伴而來,臺風沒來之前,總是暴雨先到,壹直不停地下雨,像是誰把天捅漏了,雨點很大,打在肌膚上,有疼痛的感覺。然後在電視裏看到壹些情況,防潮堤沖垮了,街上的水淹沒到小腿,人和車都在水中遊,有很多人穿著雨衣在雨水裏搶修、疏導。海邊巨浪沖天,狂風呼嘯,就連家旁邊那條季節性的小河,平常幹涸,此時也是黃水濤濤,泥沙俱下,幾乎漫過小橋。
地圖上,“梅花”氣勢洶洶、來勢兇猛,迎面直擊的走勢圖,相信把很多人都嚇到了,也包括我。大雨夜,想象著“梅花”像壹個壞脾氣的老巫婆,任意肆虐,房屋被摧毀,樹木被折斷,水電被切斷,那是壹種什麽樣的場景?不寒而栗,睡意皆無。
強濕度的空氣讓人胸悶氣短,讓人想跑想跳想做點什麽,可是又不知道該做點什麽,很像抑郁癥的癥狀,覺得有壹種壓迫感,把人緊緊地包裹住,越想掙脫越掙不脫。體質越差的人,這種感覺越明顯。
做好種種準備工作之後,靜候“梅花”過境,然而,“梅花”卻像壹個頑劣淘氣的孩子,撇開了壹直預警的登陸位置,從朝鮮北部沿海登陸,紅色預警也改為藍色預警,壹路繼續狂奔撒野去了。
與“梅花”擦肩而過,直到此時,壹直緊緊繃了幾天的神經才稍稍松弛下來。夜晚,盡管天空中有半輪明月,天空湛藍,但接近地面的地方仍然是霧氣彌漫,水氣騰騰。白天,盡管有陽光照耀,但卻並不明媚,像被包裹了壹層輕紗。“梅花”過境不久,到處還遺留著“梅花”的影子。
壹個詩意美麗的名字,卻被冠之於壹場不可抗拒的自然災害上,據說臺風的名稱是由14個國家組成的世界氣象組織,壹個臺風委員會來命名的。美麗詩意的名字之下,卻是壹場災難,“梅花”肆虐過後,我們的家園卻不可避免地遭遇到破壞。
在不可抗拒的自然災害面前,人類是壹群弱小的生物,地震,海嘯,臺風,暴雨等等,任何災難來襲,都會讓人類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地球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家園,這個家園需要大家***同去維護,少壹些私欲和貪婪,多壹些和諧與***識,極度開采和揮霍地球的生態和資源,終將會得到懲罰。
為地球,為家園,為我們賴以生存的環境,伸出妳的手,做壹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保護家園,愛護家園,少壹些災難的侵蝕,多壹些陽光的明媚,沒有地球這個大家園,怎麽會有我們的小家園?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不是高調,這是親臨“梅花”過境之後的啟示,來自心靈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