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腰鼓”是陜北高原特有的地域文化現象,也是陜北人精神風貌的象征和符號,而這壹切均與陜北古老的歷史有關。陜北高原是連接中原農業民族和草原遊牧民族的重要通道,自古以來就是邊關要地:秦始皇時期大將軍蒙恬,率三十萬大軍鎮守陜北,築長城,修直道,防止匈奴內侵;北宋時期韓琦、範仲淹、沈括等壹代武將、文臣來到陜北,領導過抵禦西夏人入侵的戰爭;而明朝時期九鎮之壹的“延綏鎮”長城,幾乎承擔了明朝中、後期北方邊境的壹半以上的防務。可以這樣說,“安塞腰鼓”既是古代激勵邊關將士沖鋒殺敵、浴血奮戰的號角,也是將士們征戰凱旋的歡迎曲。它氣勢磅礴,它置於死地而後生,它充滿激情與力量,它是生命的舞蹈與狂歡……古代戰爭擂鼓鳴金的場面,永遠地消失了。然而,這種於激情和力量中的儀式,卻深深地根植於陜北這塊古老的土地上。陜北的鄉間,腰鼓成為壹種娛樂形式,於浪漫中宣泄生命的激情,於詩意中追求永恒的精神力量。20世紀以來,隨著中國***產黨中央進駐延安13年,以及中國革命取得勝利,“延安精神”走向全國,“安塞腰鼓”這種原來純民間的廣場文化形式,也漸漸走進廟堂,進入全中國乃至整個世界的視野。遠不要說20世紀五六十年代,“安塞腰鼓”曾經如何在亞非拉走紅;也不要說20世紀80年代初,“第五代導演”陳凱歌壹炮打響的《黃土地》中“安塞腰鼓”是如何征服西歐觀眾的心靈;就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我們國家許多次大型的國家慶典,均有“安塞腰鼓”出場。某種意義上,“安塞腰鼓”所釋放出的能量,不僅僅是陜北這塊古老的黃土地的地域文化信息,更重要的是它已經成為中華民族堅毅不屈、意氣風發、蓬勃向上、積極進取的精神象征。換句話說,“安塞腰鼓”是用宏大的場面、奔放的動作、鏗鏘的節奏、激昂的鼓點來表現詩的內容。對於散文家劉成章來說,他生於黃土地,長於黃土地,熟悉這裏的壹山壹水,壹草壹木。更主要的是,他對高原生命有深刻的體認,他的骨子裏有種高原地域特有的詩意的浪漫情懷,而成為陜北高原上的壹位“歌手”,壹位著名的浪漫詩人。20世紀80年代初,人到中年的劉成章先生,“中年變法”,放棄了原先所熟悉的詩歌、歌詞等創作形式,找尋到散文這種新的藝術創作方式。其實,他的散文的生命內核還是激揚的浪漫,還是“信天遊”的旋律。當他遠離家鄉來到省城後,腦際裏回閃著“安塞腰鼓”那踏破歲月、氣吞山河的壯麗景象,耳畔裏仍回旋的是高原上那在沈默中爆發的鼓點。面對20世紀80年代我們祖國在改革、開放中日新月異的景象,他怎能不為之怦然心動呢?他怎能不為之而歡欣鼓舞呢?此情此景,轉化成劉成章日日感悟的又在“那壹瞬間呈現理智和情感的復合物的東西”(美國意象派詩人龐德語),即“安塞腰鼓”。他必須用“安塞腰鼓”這種特定的意象來傳達他對生活、對時代的審美感受,傳達他對生命的詩意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