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古鎮情懷,由來已久。
或者說,古鎮連同《雨巷》中的那個 “丁香壹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 ,撐著壹把古樸的油紙傘,獨自在心上仿徨而惆悵,悠長而芬芳……
這份像夢壹般的淒婉迷茫,是因為古鎮在無可奈何的消逝,正如 南潯之名,難再尋 。
正因為如此,現存的,才更可貴,才讓我們心中的古鎮,有了寄托和夢棲息的地方。
這尋覓,無論是親身前往,還是在古典詩詞裏的唱和,都同樣的令人魂牽夢繞,不願醒來……
於是,在宋代詩人戴表元的 《東離湖州泊南潯》 中就有了如斯往事:
當年,這位名為張帆的人,實在是浪漫的很,為了壹壺美酒,特意從東城外出發,壹路問詢,才能前往南潯。
和多少人第壹次來南潯時壹樣啊,對著地圖、跟著導航,穿越繁華的城市,才能進入夢中的江南。
而這壹路上的所見,是連 如畫水鄉、幹凈蘆花、小橋流水、依依柳樹、漁船滿港、橘樹成林 ……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酒未沽到人已醉。
古鎮的富足,才造就了閑散的好心情,歲月的靜好,才留下了雋永的詠嘆調。
江南小鎮,自古以來就是不可小覷的,南潯被譽為 中國江南的封面、江南六大古鎮之壹 ,不是被發現的,而是與生俱來的。
南潯之富,是明末潘爾夔 《潯溪文獻》 中的
南潯以壹鎮的 歷史 ,詮釋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 的復雜經濟學概念,然而,它打動我們的,卻依然是水墨暈染、生機勃勃的心靈原鄉。
人煙煙火味,最撫凡人心。之於南潯,就是清代鮑軫筆下的 《南潯小泊》 所聞:
南潯三橋之首的 通天橋畔 ,是則那樣的壹副繁華熱鬧啊,水上集市自有壹番趣味盎然,壹條長廊綿延不絕的,不僅是壹戶又壹戶的漁家,更是生生不息的生活本身。
彼此的詩人,和當下的我們,被南潯所吸引的,就是這種傳承至今的鮮活與自然吧。
元代的韓奕行至 《湖州道中》 不禁搖頭晃腦地吟誦道:
水鄉之色,見得多,倒也平常,但是南潯的生機,是 南潯商賈、水上集市、西塞人家 ……有了這些作為底子,那 青山紅樹、碧浪白鷗 才分外精神且顯得與眾不同起來。
當伴隨著 棹歌 響起,這就使得舟遊水上變得非常具有儀式感。
從漢武帝《秋風辭》中的 “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 ”的家國悲愴,
到元代薩都剌 《江浦夜泊》中 “棹歌未斷西風起,兩岸菇蒲雜雨聲” 的人生淒苦,
再到清朝魏源《武夷九曲詩》中的 “尚訝棹歌聞,那有市聲起” ,才算是有了治愈人心的情調。
而這南潯的漁歌,又是如此的活色生香、旖旎動人。清代的張鎮,估計是名中有鎮,才能知遇南潯古鎮的心跳,壹首 《潯溪漁唱》 撩動了古今歲月的弦:
如今,百間樓、長板橋歷經斑駁,依舊在,而依靠在河岸廊倚邊的姑娘們,歡聲笑語蕩漾著在水色的柔波裏,也倒影在村色斜陽的漣漪中,不曾褪去半分光華……
對此,明代有壹首佚名所作的 《南潯祗園寺贈老僧詩》 寫得十分有趣:
水鄉的煙雨迷蒙躍然眼前,竹葉清亮雅致我們也可以理解,只是這 “僧白壹頭霜” 該做何解?
僧人頭上的是自然界的霜,還是歲月的痕跡?
可僧人又何來塵世間的煩惱絲呢?
是詩人的壹時調侃,還是記錄了那天的日常?……
終是淹沒在 歷史 的氤氳中,但是那份用真情書寫生命相遇的瞬間,註定被後世所咀嚼和吟誦,這就是南潯的底蘊。
以詩詞邂逅南潯,明代文征明的 《夜泊南潯》 是才子式的靈魂相契:
這是今天我們與南潯相識、相見與相知的模式。
春意為暖的料峭,素有才子之稱的文征明,面對著南潯的風雨欲來,他不知道,他這個候船的瞬間,會成為他人生軌跡中熠熠閃光的壹段。
他,站在河邊,看烏雲暗日下的萬家燈火,慶幸著自已亦有友人陪伴在側,談笑生風。
百年風雨之後,我們又來尋夢到了南潯,是夜,穿越過舊日江南,無論是在岸邊,還是泛舟水上,看那隔著水岸的溫暖燈火,滿了時光,揉碎在槳聲碧水中,就是壹份靈魂的***鳴。
正如作家徐遲筆下的 《江南小鎮——南潯》 ,他將南潯的水韻、漁歌、與江南……都凝在 “水晶晶” 三個字中。
此生邂逅,何止驚艷,因為妳是夢中亦難尋的南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