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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思』夢裏的故鄉‖年深外境猶吾境,日久他鄉即故鄉

照他幾許人腸斷,玉兔銀蟾遠不知。

中秋夜,月明如水,萬人仰望,卻不知秋思落進了,哪家院落。忙了壹天,晚上,才給母親打電話。

母親說,院子裏桂花樹,壹片金黃,滿院子的香氣。

秋思之夜,母親說這些,作為兒子,我深知母親良苦用心。她不提中秋佳節,或許,是不想讓我徒生傷悲。

可憐天上桂花孤,試問姮娥更要無。

壹樹桂花香,長在童年的院子裏,才有它的芬芳與懷念;拿到異鄉他地,就算完了。

桂花若是多情種,今歲應開藍色花。

藍色,是憂傷的藍。

回廊壹寸故鄉地,落月成往昔。背燈和月就華陰,倏忽間,我離開故土故鄉,已十年蹤跡十年心。

十年,漂泊羈旅,故鄉已成了流浪腳步下的壹個名詞,這個名詞極其簡單,簡單到任何壹行文字都能說完。我筆端啟,?壹橫,壹豎,故鄉不見了,到處都是炊煙,淚眼蒼茫。

那時,中秋節,母親會手工做月餅。

臨近中秋,過了農歷八月初十,她就開始張羅起來,清洗塵封壹年的月餅模子,炒花生芝麻,將炒好的花生芝麻磨碎。如果家裏芝麻油少了,還要走上幾裏路,去小鎮磨坊買芝麻油。

我和姐姐,還有弟弟妹妹,會眼睛不眨地盯著,從炒熟的落花生、芝麻粒,飄逸著難以抗拒的香味,我們就開始垂涎三尺,盼望早壹刻吃上母親親手做的月餅。

中秋月,我和姐姐,會拎著母親已經分好的小竹籃,給村子裏年長的長輩送月餅。明月光下,我踩著自己的影子,每年都會覺得那段路,出乎地漫長、遙遠。

當真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實在抗拒不了時,我會偷偷吃了竹籃裏的梨子,或是幾顆葡萄。單就這件事,我問過姐姐,她也幹過這事。

那時,時光慢,大家都誠誠懇懇,說壹句,便是是壹句。

尤其是在故鄉,那個華北平原邊緣上,壹個小鄉村。在我童年的時間,挨家挨戶的鎖,也好看,鑰匙精美有樣子。

妳鎖了,人家就懂了。

後來,我邁著孤單的腳步,離開了那個小鄉村。從此,我就再也沒有吃過母親親手做的月餅。

那段記憶,漸行漸遠。

或許,那是壹段時光。

亦或,那是壹段過往。

2015年初春,老家院子裏,水井旁的那棵杏樹,點點花蕾還未吐紅,父親就走了。

父親病逝了。

隨著父親的離開,我心念的故鄉,也在我的心底死去了壹半,我知道,經年後,這壹半會隨著母親的離開而死亡。

如果父母都不在了,故鄉是否還在?

父親走了之後,母親壹個人在家,愈加孤獨了。我跟母親說了很多次,讓她來四川與我壹起生活。

母親總是,婉言拒絕。

“等到軒長大了,我就去妳那裏,住上幾天。”

“我坐車暈車,哪都不想去。”

“只要妳好好的,我在不在妳身邊,我都放心。”

每次說到這,母親總是絞盡腦汁,給我編制壹些理由。每個人都是壹個王國的君主,母親的王國,永遠都是那個小鄉村。

作為她的兒子,我當然懂得母親的擔憂,壹個人上了年紀,到了壹定的歲數,是不可能離開故土的。

母親就是如此。

在生命的暮年,誰不想葉落歸根。

母親是老了,每次打電話,她總是在電話裏絮叨不停。人老了,就容易孤單,壹個人在家,想找個說話的人,都那麽難得。

在電話上,母親會說,家裏的那只老母雞不下蛋了,那條小黃狗越來越不聽話了。還有就是,麥田裏的麥子開始拔節了。

說起田裏的莊稼壹茬接著壹茬,母親會感嘆時間,說她老了。

我在電話這頭,就這麽,靜靜地聽她說。

事實上,我喜歡聽母親說這些。

關於那個小鄉村的事,只適合收藏。不能說,也不能想,卻又不能忘。它們不能變成語言,它們無法變成語言,壹旦變成語言就不再是它們了。

語言裏的故鄉,只是我的壹枕黃粱夢。

我離開家,將近二十年許,行走這麽多年,我始終還是把自己看成那個小鄉村的壹個因子。

我不能時刻固守故土,但是,我想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

多少人,半生闖蕩,帶來家業豐厚,兒孫滿堂,行走壹生的腳步,起點,終點,歸根到底,都是故鄉所在的地方。這是中國人秉持千年的信仰,樸素,但有力量。

夢裏的故鄉,也儼然是我的信仰與力量。

三字經雲:揚名聲,顯父母。因為不想有辱父母,愧對故鄉的那片黃土地,所以,我壹直在努力。

多少年,過去了,而我初衷不改。

不為別的,只因我生於斯、長於斯。

而然,對於年少離鄉的人,更確切地來說,歲月滄桑後,或許可以說,故鄉成了少年時代的壹個戀人。

他們之間的愛,單純得像壹首歌。

記憶裏的詩歌。

那些,年輕的歲月,原來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可是,美好的日子都遠遠逝去了,願意用生命去交換的日子,再也回不來。

再來回不來了。

我的故鄉,那麽美。但要我說出她的美麗,說出她的佳處來,卻又沒有印象,沒有言辭了。

年深外境猶吾境,日久他鄉即故鄉。

人生,終究是如此。

時至今日,故鄉之於我的夢,猶如莊周夢蝶,不知故鄉是我的壹枕夢,還是我的夢裏常有故鄉?

或許,故鄉還是當時的故鄉,日久年深,它卷進了我的壹襲夢裏,在遠處,招我喚我。

奈何,我無歸期。

有時,我會想,縱使歸了故裏,又當如何呢?

父親不在了;兄弟姐妹,都成了家,有了各自的生活;就連兒時養我育我的那幾間老屋,幾年前,也坍塌了壹半。

月似當時,人似當時否?

誠不如,將故鄉,連同那壹輪明月光,放在夢裏。

月光光,秀才郎;

騎白馬,過蓮塘;

夢裏,依稀響起童謠。

而我,還是那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