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
在這五年裏,沒有壹天我不想念我的孩子。無論我怎麽努力去忘記自己,總會有那麽壹個不經意的瞬間,壹個不經意的觸碰,讓我淚流滿面。
我喜歡男生,壹直覺得男生比真的好養。我喜歡淘氣的小男孩。
我知道我是個小女人。並引以為豪。
後來,我有了壹個兒子。生壹個真正屬於妳的孩子。
我給兒子起了個名字——臭臭。
有孩子的日子是幸福的,每壹個孩子帶給父母的幸福都是無價的,永恒的,真實的。回想和臭臭在壹起的時候,還是能感受到那種從心裏湧出的溫柔。是壹種可以融化鋼鐵的溫柔。
我還記得我出生的時候,臭臭那麽嬌小,那麽醜。紅皮膚有皺紋。像個小老太太。我甚至不能碰他或擁抱他。他壹直在哭。餓了就哭,渴了就哭,拉了就哭,尿了就哭。我過了很久才明白,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這些。於是我開始學習如何做壹個合格的母親。作為壹個新媽媽,我突然長大了,好像壹下子有了責任。因為這個小生命只有靠我才能活下來,而他只會在我的懷裏感到安全,安靜的睡去,不再哭泣。
我幸福地看著我的孩子,由衷地感謝上帝給了我這麽漂亮的小精靈。
隨著孩子壹天天長大,我發現我也可以這麽溫柔安靜,這麽善良善良,這麽勇敢真誠。我的內心充滿了愛,這讓我對每個人微笑。是的,我不斷發現新的自己。
我還是固執地認為,女人不結婚就不完整,不做母親就永遠成不了真正的女人。孩子會讓妳心很軟。他天使般的笑聲可以洗去世間所有的汙穢和煩惱,他純凈的眼神會讓妳的心像西藏的天空壹樣空靈平和。當妳抱著他的時候,當他小小的身體信任地依偎著妳的時候,妳會發現,在這個世界上,妳是那麽的被需要,那麽的不可或缺。當他用純凈的聲音呼喚妳媽媽的時候,妳會發現,妳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慢慢地,他開始學習走路。起初,他在學步車上學習。他學得很快。經常看到他的身影在家裏跑來跑去。他很好奇。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他會微笑,然後親吻他,看到加濕器冒出的白煙,他會伸手去拿。我給他做飯的時候,他會把車停在廚房前面,好奇地東張西望。他非常依賴我,無論我在哪裏,他都跟著我。甚至在我洗澡或者上廁所的時候,他會在確認我在裏面的時候,用力敲門,靜靜的等我出去。
我還清楚地記得那是1996的春天,五月的微風輕輕吹起我的綠色短風衣。明媚的陽光溫暖地照在我身上,壹切都是溫暖的。我吸著芬芳的空氣,邁著輕快的步伐去接孩子。突然,就像被雷擊了壹樣,從心裏湧出的幸福感讓我窒息。那是壹股溫暖的暗流,輕輕地流遍了我的全身,到達了我的手指。甚至,我的每壹寸肌膚,每壹個毛孔都感受到了那種幸福。那壹刻,我問自己:什麽叫不滿足?我有壹個愛我的丈夫和壹個可愛的兒子。我有多開心。是實實在在、腳踏實地的幸福。那年我25歲,兒子剛滿壹歲。
幸福的我,沒有意識到幸福的背後隱藏著災難。它總是在妳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
壹歲零三個月的壹天晚上,他突然哭了起來。我和愛人壹直哄他,他壹直哭到哭累了。第二天,當他睜開眼睛時,他的左眼是紅色的。我帶他去醫院檢查,醫生只是告訴我吃點消炎藥就好了。所以,我按時給孩子吃藥。但是紅色還在。快壹周了,我又要帶孩子去檢查了。醫生這次似乎很緊張。仔細檢查了又檢查。最後告訴我,孩子左眼可能瞎了。除此之外,恐怕還有其他問題。我驚呆了!過了壹會兒,醫生把我愛人叫了進來。愛人出來後臉色蒼白的告訴我:“臭味可能是眼癌!””我楞住了:“眼癌?不會吧!肯定是錯的!“我抱著孩子走出醫院。我不相信。我的孩子健康活潑。就算他眼睛有問題,也不可能是癌癥!我不信!我要去北京復試!
第二天,我和妻子帶著孩子去了北京。
結果終於出來了。
臭臭真的是視網膜母細胞瘤。真的是眼癌!
我突然倒在了地上。過了很久,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我心中大叫:“不可能!絕不!”我覺得我的血被抽幹了,我的心碎了。我愛人讓我爺爺先把孩子抱走,然後把我拖出了醫院。我們手牽著手,漫無目的地穿梭在北京喧囂的人群中。淚水在我的臉上瘋狂地流淌,我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我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沒有人能幫到我的孩子,我也是,醫生告訴我,得了這種病的孩子,走路的時候會雙眼失明,面部會隨著腫瘤的生長和遊動而變形,那就太可怕了。想著孩子的笑臉,不敢相信這壹切都是真的。他只有壹歲零三個月大。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會結束嗎?這些都是真的嗎?醫生告訴我,臭臭現在可以化療,可能有50%的希望,但是必須做眼球摘除手術,包括眼窩。化療的結果是,他的這半邊臉永遠是他壹歲時的臉,但另半邊臉會正常生長。而且,就算手術成功,化療成功,也只能活到七八歲左右。我真的很想給他化療。當時我瘋狂地抓著醫生的手喊:“給他做手術!手術!”但我也清楚地知道,這對壹個才壹歲多的孩子來說,太痛苦了。更殘酷的是,如果他活到七歲,如果他懂事的話,他的痛苦將是無法想象的,因為他生來就是要死的!
那天晚上,我和妻子做出了壹生中最艱難的決定。我清楚地記得我堅強的愛人做出這個決定時毫無血色的臉和悲傷的眼神。我對愛人喊:“不!醫生說,如果不做手術,孩子會失明,最後眼睛裏會長菜花壹樣的東西,腦袋會變形。我該怎麽辦?當臭臭伸出雙手叫我‘媽媽,媽媽,妳在哪裏?’我該怎麽辦?我會瘋掉的!做手術!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不會後悔。就算傾家蕩產,也要剜骨除肉治他!畢竟還有壹線希望!我不能看著我的孩子死去!面對我的歇斯底裏,我的愛人,我的摯愛,瘋狂地抱住我,對我大喊:“春兒,醒醒!難道妳不讓臭臭長到問妳,'媽媽。為什麽我活不下去!當時?妳想讓他睜壹只眼閉壹只眼面對這個冰冷的事實嗎?妳想讓他身心俱疲,面對那些好奇的目光嗎?”然後他用力擦了壹把眼淚。
兒子,原諒妳的父母吧!我們很殘忍,但也無可奈何!我們必須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們寧願讓妳快樂的生活壹年,在妳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離開,也不願意妳被折磨之後離開。雖然我知道這個決定會讓我內疚壹輩子。
第二天晚上,我壹個人背著壹身臭,避開了親戚。我和他壹起走在午夜寧靜的城市,壹直走,累了就休息,渴了就買瓶水。我不知道帶他去哪裏,也不在乎去哪裏。我只知道我要背著他,我要和他在壹起。路上我抱著我的臭臭問他:“臭臭,媽媽愛妳,妳知道嗎?”臭臭告訴我:“我知道。”我流著淚告訴他:“臭臭,媽媽愛妳,不管媽媽做什麽,妳都要知道媽媽愛妳。”臭臭回答:“我知道。”我問他:“臭臭,來世做我兒子好嗎?”我的臭臭什麽都會答,就是什麽都不說。我的眼淚滴在他的臉上。於是我轉移話題,問他:“臭臭,妳愛我嗎?”他明確回答:“愛。”
日復壹日,我仍然抱著壹絲幻想和希望。也許是誤診,也許是鈣化了。也許這壹切都是壹場夢。於是,我開始在恐懼中壹天天觀察我的孩子。他的左眼瞎了,但他還看不見。他的眼睛只有紅色,然後就消失了,但漸漸的黑眼睛變成了灰色。那壹年,我每天早上做的第壹件事就是看著孩子的眼睛。我看著他恐懼地睜開眼睛。如果他對我微笑,如果他清楚地叫我媽媽,我的壹天會非常輕松愉快。但更多的時候,他總是皺著眉頭閉著眼睛躺在我懷裏跟我說:“媽媽,我難受。”然後他就壹直翻著小身子。每當這種情況發生的時候,我的心都會緊繃在壹起,我能做的就是抱著他,緊緊地抱著他。我希望這能減輕他的痛苦。我希望我能吸收他對我的所有痛苦。我壹直跟他說:“臭臭,媽媽來了。不怕,媽媽在這裏,媽媽抱著妳。”然後讓他在我的眼淚和歌聲中入睡。我的心碎了,碎成碎片,碾成粉末。每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我總是痛苦地問自己:我們的決定對嗎?我想救我的孩子。即使我給他我的眼睛和我的生命。我問蒼天: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的孩子經受這種折磨?為什麽不讓他馬上死!為什麽要讓他壹點壹點的忍受痛苦?我抱著我的兒子,抱著這個柔軟的小生命,這個靠我,我只會在難受的時候叫媽媽的小生命。我很害怕。我怕有壹天我承受不了。我怕隨著他壹天天長大,他會告訴我他的感受。我真的很害怕。我教了他很多故事和詩歌,但是我從來沒有教過他“痛”、“痛苦”以及相關的詞匯,所以當他離開的時候,他只會對我說:“媽媽,我好難受。”我知道,只有我知道這種痛苦的意義。那種痛苦中包含了多少難以忍受的折磨!我的臭味畢竟才壹歲多!
還記得很久以前,有壹則新聞,壹位母親把孩子推到車輪下,絕望之下自殺。新聞播出後,有聲音譴責這位母親。而我能深深體會到那位母親的絕望和痛苦,因為她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她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孩子的眼睛壹天壹天的變化,變灰,變紅,再變灰。我驚恐地看著它不停地變化。我不止壹次想象殺死臭臭來結束他的痛苦。我想象著給他打氣針,吃安眠藥,給他放毒氣,把他噎死,或者全家人幹脆跳樓下。我每天騎著壹輛臭烘烘的摩托車在路上,不止壹次地想:要是有個好心的司機能把我們壹網打盡就好了。很多時候我都要停下來下車來穩定自己撞車的欲望。是的,我承認我很脆弱。我無法忍受他的痛苦和我的絕望。
我的孩子活了958天,兩歲零七個月,15天。
我家臭臭活著的時候,出奇的聰明伶俐。他和其他同齡的孩子壹樣可愛,不,甚至更聰明。他會用不同的聲調叫我媽媽,叫我的名字。他善於表達自己的需求和感受。他會眨眼騙人。他獨樹壹幟,引人註目。不僅因為他有壹個男孩頭,還因為他有壹條長長的辮子。而是他活潑有禮貌,遇到誰都打電話。他喜歡汽車。我給他買了將近100輛大小不壹的車,每天他都不停地擺弄他的車。是的,我寵愛他,付出我的壹切來滿足他的願望。看他在不痛不癢的時間裏認真打球,對我來說是壹種享受和幸福。我知道我活不了幾天了。
他生病時,我用了許多藥物來治療他。我帶他去找氣功大師,給他自己的尿,給他蛤蟆眼,在寺廟裏許願等等。我知道我很傻,但是壹切都沒用。臭臭還在做手術。因為他眼裏的東西長大了,真的脫穎而出了,他閉不上。每次我幫他閉上眼睛,看到本該是他眼球的東西被壹個灰色的東西代替了,我就發抖。我真的要崩潰了。我握著愛人的手,用力握著。我不會說話,但我的愛人明白我眼中的瘋狂。我知道,這樣下去,我會發瘋的。或者說,我在別人眼裏已經瘋了。
臭臭被推進了手術室,小小的身體躺在壹張大床上,好瘦好可憐。我看著手術室的門。我的生活似乎枯竭了。我默默向天祈禱:“讓我的臭臭不要活了,讓他死在手術臺上吧。”我真的瘋了。世界上有這樣的祈禱嗎?但那是我當時的想法。我知道,臭眼睛會被剜出來的。他的眼睛裏會有壹個黑洞。我害怕。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的痛苦。即使他做了手術,他也會死。還不如在麻醉下安靜無痛的死去。我在發抖。牙齒不停打顫,身體不停顫抖,不停顫抖。我愛人拉著我的手,我們坐在手術室外的臺階上,遠離人群。緊緊握住對方的手,那是我們唯壹能抓住的地方。
手術車被推出來了。我躺在另壹張床上。我軟弱,來自內心的軟弱。我支持它。我得起床了。我是母親。我看到了他安靜的身體,小小的身體。壹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我把他抱起來,他那麽輕,我把他抱得很緊,我怕他飛走。他的左眼蒙著壹塊大紗布。他的麻醉劑仍然有效。他很安靜。那壹刻,我突然產生了壹種錯覺:他死的時候也是這樣嗎?我使勁咬著嘴唇——別想了。
臭瘋了,他瘋狂地扯著臉上的紗布。他很痛苦。麻醉已經結束了。他掙紮著喊:“媽媽,好痛!媽媽!難受!”我愛人用力抓住他的手,對我喊:“春兒,妳快點幫我抓住他!”!別讓他扯下紗布!”我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就在這時,臭臭掙紮著向我伸出手,喊出了我壹生中最難忘的壹句話:“春兒!媽媽。“那聲音是那麽的悲傷無助,又是那麽的震撼人心!
我終於崩潰了。我有生以來第壹次暈倒。
當我醒來的時候,臭臭已經被註射了鎮靜劑,昏過去了。
在醫院的日子,是沒有記憶的日子,我還是記不起。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只記得臭左眼上刺眼的白紗。
我試著閉上左眼去看臭臭能看到的世界。當我看到它的時候,我感到非常難過。真的。
他經常用他唯壹的左右眼信任地看著我,清澈如泉。我眼中的信任讓我難過。
我很脆弱。手術後我壹直不敢看孩子的左眼。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每次帶孩子去換藥,總是不敢進去。我躲在眼廊裏。但我還是能聽到臭瘋的聲音在喊:“媽媽——媽媽——”。我躲在電梯裏,和它壹起上上下下。我使勁捂住耳朵,還是能聽到那臭烘烘的叫聲。叫媽媽的無奈的聲音飄在醫院的各個角落,揮之不去。是的,我逃不掉,也永遠逃不掉。每壹次,我都抱著換藥後掙紮出來的臭臭,滿是淚水卻依然窒息的臭臭,還有那種為了保護我而來到我身邊的臭臭。我的心無法用壹個“痛”字來形容。
我問蒼天:這都是為什麽?
蒼天無語。
他做完手術後,醫生告訴我,臭臭還能活半年。我真的以為他會活半年,結果才過了兩個月,我的臭就走了。
臭臭要走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他要離開我的信號。他不吃不喝,靜靜地躺在我的懷裏,像羽毛壹樣飄著,小小的眉頭緊緊皺著。我抱著他,只能緊緊地抱著他。而臭臭只是讓我抱著。他壹直在我懷裏扭來扭去,壹直喊:“媽媽,我好難受。媽媽,我覺得不舒服。”我抱著他,只能緊緊地抱著他。
誰能救救我的孩子!
我把臭臭送去了醫院。病房裏,老婆去醫院拿東西。我抱著我的孩子和即將離開我的孩子。我哭了又哭,沒有任何考慮。我讓淚水在臉上瘋狂地流淌。我問臭臭:“為什麽,妳為什麽要離開我!我是妳媽媽,可我為什麽救不了妳!”是的可悲的是,不是孩子病了,而是我媽救不了孩子。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我,卻無能為力。空蕩蕩的病房裏,回蕩著我無助的哭聲。上帝有靈!如果眼淚能喚回我的臭味,我寧願讓眼淚流進大海!如果能以命救孩子,我寧願死壹萬次!我的孩子,我的臭味!只有他能聽到我的呼喚。但他還在昏迷中。
臭臭走了。永遠消失了。真的走了。真的壹去不復返了!我會永遠記得那壹天:1997 10 10月9日。我的靈魂被永遠帶走了。
但我還是感謝上帝。他沒有像醫生預測的那樣離開,臉色也沒有太大變化。雖然他的臉有點畸形,但是他的右眼並沒有瞎,他離開的時候還能看見我,他還能準確地用他的小手緊緊握住我的手,他還知道媽媽就在他身邊——永遠!
我選擇火化他。老人告訴我,這麽年輕就死了的孩子,最好葬在路邊。我強烈反對。臭臭活著的時候已經被折磨過了。我無法忍受他小小的身體獨自睡在冰冷的泥土裏。我無法想象他的身體被昆蟲和螞蟻入侵。我怕他冷,怕他孤獨,怕他醒來哭著找媽媽。我要他化作輕煙,隨風散去。我想讓他坦白交代。
但是我沒有去火葬。我不敢去。我無法面對我死去的孩子。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我老婆和同事送去發臭了。回來後,我看著愛人,默默流淚。我的愛,我堅強的丈夫,孩子生病的時候他沒有哭,而此刻,他卻在床上打滾,捂著胸口,撕扯著衣服,放聲大哭。他只是不停地告訴我,“春兒,我受傷了!我心疼!”我抱住他的頭,他像嬰兒壹樣虛弱。他喃喃地對我說:“我看到那股臭烘烘的味道被燒焦了。那壹刻,我真想跳進火爐裏。”我抱著愛人,眼淚壹直流。我只能告訴他:“妳這麽笨,怎麽能去看呢?”我愛人告訴我,“我把臭瓶子放在他旁邊,他的小玩具陪著他。”當我把他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時候,他看起來像是在睡覺。我吻了他的臉。我總覺得他能馬上睜開眼睛喊爸爸。我拿掉了他臉上的紗布。我不希望他重生的時候還帶著那個可惡的紗布。“我的眼淚落在愛人的臉上,我心疼,心疼愛人。這個壯漢!他的脆弱第壹次顯露出來,他對孩子的愛也是如此之深。他壹直支持我。有時候我會跑,他不會。我能哭,但他不能我能看出來,但他不能。他只能面對,選擇堅強。因為他是男人。孩子生病的時候,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忽略了對愛人的關心。在後來的日子裏,他的同事告訴我:“他上班總是呆在那裏發呆,或者壹個人走來走去,像瘋了壹樣。“我的愛,讓我心疼的愛,妳什麽都不說,妳只是壹個人默默承受這壹切...
晚上,我和老婆在十字路口把所有的臭玩具,衣服,用過的東西,照片,還有我的日記都燒掉了。
我悄悄留下壹縷發臭的胎毛和他的壹張照片,壹百天。那張照片裏我有壹張幸福的笑臉,幸福地擁抱著我的孩子。這是我和臭臭留下的唯壹聯系,也是我做了母親的唯壹紀念。而且,是我對臭臭永恒的記憶和無盡的向往。
我至今不記得我和愛人是怎麽度過那壹夜的。我不記得那晚了。
第二天早上。我把睡衣和愛人睡覺經常穿的背心都剪了,在胸前剪。我小心翼翼地把發臭的小灰包好。希望在黑暗中能感受到溫暖,感受到父母的關心和體溫。可是,我把孩子埋了,我愛人還是不讓我走,所以我還是不知道我心愛的臭墳在哪裏。
我的孩子這次真的走了,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再也聽不到他清脆的笑容,再也聽不到他獨特的呼喚媽媽的聲音。
除了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