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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古典主義中從古典主義到浪漫主義的範式轉換

從文學的歷史發展來看,古典主義和浪漫主義是兩個頗有爭議的相對性概念。因此,在相互比較中探討兩者的具體內涵是壹種恰當的方式。從古典主義到浪漫主義的轉變意味著文學範式和話語常規的更替。這種替代體現在以下相互關聯的幾個方面:壹是從模仿到表現。艾布拉姆斯對這壹根本性轉折做了深入而有趣的解釋:從模仿到表達,從鏡子到噴泉,到燈,再到其他相關的隱喻,這種變化不是孤立的現象,而是壹般認識論中相應變化的組成部分。(13)鏡子是對外界的反映和模仿。自從柏拉圖把文學比作鏡子或影子,以及亞裏士多德嚴謹的理性論述以來,文學理論總是轉向這個隱喻來解釋文學的本質,解釋心靈與自然的模仿關系。從文藝復興時期的大師到17、18世紀的古典主義者,甚至後來的現實主義作家,都渴望熟練運用。古典文學理論就是建立在這個認識論基礎上的,而本瓊生、約翰遜等。都喜歡這個古老的觀念:生活的復制品,習俗的鏡子,真理的倒影。而且古典主義堅信自然事物有普遍永恒的規律,古代作家成功地寫出了人物和自然的本性,從而產生了符合理性原則、經得起歷史檢驗的文學模式。只有學會模仿這些範式,未來的作家才能做到真與美。Labruyere模仿希臘人Diofrasta,寫了《論性格》。他壹開始就聲稱:壹切都已經說了,我們只能向古代和現代最有技術的人學習。在他們看來,包括主題、風格、體裁、形式和語言在內的規則和範式都是古希臘羅馬大師們創造的,後世的文學所能做的就是完美地遵循和模仿這些偉大的範式。從傳統中汲取營養是創作的基礎。但是,緊跟古典主義,日夜執念,學的只是壹些死板的類型。除了壹些優秀的古典作家,如高乃依、莫裏哀、拉封丹、德萊頓、蒲柏等。,他們總能在古典主義的界限內尋求某種自由,維持自由與規約之間的張力與平衡。大多數古典主義者都陷在泥古保守模式裏,無所作為。從鏡子到燈的精神隱喻的變化發生在18世紀到19世紀。如果我們要追溯到光的隱喻的早期使用,我們必須回到希臘和羅馬時期。柏拉圖是壹個復雜的人物。壹方面,他發動了哲學與詩歌、理性與感性的永恒戰爭,將感性詩人趕出了烏托邦。另壹方面,柏拉圖堅持認為,只有從感性的階梯上上升,才能最終窺見理念的光輝,從而賦予被神靈附體的瘋狂詩人以直觀理解先驗真理的特殊意義。他的太陽隱喻直接啟發了普羅提諾的太陽輻射和噴泉溢出理論。在他們看來,能夠分享和感受思想光輝的不是壹個鏡子般的頭腦,而是壹個受啟發的頭腦,能夠從自身放射出光芒。像柏拉圖主義者壹樣,18世紀以來的浪漫主義者經常把靈魂和詩歌比作光芒四射的春天的溢出。燈的隱喻取代了鏡的隱喻,表明了表演文學概念的確立。也就是浪漫主義者不再把創造當成壹種模仿,而是當成靈魂之光在世界之外閃耀。華茲華斯的詩是強烈感情的自然表達,是這種表達的經典表達。表現主義將文學視為主觀心靈的表達和創造行為的產物,強烈顛覆了古典主義僵化的模仿常規,為文學打開了情感和想象的閘門。第二,從理性到感性。古典主義的哲學基礎是笛卡爾的理性主義。笛卡爾認為,知識的本質是絕對統壹的,只有把所有豐富的、異質的現象都歸結為壹個可以清晰準確描述的單壹原理,才能實現普遍知識的理想。這些知識和理性的普遍原則反過來又成為指導人們心理活動的規則,文藝作為壹種心理活動也必須服從這些規律的規定。正如有普遍的、穩定的、準確的自然規律壹樣,文學藝術中也必然有模仿自然的類型和規律。為了保證知識的統壹性、穩定性和可靠性,笛卡爾拒絕感覺和想象。在他看來,感情是多變的、混亂的,而想象是人類精神活動被欺騙的根源。於是,正如卡西爾所說,笛卡爾在17和18世紀壹勞永逸地為美學指明了道路。(14)正是這種理性主義是古典文論的哲學基礎和知識基礎,博伊諾從此走上了笛卡爾的道路。他試圖從各種詩風和戲劇的特點中找出普遍的、永恒的規律,從多樣的人性中總結出浪漫、吝嗇、誠實、荒誕等普遍的、永恒的類型。並把這些理性的規律和類型等同於自然、真、美。在《詩歌的藝術》中,博伊諾寫道:首先,妳必須熱愛理性:願妳所有的文章永遠只憑理性而獲得價值和光明。(15)在理性原則的統治下,古典主義不欣賞也不容忍壹切神奇的、不合理的極端和標新立異的奇思妙想。很多經典作品都描寫了理性的理念如何在壹位智者的斡旋下最終戰勝世俗的欲望,世界如何在非理性的情欲支配下走向毀滅的故事。這直接暴露了古典主義的思想特征:古典主義作為特定歷史階段的文化思潮,本質上是新興資產階級與封建貴族政治妥協的產物。浪漫主義是古典主義的反動,古典主義發起了解放感性的革命運動。這場運動使情感、想象、天才、獨創性、自由等主觀範疇第壹次占據了文學理論的主要地位。浪漫主義首先確立了文學的情感本質,文學是情感的表達和傾訴,這成為浪漫主義運動最鮮明的口號。而且他們要表達的情感完全不同於古典公共理性下的常態,帶有強烈的個性和自我色彩。濟慈聲稱,他壹生寫的詩沒有壹首帶有公共意識形態的影子;雪萊把詩人比作夜鶯,夜鶯生活在黑暗中,用美妙的歌聲來撫慰自己的孤獨;華茲華斯堅持他的感情是他的靠山和支柱;拜倫反復強調詩歌是激情的表達,而且是激情本身。這種激情有時甚至是壹種混亂的非理性沖動,正如壹位施萊格爾所說:浪漫主義詩歌表達了壹種對混亂的秘密渴望,這種渴望無休止地追求新奇和驚人事物的誕生,它隱藏在有序創造的母親子宮裏。(16)從情感本質出發,古典主義基於人的心靈是永恒的假設的文學史觀,即古典藝術已臻完美的觀念已被徹底突破。因為對於真正的審美生命力來說,人類感情的強度和敏感度不是降低了,而是與日俱增,所以藝術的完美是無限的。由此,浪漫主義確立了文學史上的發展變化觀和把藝術再造為人模的藝術觀。創造壹詞的廣泛使用最初是在中世紀。人們從上帝創世的神話中推導出文學創造的概念,這就註定了中世紀的創造概念只能局限在基督教神學的範圍內,人類的創造只是對上帝的模仿。在浪漫主義時代,人們對創造新文學的渴望和自信,是對人類主體力量的肯定和張揚。濟慈明確地說過:詩歌的天才必須在壹個人身上尋找自己的出路;它的成熟不能靠規律和觀念,只能靠自己的感覺和警惕。被創造的壹切都必須由它自己創造。(17)這種自我創造更多地依賴於不受時空支配的想象力,所以浪漫主義用想象力的內在規則來超越古典主義的外在給定規則,從而賦予想象力在創造活動中至高無上的地位。雪萊甚至直接把詩歌定義為想象力的表達,認為在人類心靈的兩種活動中,想象力高於推理。推理只考察壹個思想和另壹個思想之間的關系,而想象以自己的光輝作用於這些思想材料,可以產生新的思想。第三,從機械整體主義到有機整體主義。藝術的整體性是古典主義和浪漫主義都追求的審美理想,但他們的理解有明顯的差異。起初,亞裏士多德和希臘的其他人將他們的作品與生物進行比較,並總結出美的事物的整體性的規律。亞裏士多德認為,任何生命體都是不可分割的統壹體,整體先於部分而存在。然而,當他進入對文學和其他美好事物的分析時,生命的有機性就脫落了,只剩下體積的大小和各部分組織的適當性。所謂恰當,是指事物本身的完整性,也指其大小和長度適合人的感知。壹個非常小或者非常大的東西,哪怕是壹個活的有機體,都無法被感知,看不到它的完整性,所以不能稱之為美。作品也是如此,作品的長度、大小和排列必須服務於整體。這種整體性的規律是合理的,但是要求悲劇作品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情節必須是整體的,有始有終,就顯得過於機械和規範了。文藝復興時期的辛多和卡斯特爾韋基奧也總結了時間和地點的統壹性,從而形成了壹套古典主義的機械的三位壹體的儀式。浪漫主義也主張藝術的整體性,但他們總是把這種整體性視為生命的有機性。它是自然生長的,不是人工的。正如雪萊所說,創造偉大作品的過程就像是壹個嬰兒在子宮裏成長。這種對生命的隱喻,尤其是對植物的隱喻,在浪漫主義文論中比比皆是,與植物作為天才和作品的隱喻形成了壹個有機的整體美學。康德曾將天才定義為自然天賦,強調其自然稟賦,他可以通過自然的作用創造出美麗的藝術模型。早在1759年,楊氏的《論原創作品》就突破了古典主義的藩籬,提出天才存在於規律之外,是自然的觀點,推崇原創,把原創作品比作從根部自然生長出來的植物。卡萊爾簡單地說:它是壹棵完整的樹,樹液和液體來回循環,每壹片最小的葉子都與最低的根須溝通,與整棵樹的每壹個最大最小的部分溝通。(18)因此,浪漫主義的藝術完整性與古典主義的完全不同。它不是機械的、人為的和墨守成規的,而是有機的、自然的和有節奏的。由於浪漫主義理論在現代思潮中的持久影響,人們開始質疑將其封閉在已經成為歷史的特定位置的做法。從盧卡奇的早期理論到法蘭克福學派的新感性美學,從尼采的重估到海德格爾的詩性哲學和德裏達的解構理論,甚至從惠特曼的《帶電體之歌》到金斯堡的《嚎叫》,人們都聽到了浪漫主義的回聲,這說明浪漫主義並沒有結束。文學範式從古典主義到浪漫主義的轉換,實際上是人類生命結構和內在結構的現代轉折的壹個組成部分。從這個意義上說,作為現代性的壹種復雜的文學話語形式,浪漫主義既是歷史的,也是現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