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詩就是為了和日常的感知和言語爭辯,就是為了把事物強行呈現出來,就好像它們以前不存在壹樣。有人可能會誤解,所以把寫詩作為壹種符號是不對的,寫詩是否單純賦予物體壹種超然的形而上的意義。象征是壹首詩的結束,而不是開始。它的開始是觀察,它走過的路是可視化。
看完裏爾克的詩,我分三步來談談裏爾克關於事物的詩。對我們的學習和創作有哪些啟發?
第壹,天真的觀察
大多數學詩歌寫作的人遇到的第壹個問題是什麽?對於詩人來說這個問題應該反過來。有什麽不能寫的?為什麽詩人總是有寫不完的對象?我們不知道寫什麽。在給壹位年輕詩人的信中,壹位年輕詩人曾寫信給裏爾克,問他如何寫壹首詩。裏爾克的回答是:
妳應該親近自然,觀察生活。妳要像原始人壹樣去實踐,去說妳看到的,經歷的,愛過的,失去的。
妳應該避開那些常見的主題,回到妳的日常生活呈現給妳的東西。
註意日常生活呈現給妳的東西。也就是說,詩歌的對象是妳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事物。這些東西不是到處都有嗎?
但是我們日常看到的不都是單調無味的嗎?裏爾克又說,妳應該練習像原始人壹樣說話。我覺得不僅要練習說話,還要像原始人壹樣練習觀察。日常生活之所以單調,只是因為我們用日常的眼光去看。如果換個眼光,就不壹樣了。
裏爾克所說的原始人,是指沒有任何知識和經驗的原始人。他有的只是眼、耳、鼻、舌、身五感。試想壹下,如果我們不知道杯子是杯子,不知道杯子是玻璃做的,不知道杯子是盛水的容器,只用感官去觸摸,它肯定會向我們傳達很多信息,而這些信息總有壹些。它被我們的日常認知所遮蔽。
但是這個信息是屬於事物的,它是事物的壹部分。而日常知識所涵蓋的事物的這些方面,正是詩歌所要揭示的。當我們潛入生活,壹件壹件地觀察事物時,生活必然會向妳展現它不為人知的壹面,而這正是詩的所在。所以裏爾克警告這位年輕詩人:
如果妳認為妳的日常生活很差,
不要抱怨它;
責怪妳自己,
願妳不是壹個足以召喚的詩人。
生命的寶藏。
聯系前面說過的話,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學會觀察是寫詩的第壹步。
第二,對陌生詞語的描寫
我們從觀察中得到了詩歌寫作的對象。也就是說,它包含了壹些秘密和真實的東西。下壹步是描述這種事情,並向其他人和讀者傳達其秘密真相。這裏傳達的意思不是告知,不是介紹,而是可視化。事實上,我們從觀察中得到的不是信號,不是可以用概念語言說出來的東西,而是壹種體驗。觀察到我們用感官捕捉事物的信息,那信息壹定也是以感性的方式存在的,就像大多數人說的,是壹種直觀的,無法解釋的感覺。
詩歌要想傳達這種東西,絕對不能用概念的方式,而要用視覺的方式。什麽是可視化?裏爾克的《豹》前兩段是視覺描寫的最佳範例。想象壹下,當我們觀察籠子裏的豹子時,必須從外面透過柵欄往裏面看。這是壹塊日常手表。裏爾克對豹子的描寫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出發過。
第壹段,好像是他鉆進籠子,跟著豹子去感知被鐵柵欄擋住的情況。第二段,他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鐵柵欄的存在。豹子的打鬥變成了自願的舞蹈,這似乎根本不是鐵柵欄約束的結果。這兩種觀察不同於日常透過鐵柵的眼神,是壹種奇異的、富有想象力的眼神。
從日常角度寫,壹只渴望自由的豹子。因為欄桿的遮擋,這句話涵蓋了前兩節的內容。但永遠無法傳達作者想寫的感覺。如果妳想傳達這種感覺,妳必須想象旋轉。因為欄桿,妳要用似乎看不懂的眼神去看。
第壹節,豹子不懂欄桿。在它看來,欄桿是壹堵沒有盡頭的墻,而不是壹個圓。第二節,詩人根本沒有看到欄桿,只看到了豹子,使旋轉運動形象化了。我們不知道豹子在旋轉,但是我們看到豹子在旋轉,所以可視化來源於奇點。奇點這個詞。俄國形式主義理論家克拉夫斯基把壹些書翻譯成陌生化。什克洛夫斯基說:
“哪裏有圖像,哪裏就有奇點。”
“形象的目的不是為了使[事物]的意義易於我們理解,而是為了創造壹種對事物的特殊感覺,即產生‘視覺’而不是‘認知’。”
結合我們上面說的觀察,天真地觀察事物是寫詩的第壹步,把事物描寫得離奇古怪是寫詩的第二步。兩個步驟的效果是壹樣的,都是要求我們把事物從我們視而不見的黑暗中解放出來,讓它變得觸目驚心。
第三,跳躍的詩意步伐
有了寫詩的對象和描寫的方法,接下來就是組織詩行了。無論壹首詩有多少行和多少節,它都是壹個完整的表達。簡單來說就是壹個完整的句子,唯壹的區別就是有的長有的短。通過詩的進行曲,表達了詩的意義。然後,寫詩的時候,壹定要明白詩的基本步法,就是跳躍。
我們再回到裏爾克的《豹》,可以看到全詩分為三段。在第壹節和第二節之間,視角有壹個小小的跳躍,但是兩節都是圍繞著豹子來寫的,這個主題的重復本身就需要壹個解釋。於是第三節通過四肢突然轉向緊張的沈默,這是壹般人看不到的細節。寫在豹子的心裏,這是完全看不見的方面,這是跳躍。
這種跳躍的力量在於寫作,並通過四肢緊張的沈默消失在我的心裏。只有那時我們才知道豹子旋轉的深刻含義。這是壹個悲劇英雄的機械運動,壹個沒落國王的麻木轉動,壹個心已死但不屈服的軀體的悸動。
這種從看得見到看不見,從結果到原因的轉變,是詩的飛躍。這種飛躍成就了詩歌的力量,使事物形象化,同時以有意義的重量呈現。妳想想,如果沒有這樣的跳躍結構,如果我們把第三節放在前面,放在第壹節的位置,這首詩的力量會不會被削弱?毫無疑問,從壹首詩作為完整表達的角度來看,語義重音壹般都放在最後,當然也不排除例外。我們說大部分短詩,大部分短詩的樂章和裏爾克的《豹》差不多。它是壹個描述性的、重復的鋪墊部分,有兩個節拍,跳到壹個中心思想。
而這個中心思想可以解釋前面的描述,賦予它們新的深刻的意義。今天我們學習了壹位偉大的詩人,並讀了壹首偉大的詩。然後從觀察、描寫、詩行三個方面談壹些詩歌寫作入門的話題。
最後留個練習。請模仿裏爾克裏的豹子,以日常生活中的壹件事為題,寫壹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