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似乎太擁擠了,很多無形的壓力讓人有點窒息的感覺。記得小時候我們會背唐詩宋詞,初中的時候讀海子席慕蓉,高中大學的時候投身社會,卻常常忘記自己的靈魂也需要詩意的棲居。
有時候我會想,也許大人比孩子更需要壹些溫暖的安慰,因為他們見過黑暗,在社會上很孤獨。
余秀華在詩中寫道:“每個人都是世界上的壹個春天。”是的,即使生活不如意,即使生活平凡,我們每個人都是重要的,每個人的喜怒哀樂都應該得到尊重。
詩中自有暖陽,最慰人間。
我有壹句很喜歡的詩,是劉禹錫的“吹走野沙,方得黃金”。每次陷入黑暗,我都會想起這首詩,它像夜晚的星星壹樣,告訴我壹切都會好的,壹切都會好的。
詩歌是強大的。年紀越大,越不喜歡用文字堆砌的文字。余秀華說,詩歌通向靈魂。我深信不疑。真正的詩人,總是敞開心扉,把自己的愛恨情仇,悲苦轉化為詩句。他們的話和自己的生活息息相關。
作家有時會感到焦慮,有壹種強烈的欲望,想坐在電腦前,寫出自己的想法。余秀華有句詩叫“美好的生活就是坐下來打字”。她寫道:
讀她的詩,不用擔心虛偽做作。她從小患有腦癱,經歷過離婚。命運的起伏讓她打開了很多東西。她說她唯壹的優點就是不虛偽。人們總是關註她的病和她直言不諱的言論,但又有多少人願意靜下心來讀她的詩呢?但她不在乎,因為她寫詩不是為了找知音。詩歌是她的良藥。她寫詩就像煎藥壹樣。她把世界上無法治愈的痛苦留給了詩歌來治愈。
有人說,我很慶幸余秀華有詩為伴。如果說,壹個感情豐富、才華橫溢的女詩人,壹生坎坷是壹種遺憾,那麽,有詩安慰她,就是壹種補償。至少她寫詩的時候是快樂的。
“有時候,我是壹條生命的狗。”
她的詩可以寫出壹種活著的卑微。成名之前,她住在湖北壹個叫橫店的村子裏。晚上滿天都是星星。秋天的院子裏,總有五谷豐收的喜悅。然而,這些都掩蓋不了生活的殘酷。她丈夫有壹次抓她的頭發,把她的頭往墻上撞。她的疾病困住了她的靈魂。她的處境使她內心痛苦。當她幫父親種花生時,她會想到自己。她在詩中問:“神啊,妳栽我的時候是不是不小心?”
身體上的痛苦會讓人變得消極,但余秀華早已學會了與痛苦相處。比如肚子疼就是提醒她的存在。這也是對生存的壹種適應。我上大學的時候,我的壹個老師曾經說過,我得了胃病之後,連吃紅薯都是壹種奢侈。牙斷了以後,看到糖葫蘆也只能看壹眼。對於疾病和痛苦,只有硬著頭皮去承受。
在余秀華的這本詩集裏,我也寫到了母親的病。
相對於自己的病,親人的病往往更讓人難受,因為無論妳有多愛他,都不能代替他承受痛苦。妳只能等著它像枯萎的花壹樣枯萎。失去母親有時意味著失去壹個家。媽媽在的時候,家裏的陳設、飯菜甚至味道都是她獨有的。母親走了,家似乎失去了靈魂。我從不懷疑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因為她們真的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也許是因為經歷了很多風風雨雨,余秀華說“有時候,我就是壹條命狗”。然而,像野草壹樣卑微的她,也有著野草壹樣的堅韌。所以,就有了她詩的後半段。她寫道:“更多時候,生活是我的狗。”
誰不是這樣的?即使屢遭打擊,妳還是要頑強地活下去。
“愛情總是讓我們失去自由。”
雖然余秀華在詩中執著地寫著“愛”,但我總覺得她對愛的熱烈追求是建立在對愛的絕望之上的。她似乎知道自己永遠也找不到理想的愛人,於是把感情完全寄托在了詩中想象的世界裏。說到愛情,她喜歡用“灰”這個詞。她對朋友說:“我們都是骨灰塑造的人形”。也許,身體的血肉已經耗盡,連軀體都沒有了,只剩下灰燼。這種灰是經歷坎坷的結果。她不再對愛情抱有天真的期待,只是靜靜等待結果。於是她說:“反正女人的血是舉不起火焰的,有沒有火焰最終都是灰燼。”
我愛,卻得不到愛。所以,即使在詩歌裏,她的愛情也充滿了苦澀。她厭倦了戰鬥。她總是在等待。白天,她的情人忙著和別的女人在壹起。他的白天很長,她的夜晚甚至比他的白天還要長。她絕望到等他老了。
她的忠誠和他冷靜的思維讓她以壹種“灰飛煙滅”的姿態等待。她說,“愛是在遠處獨自燃燒,用灰燼重建自我”。是的,血肉之軀會痛。只有化為灰燼,才能抵禦愛情的虛榮和折磨。
年輕的時候,我壹直以為愛情就像衣服和食物壹樣,是給每個人的。長大後我才發現,壹個人沒有愛也可以活下去,但是擁有愛會讓他痛苦。但是愛情太美了,讓人忍不住去追求。余秀華在詩中寫道:
每個人都是世界上的春天。
痛苦不是生活的全部,愛情也不是生活的全部。
對於余秀華來說,“摘豌豆是壹天中最美的時光”,陽光明媚,風如棉麻。她對事物有敏銳的洞察力。北京的霓虹燈、汽車、立交橋,在她眼裏都是“沒有方言的東西”。
她的詩中有壹些美麗的意象。她情不自禁地熱愛這個世界。她說,生活總是向人們展示美好的壹面,而對於“另壹面”,也就是不那麽美好的壹面,她覺得“愛也是必須的”。壹個年輕的女孩說她想要愛這個世界。我認為這是出於對世界的壹種信仰。而壹個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中年女性說她要愛這個世界,多半是因為她相信自己。她相信自己很堅強,會克服前面的困難。如果她不能,也沒關系。生活還會繼續。
我和余秀華是在壹次團聚中認識的,她給我的印象很深。那時候她剛剛成名,但並不浮躁。由此,我知道她不是壹個只會背詩的女人。她很清醒,有自知之明。勝不驕,敗不餒,她真的就是這樣。有網友嘲笑她的殘疾,諷刺她長相平庸,她壹壹回復。壹個傷痕累累的人,對別人的詆毀非常敏感,這是壹種自我保護的方式,也是命運給她的負擔。
她在詩中寫道“每個人都是世界上的春天”。每次讀這首詩,我都覺得很溫暖,這讓我想起了張國榮的“我就是我,壹朵別樣顏色的煙花”。天空是廣闊的,我們必須是最強的泡沫。“屏幕前的妳呢?妳想到了什麽?
壹心讀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