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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姐姐

姐姐,花瓣上的露珠

有妳愛的溫柔?

我已經收起了開放的秋天。

壹步壹步,奔向歲月的灰暗。

當時的舞蹈很像妳。

悲傷唇線

——南通沙沙

(1)

姐姐四年級沒讀完,就輟學在家,用稚嫩的雙手給壹大家子做壹日三餐。可能是參加家庭工作太早,在爐前洗了十年或者十年,培養了妹妹沈穩不抱怨不喊累的性格,讓她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裏敢於挑戰任何困難。

那時候大叔壹家還沒和我們分開,兩家混在壹個鍋裏。人數最多的時候達到了十壹人。

我妹妹不上學的重要原因是她吃不飽。每當她早上上第二節課時,她都餓得頭暈。這個時候,她姐姐壹臉沮喪,好像還沒睡醒。老師讓她回答問題,答不上來就要挨打。老師不僅用教鞭輕敲妹妹的手掌,還用中指關節用力輕敲她的額頭。

打人和老師的口頭羞辱比起來不算什麽。老師打了妹妹,回到講臺,開始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辱罵她,說妹妹年紀小,晚上睡不好。妳在做什麽?老師沒有摔倒。頓時引來其他同學哄堂大笑。

自尊心受到打擊的妹妹下午就不去上學了。

當然,父親不同意她退學的想法。他不惜動用身為父親的威嚴,試圖用武力澆滅妹妹不想上學的火焰。我爸扇她之前,我姐說了實話。

父親聽後,在空中扇了他壹巴掌,猶豫了壹會兒,拿著背上有紅十字的藥箱出去了。剛出了門,我又轉回來,打開藥箱,拿出壹顆糖丸,用食指和拇指捧著,放在姐姐手裏。

糖丸剛放進嘴裏,有點腥味,接著是牙縫間的甜味。父親早就不知道妹妹不喜歡糖丸,開始排斥糖丸帶來的甜味。她受不了魚腥味。但她不想拒絕父親的安慰,就勉強含在嘴裏。

父親再走的時候,妹妹趕緊把舌根下的糖丸吐出來,用手接住,像捧著壹顆珍珠。然後,給我和我二姐。

多年後的壹天,還有多少年?那時候我們三兄妹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壹次聚會的玩笑聊天中,姐姐告訴我們,她不喜歡那種魚腥味,但是在她爸爸給她吃糖丸的那個下午,她能接受那種怪味,就像壹個餓了的乞丐,對主人給的任何壹種食物都不挑剔。

聽了妹妹的話,我心裏有點難過,但為了不讓自己的難過從心裏爬到臉上,我假裝用戲謔的語言欺負妹妹:妳連羊肉都不吃,怎麽吃得下壹顆糖丸!

的確,我妹妹不吃羊肉。那時,我叔叔養山羊。每當有羊病死的時候,我舅舅就像壹個出去打獵的穴居人壹樣回來,收獲很大。他回來時腿彎處掛著壹只死羊的頭,彭砰的壹聲把它留在了醫院裏...

我姐看到我叔開膛破肚壹只死羊,捂住嘴,繞過現場躲了出去。在燉羊肉的廚房裏,我姐每次進去都是跑出來嘔吐,連續來來回回好幾次,然後胃都要沸騰過來了還繼續給全家人做飯。

長大後,我問媽媽,叔叔養了幾十只山羊,為什麽我們要挨餓?

別提了,妳大爺是個錐子都不會剜壹滴水的人。他微薄的收入壹旦裝進口袋,就再也拿不出來了!月子裏,伊娃(壹個吃奶的孩子)抓著死蟲子說是他。

我記得,在我的印象裏,表哥結婚,想要壹雙皮箱嫁給他,可是舅舅死活不出錢。隨著婚期的臨近,牧羊出身的表哥拿起斧頭,砍向叔叔鎖著的木箱,想搶走鎖在木箱裏的錢。

平時走路都是腳著地的舅舅看到我表哥砍他的“百寶箱”,發瘋似的跑到廚房,抓刀要殺我表哥。兩人揮劍相向,勸架的人不敢靠近。結果兩敗俱傷。我表哥的胳膊被刀劃了,我叔叔的腿上挨了壹斧子。幸運的是,傷口不深...

(2)

我在六年級。有壹天放學回來,家裏坐著壹些陌生的面孔。我就納悶了,家裏親戚我都認識。這些人是誰,他們在我家做什麽?

原來我妹妹今天訂婚了。

姐姐和媽媽正在廚房做飯。媽媽很久沒下廚房了,很難得。母親在案板前搟長面,妹妹在竈前添柴生火,低著頭沈默不語。

我參與了我妹妹的童年,但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但是我清楚地記得我妹妹的青少年時代。我妹妹,沒上過學,很快學會了做飯,會做針線活,不比任何農村婦女差。

比我姐大的女生晚上加入我們這幫男生的“盜匪”行列,玩的熱火朝天。至於二姐,在燈光下,她要麽拍鞋底,要麽織毛衣,要麽繡枕頭。總之,在村巷玩耍的孩子中,我很少見到妹妹。

在《愛的種子》這個年紀,別的女生都在忙著做愛,我妹妹訂婚了。

我姐夫離我家不到十英裏。初中畢業後,他回家跟隨父親務農。兩年來,在莊稼地裏,犁地、播種、施肥、割麥、拔麻、磨面、升田、堆草垛,沒有他不會做的事。

姐夫勤勞,在農村小有名氣。

我姐訂婚的時候,我舅舅壹家就跟著我表姐搬到了外地。用娘的話來說:終於可以悠閑的生活了,還怕大鍋飯吃人!

姐夫趕著壹對騾子,經常在山路上穿梭於我家和他家之間。他家忙完,我家也忙完。方圓幾個村,誰說姐夫勤快。

可以說,姐姐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得到了我們家難得的“好日子”。叔叔壹家走之前,把能賣的財產都賣了,只給我們留下了三間破舊的房子和壹匹躺著都起不來了的老馬。

要不是爺爺奶奶的支持,我們連糧食種子都不會播下。

就在村裏的藥店承包給國外的時候,又多了壹個人和父親競爭。父親為了拿下面前藥店的經營權,忍痛把妹妹許配給了別人。並提出兩個條件:壹是彩禮不多,差不多夠藥店用;第二,家裏那十五畝地要我姐夫幫忙種

有了父親藥店的補充和姐夫的努力,家裏的生活開始慢慢好轉。

姐姐的婚禮比預期提前了兩年,因為姐夫的父親患了胃癌,不久就去世了。姐夫家擔心這段婚姻突然變故,要求早婚。

那壹年,姐姐剛剛二十歲。

那壹年,我上初三。

我姐姐結婚的時候,那壹天是初冬,家裏都在迎接客人。在我的記憶中,那是賓客人數最多的壹次婚宴。從小到大,村裏出嫁的女兒很多,但姐姐出嫁的盛況是村裏最好的。就算村長娶了女兒,也沒那麽多人來祝賀。

鄉政府的幹部來了,鄉衛生院的醫生來了,農場場長、工人都來了,周邊村的支書、組長來了,還有很多村民來了。牌匾、鏡子、雙喜臉盆、毛毯等禮品。整整齊齊地放在半個院子裏。

陽光照耀下,院子裏五彩繽紛,家停泊在光芒四射的海洋裏。

妹子的哭聲被客人的喝酒猜拳掩蓋了...

我是歡送會的壹員。我坐蹦蹦車很久了,但是第壹次也是我人生中唯壹壹次坐蹦蹦車結婚。

那天,來了壹輛拖拉機和兩輛跳車。拖拉機載著嫁妝的嫁妝,壹個跳著載著出嫁的妹子和婆家,壹個跳著載著送新娘的人。

那應該是我坐過的最豪華的跳車了。馬車上蓋著紅色的帳篷,帳篷外掛著明亮的雙喜,掛著滿月般的鏡子;帳篷裏有顏色統壹的紅木凳子,排成兩排。有十* * *,和送我們的人數壹模壹樣。

三輛汽車從村子裏魚貫而出,進入另壹個村子。

姐姐像壹條紅色的金魚,在結婚浪潮的沖擊下,從壹個熟悉的海域遊到另壹個陌生的海域。

第二天早上,我將去上學。我姐夫給我準備了壹周的口糧,壹個鼓鼓囊囊的袋子裏裝滿了油餅和饅頭。我把包放在院子裏花園的墻上,去和姐姐喝酒告別。妹子眼睛腫的像貝殼壹樣,紅紅的。

姐姐,我走了!

我剛說完,我妹妹就大哭起來,壹句話也說不出來。看到這麽傷心的姐姐,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為了不讓淚流滿面的妹妹繼續傷心,我只好趕緊離開。

踏出房門,身後姐姐的哭聲變得更大了。

我知道妹妹的哭聲裏有復雜的感情,有對家的不舍和依戀,也有對親人的牽掛和思念。更重要的是,從現在開始,她將在另壹個地方紮根...

走出姐姐的新家,我的眼淚就出來了。在迷蒙的眼神中,我走在結滿冰霜的山路上,腳下的路模糊不清,只有姐姐的臉依舊清晰。

離姐姐的村子很遠,但是姐姐的哭聲還在耳邊回響。壹路上,耳邊都是姐姐的哭聲。我坐在通往縣城的松花江上。窗外掠過的風景擋不住姐姐的身影,發動機的轟鳴聲也代替不了姐姐的哭聲。

沒想到,十七歲,我哭著找姐姐。壹想到20歲的妹妹要出嫁做老婆就更美了。

(3)

姐姐結婚的第二年,壹條高壓輸電線路穿過了村子東邊的山林。架設高壓輸電線路,必須要有高壓輸電桿和巨大的電桿。不可能像種樹壹樣簡單的在山上挖個坑埋了,必須建個鋼筋混凝土的底座。

為了還債,姐夫決定拉壹頭騾子,把沙子、水泥、石頭從山腳運到山上。但是,騾子有兩頭,姐夫忙不過來,拉壹頭騾子上山。妹妹看到這裏,忍不住說要去!

就是那個夏天,我第壹次讀路遙的《平凡的世界》,讀到了孫少安買騾子給縣城中學送磚頭的那壹章。我爬進被子裏哭了。我想起了給山裏送沙子的姐夫和姐姐。

壹開始村裏有很多人,和姐夫壹起,拉著騾子往山裏送建材和材料。沒幾天就只剩下兩個人了,姐夫和姐姐。他們覺得活著太辛苦,人累了,累的動物得不償失,於是紛紛退出。只有姐夫堅持了下來。

只憑這壹點,姐姐在婆家的名聲直線上升。

誰的新妻子,誰有壹個妹妹會花時間!壹時間,村民們對這個看似柔弱的妹妹刮目相看。

有壹年,我姐夫家裝修。立木那天,壹根檁條沒系牢,壹根繩子掉了。直直的掉下來的檁條重重的砸在了妹妹的頭上,妹妹當場被撞得不省人事。

還好沒什麽大礙,不過妹妹從此就暈了。

在我們都搬離家之前,我姐特別喜歡郎娘壹家。因為兩家相距不遠,姐姐有時會來郎娘家住壹晚,然後就匆匆離開了。我妹妹總是想念她的爸爸媽媽,但她從不離開地裏的農活。任何農活,在她和姐夫的努力下,都可以在其他人之前完成。

搬到新村不到半年的父親去世了。經常說人搬活樹死,但是到了我家就完全顛倒了。兩棵從家鄉移植過來的雲杉依然屹立在冬天的寒風中,但我的父親……突然去世了。

父親匆匆離去,村裏很多人都沒來收欠下的醫藥費。我要回老家去收零零碎碎的藥,這些錢不夠來回打車的。於是,處理完父親的喪事,姐姐拿著戶口本回家,要了父親生前的戶口。

姐姐回老家,背上小外甥,翻山越嶺去收錢。

村裏很多人聽說父親不在了,都不肯承認,要麽否認,要麽胡說八道,要麽死活不給錢。天上飄著雪,腳下很難走。姐姐要照顧侄子,忙著趕路。她壹天之內跑了六個深山裏的村莊。到最後也沒拿回多少錢。

當時我姐和我小侄子都哭著回家了。姐姐被冰冷的人情氣死了,侄子被凍住了。

從此,姐姐對父母徹底失望了。即使在市場上遇到了人,也不理她。

從那以後,姐姐就很少去娘家了,不是短住兩天,就是讓姐夫開著農用車送媽媽去她家。

有壹次,壹個鄰居,和我家有親戚關系,又是長輩,在村巷問姐姐,為什麽不擡左眼,睜開右眼。當著村裏很多人的面,姐姐問她的人:我能跟妳說什麽呢?我不敢承認六塊八毛二的賬。

提問者臉紅了。姐姐頭也不回地走了。

(4)

姐夫有個二叔,壹直沒結婚,晚年孤獨。

姐夫搬家的時候,征求姐姐的意見。妳想帶我二叔壹起去嗎?妹子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老人患有糖尿病,穿過的衣服和蓋的被褥散發著刺鼻的氣味。兩個侄子不讓進二爺爺家,說太騷,大姐卻捏著鼻子進去了,把老人換的衣服拿出來放在臉盆裏。洗壹次要十幾年。

從古至今,婆媳關系是最難相處的,但對妹妹來說並不難。婆婆年紀越大,問的越多。她不喝湯。她偶爾吵著要吃肉。她每個月至少在老壇買壹盒酸菜面。只要有做生意的人喊著穿過村巷,她就會把能吃到的都嘗壹遍。我姐姐給了她想要的壹切。

婆婆晚年患了黃疸和肝炎,對食物比較挑剔。姐姐雖然抱怨,但是抱怨完之後還是壹壹滿足了她。

到了晚年,婆婆變得喜怒無常,經常和村裏聊天磨人吵架。有壹次吵架,婆婆被老公鄰居的婆婆和媳婦合夥打了。

姐夫和姐姐都出去打工了,卻不在家。當他們回來時,發現他們的婆婆睡在炕上,偷偷地哭。

真誠的姐夫知道真相後,把母親罵了壹頓,說他不在家玩得很開心,跑出去跟別人鬧!

至於我妹妹,她並沒有就此罷休。她跟鄰居說,把婆婆和媳婦嚇得閂上門不敢出來。

姐姐的婆婆被打後不到壹個月就去世了。臨死前,姐姐把鄰居的婆婆叫到媽媽的炕上,讓他們道歉。不知道昏迷中的婆婆聽到了還是原諒了。總之不到兩個小時姐姐婆婆就去世了。

去年妹妹頭暈,去省醫院檢查:貧血。輸血治療,出院半年,得了婦科病。得知妹妹住院的時候,我正在父親家過年。

等到第三天,終於通車了,我坐在去省城的大巴上,壹路上憂心忡忡。壹路上,我回憶著姐姐結婚的那壹天。

做完手術的妹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睡著了。當我聽說我要來的時候,我掙紮著想了想。當我看到她病態的樣子時,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