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看書,媽媽也會看書。她從我的書架上選了壹摞書,比如《紅樓夢》、《毛澤東晚年》、《慈禧和我》等等。受父親影響,《紅樓夢》她讀過不止壹遍,然後就知道哪個丫環是哪個家的,誰是哪壹頁的主人。大概過了壹個星期,她把《紅樓夢》放回去,跟我說最後兩卷沒看仔細。我媽說紅樓夢還是前兩卷,都是吃喝玩樂,經久耐用。而且那時候的寶玉和黛玉都很幼稚,他們兄妹鬥嘴打架也是賞心悅目的事。媽媽尤其不能容忍高鶚的續集,說他不懂趣味,寫得很辛苦,把大家寫得很慘,讀起來很寒心。她對《紅樓夢》的理解讓我吃驚。至少,她強調了小說趣味性的重要性。
③母親對歷史的理解也是直觀簡單的。那段時間,我在看壹些關於康有為的書。然後有壹天吃飯的時候我跟她聊到了康有為。她說,這個人不好,他鼓動光緒搞變法,怎麽樣?改革失敗了,他跑了。不聽他的,光緒皇帝能死嗎?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她把慈禧和我都帶來了,說裏面有涉及康有為的東西,也可以證明他的不公正。我媽翻來翻去也找不到那壹頁。她把書丟下,對我說,不管怎樣,連累別人的人都不是好人。康有為被她賦予了性。
(4)劉老根的大舞臺在哈爾濱每晚都有演出,場面非常火爆。我讓我媽陪我去,她說,那東西有什麽好玩的?開個玩笑!她說她受不了。但是她沒有和我爭論。有壹天,我拉著她去看戲。雖然不是周末,但是上座率還是很高的。母親是對的。演出開始時,演員們要求觀眾鼓掌,有的甚至跳下舞臺鼓勵觀眾鼓掌。高分貝的音樂震耳欲聾,我媽又把耳朵堵上了,壹副可憐相。然後演出才進行到壹半。當另壹個演員聳聳肩要求鼓掌時,我媽終於忍不住了。她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對我喊:走吧!沒想到演出是這樣的,我趕緊跟著她出去了。走出劇院,她長籲壹口氣,對我說,怎麽樣?我說這只是壹個詭計。再坐下,我要心臟病發了!
⑤有壹天,我和媽媽晚上散步的時候路過文化宮,然後看到正在上映王全安導演的《圖雅的婚禮》,馬上買了兩張票。我知道這部電影在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獲獎了。根據票上的時間,應該是5分鐘開始。看不到開頭很懊惱,在小放映廳門口被拒之門外。原來這部片子只賣了這兩張票,放映廳還沒開門。我打電話給放映員,他打開門,給我和媽媽放了壹部特別的電影。然後故事就很簡單了。壹個女人想嫁給壹個沒用的老公,這個老公被廢的原因是因為挖了壹口井。這個視角的背後,是草原缺水的嚴峻現實。這部電影簡單、自然、荒涼而溫暖。我和我媽都被吸引住了,完全看完了。走出電影院,只見大劇院劉老根大舞臺的演出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演員們正在舞臺上用熱烈的掌聲與觀眾互動。
我和媽媽有些失望地摸黑回家。回到家,我媽突然嘆了口氣,對我說,我明白了,妳寫的那些書就跟我們看的電影壹樣,沒多少人看。那些花裏胡哨的書,就像劉老根的大舞臺壹樣,被很多人看。
⑦母親的話,讓我感動,又讓我難過。沒想到這部二人轉電影對她觸動這麽大。那壹刻,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有了媽媽,我生命中的電影永遠不會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