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蕎麥的外殼是棕色的,類似胡椒。小時候,我壹直以為那些做枕芯的黑乎乎的,像米糠壹樣的東西,是莊稼的殼,既不能餵動物,也不能當燃料;而這種叫“苦蕎”的作物,既不好看也不好吃。可以說是無足輕重的作物。
在我稍微懂事的時候,我經常會和朋友們在離家不遠的壹條小街上的山坡上玩耍。"糖梨的葉子是胭脂色的,蕎麥花是白色的,芳香的."春天,冬雪融化,萬物從冬眠中睜開困倦的眼睛。在金色的菜花田旁邊,在蜜蜂飛舞的地方,經常可以看到天賜的苦蕎,嬌嫩而優雅。苦蕎縱棱細,莖直呈淡紫色,約為成人身高的壹半。花瓣呈卵圓形,白色或淡紫色。初秋時節,油菜花已雕謝,花梗似懷孕少婦的肚皮,苦蕎花“望遠山不畫,唇若畫沙,便是朱”,引花美不勝收,清香依舊。
後來漸漸知道,苦蕎又叫蕎麥、甜蕎麥、野蘭蕎麥。芒果,大如小黃豆,有三條棱,縱向有凹槽。上緣鋒利,下半部圓鈍鋸齒狀。當它成熟時,它是暗褐色的,顏色暗淡。花期半年以上,果實成熟近壹年。苦蕎麥的種子、外殼、稭稈、青貯飼料都可以餵給畜禽,是壹種珍貴的飼料。
苦蕎殼因其獨特的藥用功效,被家鄉父老鄉親們變廢為寶。中醫和現代醫學認為,苦蕎殼具有清腦明目的功效,可防治大腦供血不足引起的失眠、多夢、耳鳴等癥狀。而由苦蕎殼制成的枕芯,由於殼與殼之間形成的透氣通道,極具彈性,在睡眠狀態下,能保持頸椎在各種睡姿下的生理曲度,從而保證頸內動脈和頸內靜脈不受壓迫,不會導致大腦供血不足等神經系統疾病,對預防和治療腦血管意外起到獨特的作用。
這樣看來,苦蕎應該是壹個沈默的英雄,而不是壹個可有可無的東西。在貴州烏蒙山,大部分人的祖籍是外省;土生土長的,只有彜族同胞。貴州烏蒙山的土壤質量不僅適合種植玉米,而且特別適合種植苦蕎。難怪彜族人對苦蕎的感情要比我們這些貴州烏蒙山的外省人高很多。依稀記得,小時候跟讀私塾的爺爺學過壹首彜族民歌:
山坡上播著苦蕎種子,壹月苗綠。
嫩葉如傘帽,花開如雪。
碩果累累,妙趣橫生,蕎麥堆積如山,可吃可憂。
老人把它還給孩子,娃娃吃了能活很久。
女孩的眼睛如秋水,頭發閃亮,身材柔美。
手指纖細如筍,腿長腰細如柳。
……
雖然苦蕎通常只有彜族家鄉重視,但漢族家鄉並不種植。然而,在幹旱的季節,當玉米或水稻無法在開裂的田地裏種植時,苦蕎就成了救命的天使。在我的記憶中,我的奶奶,彎腰駝背,壹雙小腳蹣跚,穿著褪色的藍布衣,戴著黑色的絲綢手帕,會從腰間的口袋裏抓壹把苦蕎籽,撒到那些田地的裂縫裏。邊上的苦蕎籽可以用棕櫚葉掃帚刷幾下再刷進縫隙裏。這樣即使種苦蕎,也不用澆水施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吃到自己石磨磨出來的苦蕎飯了。時過境遷,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與苦蕎漸行漸遠。不過,偶爾也會在久別重逢苦蕎。
壹個年輕同事的媽媽來了,為了表達對我這個書蟲的感謝,堅持要請我吃飯。盛情之下,還有不答應的理由嗎?她來自黔東南的施濱,不知道我們這個小城有什麽小吃。在年輕同事的帶領下,在秋雨秋風中,我下了天橋,來到了門口劉茵簇擁的“苦蕎飯烏骨雞”火鍋店。大概半年前,為了歡迎兩位外縣的年輕女同事來我們部門,我特意帶她們來這裏品嘗苦蕎飯和烏雞火鍋。沒想到,就那麽壹次,苦蕎那種又醜又甜的香味,讓他們懷念起了這裏。店很小,四個人圍著火鍋坐著也不覺得擁擠。反而增加了壹種親和力。我同事的媽媽是當地壹所中學的高中語文老師。雖然不是同事的生母,但也沒有那種後媽和繼女,和同事相處像壹家人。據這位同事的繼母說,在兒子還在挨餓的時候,前夫就因病去世了,留下孤兒寡母,吃苦耐勞,生活艱難。幸運的是,我遇到了離異的同事父親,彼此欣賞,成了壹家人。我聽了,連說:“好辛苦的壹家人啊!”吃過之後,對家鄉的苦蕎飯難以割舍。同事的媽媽特意讓火鍋店老板買了沒吃過的苦蕎飯。火鍋店老板大方送的。滿懷感激,她端著壹次性飯盒裏的苦蕎飯,喃喃自語:“苦蕎,先苦,後甜;苦蕎,其實不苦..."
立交橋上,細雨依舊綿綿,涼風依舊習習。告別的時候,沒有太多客套話,只有淡淡的苦蕎香。
苦蕎不僅可以做成米飯,還可以做成苦蕎餅。苦蕎餅和北方的玉米面包壹樣,是翠綠色的,吃起來微苦但甜而不膩。而且蕎麥涼粉真的以苦蕎為榮。無論春夏秋冬,在大街小巷、小溪旁、橋下,經常能看到三兩個人,或兄弟姐妹,或親戚朋友,或鄰居同學,走進帶棚的苦蕎涼粉攤。坐在攤位前長長的木凳上,我看著蓋著白圍巾的蕎麥涼粉躺在我面前,像白玉壹樣,被蕎麥涼粉塞壹個接壹個地插成壹條條,壹層壹層地放在白瓷碟裏。之後就要自己動手了:勺紅辣椒面,切細的魚腥草,炒黃豆等。按照自己的口味放入面前放有發黴豆腐和蒜水的小碗中。就這樣,我壹邊吃著,壹邊看著蕎麥果凍攤後面那條穿城而過的河,倒映著舞動的樹影,藍天白雲,緩緩流淌,滋潤著水邊生活的植被。蕎麥涼粉中所含的苦蕎的韻律,仿佛流淌出“疏水大豆是前身,蕎麥是大器晚成”的優雅味道可以說,吃苦蕎做的涼粉,不僅僅是為了品嘗其獨特的麻辣香香,更是為了品味家鄉的美景、風土人情和飲食文化。
家鄉的苦蕎,雖醜,卻充滿了清新之美,讓世間的嘲諷戛然而止;它在頑強的生存中,輕輕掀開了默默奉獻的帷幕,溫柔的寒流變成了滿臉的春風,把殘雪暖成了涓涓細流,滋潤了困窘,洗去了被認為無足輕重的誤會。